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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万元户 (四月时光)



穆琛拿着手电筒,一路边走边喊边用手电去照四周的草丛,穆锦锦喊着喊着哭出了声儿,俩人一路走到河边上,依旧是连顾妍洋的影子都没瞧见。

“妍洋,妍洋她到底去哪儿了”

穆锦锦伸手抹着眼泪,看见河岸边还有几个人在放烟花,赶忙擦着通红的眼睛跑过去:

“婶子,婶子我问一下,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身材矮矮小小的,长得很漂亮,差不多十一二岁年纪,穿着棉衣的小姑娘?”

“没有没有”

那中年女人连连摇头,继续哄着怀里的孩子放烟花,穆锦锦道了声谢,转身继续去问,另一个抽着旱烟的老头开口说道;

“我,我不知道我说的这个小姑娘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但刚才的确有个小姑娘掉河里去了,好像挺严重的,才被救援队救走,也不知道你们找的人是不是她。”

“你,你在说什么?”

穆锦锦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眼前顿时黑了,穆琛一把抓住那老头的胳膊,急切开口道:

“那你知不知道那个女孩的特征?她掉下水的时候穿的是什么衣裳?是在哪儿掉下去的?送哪个医院了?”

“我想想…”

老头沉吟了一下,伸手指了指一旁的草丛:

“特征我是看不清楚,大晚上,黑布隆冬的,也没仔细留意,但我记得那救援队救人的时候,好像是帮那姑娘脱了件外套,应该就是丢在那儿了,至于是从那个位置上掉下去的,我也不知道,医院的话,肯定是就近的送吧…”

穆琛抿唇道了谢,穆锦锦转身踉跄着朝老头说的方向跑,跪在地上扒草丛。

她也不顾草地里面脏不脏,就和穆琛分头找,最后在看到草丛里边儿那已经被冻硬了的棉衣时,顿时跌坐在了地上,不敢置信的摇着头:

“哥…妍洋她…”

穆琛紧弯腰捡起那冰冷的棉衣,紧攥在手里,神情和反应出奇的镇定:

“锦锦,我现在就去这里最近的解放军医院找妍洋,你趁着现在,赶紧去找爸和妈,然后跟着他们一起过来。”

穆锦锦抬头看着他,已经被吓傻了,穆琛深吸一口气,忽然提高了声音,朝她大吼:

“快去!”

“是…,我,我知道了”

穆锦锦点头,慌慌张张的爬起来朝大马路那边走。

穆琛攥着那冰冷的棉衣外套,白皙的手腕上,青筋突起,转身快步爬上陡坡,直接用跑的,朝最前面的解放军医院赶去。

……

“这里有没有一个在北镇村口溺水的女孩?她叫顾妍洋,差不多十一二岁,是才送进来的,有吗?”

解放军医院内,穆琛挂号以后,奔走在长廊里快步上了二楼的楼梯,朝前台护士站开口咨询。

那护士翻看了一下诊疗记录,用抱歉的眼神看着穆琛:

“真不好意思,刚刚被送进来的病人太多了,基本上全都是急诊,溺水的孩子咱院里也不是没有,都在楼下急诊室的临时病房里,你说的这个名字,我这儿没记录,也许是因为送进来的时候没家属登记,你还是亲自去临时病房里挨个找一下吧?好吗”

穆琛点头,转身下了楼,

他抬脚走进医院一楼的急诊室临时病房,手上紧紧攥着那件冰冷的棉衣,双眼赤红,一个病床一个病床的找,终于在看到最里面的病床上,看到了那个蜷缩在被子里面,脸色酡红,头上裹着纱布,不断开口喘粗气的瘦小身影。

穆琛攥紧了那件冰冷的棉衣,双瞳猛然一缩,失声喊道:

“妍妍!”

他一把扔掉了手里那件硬邦邦的棉衣,大步朝顾妍洋走过去,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声音颤抖,心疼的低语道:

“妍妍,妍妍…是我,我回来了…”

穆琛摸着她冷冰冰的小手和不断发抖的身子,心被揪的紧紧的,他松开胳膊,小心翼翼的避开顾妍洋手背上埋的针头。

随手解开军服外衣,将她紧紧搂在温暖的怀里,斜靠在病床上,另一只手握住她那双同样冷冰冰的小脚丫,将她盖的严严实实,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暖着她。

顾妍洋毫无意识的躺在他的怀中,身子一阵阵的颤抖,脸色惨白,一旁的大夫见状,摘下听诊器,皱着眉头朝穆琛开口说道:

“你是她的家属吧?是才得到消息吗?怎么这么晚才过来?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出了事,你们大人到底都在做什么?怎么能放任孩子一个人去河边放烟花?”

