不知道为什么,大概就是一种莫名的亲近感,让乔熙对沈宴有一种出乎意料的信任,连家里照顾他们的刘姨都不能相比。
杨乐见他们姐弟俩站在一起的样子,也忍不住挨了过来,踮着脚尖扒拉在桌子边上偷看。
等到看到桌子上的画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偷偷攥了攥乔熙的衣服:“乔熙哥哥,姐姐说的没错啊,这就是那个沈哥哥……不过看上去比沈哥哥可怕……他是不是凶你了?”
第一次在游乐园外面遇到的时候,杨乐也见过乔晚姐姐,却被乔熙阻止了。
这次杨乐住到乔家,知道他没有了妈妈,乔熙才接受了这样的叫法。当然,那天晚上他还专门溜去了乔晚的房间,要她保证只会有乔熙一个弟弟。
听到杨乐也这样说,乔熙苦恼地皱了皱眉头,拿过画仔细看了看,却还是坚持着自己的观点:“不是的!这不是!”
说着,他又要一把将这幅画揉成一团。
刚揉到一半,就被乔晚拿了过去:“好了好了,乔熙说得对,不是他不是他,好好的画别弄坏了啊,姐姐可喜欢乔熙的画了。”
说着,还很小心地抚平了一下画纸上被揉出来的褶皱。
乔熙一听,顿时就把刚才那种烦闷的心情丢到了一边,和小孩子似的哭得快忘得也快,开开心心地说道:“姐姐喜欢吗?那这些都送给姐姐。”
他积极地把桌子上的话都送到了乔晚的面前。
乔晚被这供奉似的待遇逗得哭笑不得,只能把这份特殊的礼物接了过来,又带着刚才得到的那个橡皮泥花园离开了乔熙的房间,将这儿留给了两个小家伙。
刚走出门没几步,就遇到了出门回来的沈宴。
“你这是去哪儿了?”乔晚看了他一眼,随口问道。
沈宴没答,见她拿着一大捧东西,主动过来接到了手上,这才说道:“有事情去了学校一趟。”
之前还说不去的,后来又自个儿偷偷过去,真不知道弄这么神秘干什么。
乔晚也不去戳破,和沈宴一起把东西带回了书房。
她将手里的东西放好了以后,才去看沈宴,却发现他站在书桌前愣住了,一动也不动。
而沈宴的视线,正停留在那堆画稿上。
刚才乔晚拿着的是橡皮泥花园,沈宴接过去的就是这一叠厚厚的稿子。放在最上面的,正是那张被乔熙揉成一团,又被乔晚小心地整理好的那张人物素描画像。
“这是乔熙画的,是不是跟你很像?”乔晚还以为沈宴是因为这个才愣住的,好笑地说道,“他还非得说不是你呢!连乐乐这小孩儿都……”
“这的确不是我,”沈宴突然开口,“这不是我。”
乔晚一怔。
沈宴这反应,好像不太正常啊?
“这个人我认识,”沈宴抬起头看向了乔晚,一字一顿地说道,“他是我的父亲,亲生父亲。”
他放在书桌边的手紧握成拳,手背上的血管冒起了青筋,看上去是在极力的压制着心里激荡的情绪。
再回头看向画纸的时候,眼里已经多了几分复杂。
从小到大,父母几乎很少在家,不是在国外参加什么调研,就是呆在不同的实验室里埋头做着自己的工作,很少关心他这个儿子。
回到家后,也会和普通家长一样带他出门逛街游玩。
但是,沈宴却总觉得他们一家人的相处好像少了些什么。
然而,他这个人本来对感情就比较淡漠,很少会在意这些。长大之后,又觉得这种不近不远的距离挺好,比普通家庭那种亲密的相处更适合他的性格。
可内心深处,到底还是有些说不出的遗憾的。
此时突然见到父亲的画像,沈宴心中难免会出现几分波动。
乔晚却是疑惑起来。
沈宴的父亲,为什么会被乔熙画成画像?
如果说沈父是什么大明星,或者是经常出现在新闻联播里的大人物,被乔熙偶然看见画了下来还不算奇怪。
可沈父和他的妻子都是专门从事研究的背后工作者,根本不会在外露面,乔熙又是从哪儿见到他的?
能让沈宴凭着这三分之一张脸一眼就认出来,又能让乔熙再三肯定这不是沈宴的画像,可以想象这幅画和沈父本人有多像。
这绝不可能只是因为想象或者是在街上随意一瞟就能画得出来的。
乔熙和沈父有过接触,而且次数还不少!