“……”穆琛低头,紧紧搂着顾妍洋,无视那大夫的废话,直截了当的问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大夫见状,微抿起唇,仔细翻看了一下手里边的诊疗记录,缓缓开口道:

“她发烧很严重,头上太阳穴附近,靠近发际线的位置有道竖向,七厘米长的口子,我刚刚已经做了缝合和包扎,所以这外伤倒还好,最关键的是这河水实在太冷,她掉下去的时间很长,你要做好准备,如果她今天晚上高烧不退醒不过来的话,很可能会病情加重,造成肺部感染。”

“我知道了”

穆琛点头,那大夫开了药,挂了针,这才转身离开。

临时病房里面乱哄哄的,什么病人都有,穆琛伸手摸了摸顾妍洋的额头,微微皱眉,转身将她放回到床上,仔细盖好,去一楼办理了住院手续,让护士赶紧推着顾妍洋离开了这混乱不堪的临时病房。

并找了一间干净温暖的单人间病房,把顾妍洋身上的病号服换了一件干净的,全部整理完毕后,那护士才转身出去,留下穆琛一个人坐在病床旁边,手紧紧握着顾妍洋没扎吊针的那只手,目光片刻不离的看着她。

……

病床上,顾妍洋胸口起伏的厉害。

她紧紧闭着眼,意识陷入昏迷,脑子里面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

噩梦就像是一场老电影一样在她眼前展开。

顾妍洋感觉自己好像不断奔跑在一片黑暗里,四周都是顾佳琦和童业辉得意嘲讽的笑声,她捂着耳朵闭着眼睛不断往前跑,冷不防的,竟撞进了一个冰冷的怀抱里。

顾妍洋在梦中抬起头,只见那站在自己面前的,竟是穆琛上辈子进监狱以后那枯瘦的模样。

他断了一条腿,眼神黯淡,脸上再没了往日的俊逸。

顾妍洋惊恐的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摇着头呢喃:【不,不对…我已经重生了…这不是真的…】

她不断拍打着自己的脸掐着自己的身子,希望能让这个噩梦赶快醒过来,但不管她睁眼闭眼几次,眼前站着的,依然是上辈子那个断了一条腿,身形枯瘦的穆琛。

看着眼前毫无生气的穆琛,顾妍洋浑身突突直跳,最后无力的跪在他面前,紧紧握着穆琛的手哭红了眼睛: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该…那么做的…那封信不是我发的…是我的错,求求你不要生我的气…穆琛哥哥…你饶过我吧…】

顾妍洋心痛到不行,但眼前的穆琛对她的痛苦却是无动于衷,他看着跪在地上的顾妍洋,一把挥开了她,神情冷漠如冰,目光透着失望和恨意,并一字一句朝顾妍洋开口说道:

【顾妍洋,我对你真失望,我那么疼你,宠着你,可到头来却是换得了这样的下场…你不用道歉!你的道歉,我不接受…从此以后你的死活都跟穆家没有关系…我再也不会原谅你了…死也不会。】

【不要!】顾妍洋猛的摇头,看着穆琛越来越远的背影,整颗心都被紧紧揪着。

她错了,她真的知道错了…

穆琛哥哥,不要走…不要丢下她!

病床上,顾妍洋在噩梦里不断摇着头,攥着床单的手骨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变的肤色惨白:

“穆琛哥哥…对不起…不要丢下我…不要…”

穆琛急忙从身旁放置的洗脸盆中拿出沁透了凉水的冰毛巾,用力拧干,然后敷在顾妍洋的额头上,心疼的低唤:

“妍妍?”

顾妍洋没有反应,依旧紧紧闭着眼睛,身子微微抽搐,穆琛用酒精给她擦着脖颈擦着耳后,擦着太阳穴,一边替她降温,一边压低了声音安抚道:

“妍妍?妍妍我没有丢下你…我在这,就在你身边。”

顾妍洋在昏迷中一边低声呼喊着,一边摇着头,呼吸急促,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对不起,穆琛哥哥…你不要生我的气,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

穆琛看着她,心里像是被揪着一样疼,她到底梦见了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害怕?

他扶着顾妍洋坐起来,靠在她身后的床头上,将她仔细搂在怀里,伸手拍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抚: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我没有生气,也没有丢下你,妍妍,你听得到我在喊你吗妍妍,睁开眼睛看看我…我在你身边。”

她在昏迷中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对不起,穆琛紧紧搂着她,不厌其烦的重复着刚才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对她进行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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