再一想到那些画和橡皮泥……
乔晚连忙将那些画像都拿了出来,一一平铺在了书桌上。
还好书房的桌子足够大,将所有的画纸扑上去刚好合适,不用担心空间不够用。
叠在一起还不太明显,像这样全部平整的铺开,就更让人震撼了。
所有的画像都好像是同一个地方的不同时期的场景。
有的画上面,果然又出现了上次乔晚看到的橡皮泥中的小人儿。
比起那次已经被乔熙起身用手掌压扁了一大半的人像,这次的画看着就要清晰多了。
图上的花园被截取了最中间的部分。
一个长长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低着头的女人,看不出模样和神色,怀里抱着一个婴儿。
她的旁边坐着一个男人,正转过头去和其他人说着什么,面部被处理得十分模糊,只隐隐约约看得出一点儿轮廓。
除了这两个大人和一个婴儿以外,旁边还站在三个人。
同样是一男一女一个小孩儿。
男人黑发黑眼,低头与坐着的那个人说着话,眉眼清晰可辨,分明就和刚才的那副画像是同一个人。
他的身体靠后方是一个长发女人,被他的身影遮住了大半个身子,看不见模样,只能感觉到她微微弯下腰对着一个孩子说着话。
那男孩儿也就刚到他们腿部那么高,黑头发黑眼睛,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两分的婴儿肥,可爱得一本正经,仿佛很是认真地听着女人说话,眼睛却在偷偷瞄着那个被另一个女人抱着的小婴儿。
画上的几人都穿着白色的制服,和医院里的医护人员穿得很相似。站着的一男一女下巴处还挂着一半放下来的口罩。
小男孩儿身上的衣服颜色要稍微多一些,却也是简单为主,不像是普通孩子穿着的童装,和大人们身上的制服是同一种风格。
这么一幅画,竟被乔熙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儿画得活灵活现,每一个人的神情都不同,连细微的动作看上去都很自然。
难怪以前教过乔熙的家庭教师说他天生就是这方面的奇才了。
可此时,乔晚关注的却不是乔熙的画技有多高超,而是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几个人说不出话来。
哪怕再怎么模糊,她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沈宴能够凭借着三分之一张脸认出他的亲生父亲,乔晚自然也能够认出自己的家人。
坐在椅子上的那对男女,分明就是她的父母乔文立和易桐!
那么,那个婴儿就是乔熙吗?
而旁边的几人。
乔晚的视线放在了那个小男孩儿的脸上。
这根本就是沈宴小时候的模样!
经过了上一世和这么几个副本世界,乔晚也算是见过了沈宴从十几岁到三十几岁的样子了,从而认出他小时候的模样并不算难。
小孩子是沈宴,那个男人是他的父亲,那么那个被遮住了一大半身子的女人就是他的母亲了吧?
乔晚将这幅画单独挑了出来递给沈宴,果然得到了确切的答复。
除了这幅画以外,其他的大多都是风景画了,透露出来的信息都没有这幅画多。
“乔熙也和盖亚实验室有关系,”沈宴沉声说道,“从他那里还能知道些什么吗?”
乔晚遗憾地摇了摇头:“不能。就连这些画和橡皮泥,都问不出具体的缘由,只说是做梦梦见的。”
乔熙的状态本来就不稳定,记不得太正常了。
或许用刺激的方式能够得到稍许的信息,但谁也不会这么对他一个小孩儿的。
这样做,他们和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乔熙刚出生的时候身体状况很差,医生断言他活不过来的,”乔晚像是回忆起了以前的事情,喃喃地说道,“后来我爸带着乔熙出去了一段时间,回来后他的身体就好了很多,是去实验室了吗?”
从那以后,每过一段时间父母就会带乔熙出去看病。
也不知道到了乔熙几岁的时候,才终于不用再出去治疗了。只是,乔熙也变了,畏惧生人的靠近,不敢和人说话。有一段时间,甚至连父母的靠近都会让他不安,唯一亲近的就是乔晚这个姐姐。
那时候乔晚也还小,只有一些模糊的记忆了。
如果不是此时记忆力被提升到了顶级,或许连现在记得的这些内容也要被忘得差不多了。
“这个花园,恐怕就在实验室,”沈宴的手指向了那个用橡皮泥捏成的花园,“就算不是实验室本身所在地,也一定是在附近。”
可惜的是乔熙那儿什么也问不出来。
这就像是一座宝山放在面前,却只能看着不能上前一样。
“我这几天在乔熙那而旁敲侧击地再问问好了,”乔晚犹豫道,“说不定,能够问出一些细节上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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