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阳下令太医不惜一切代价救治,各种珍稀药材尽管用,务必保住他的性命。
御书房之内,李云阳坐在御案之后,仔细听取禁卫军统领的汇报:皇宫几乎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只是外墙被飞虹箭炸开了几个洞,很快就可以补上。
飞虹箭的威力来源于箭枝上附着的火药,在戳哪儿炸哪儿的同时,箭身太重,导致射程十分有限,从城外发射,最多,也只能射到皇宫外墙而已。
城中受损最严重的方位是东北方,北燕人从北门闯入,所过之处,百姓皆受其害。这里民宅与商铺较多,有近一百多间房舍被炸毁,至今仍有两百多间房屋的大火仍未扑灭,死伤情况不明。
门口有小太监通报:“陛下!京兆尹求见!”
李云阳皱眉:“快宣!”
京兆尹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此时未着官服,头发只是用一根黑绳随手一绑,满头大汗,脸上还有几处血污,显然是从防卫战中刚刚脱身。
见了李云阳,京兆尹撩袍下跪,眼中满是悲怆与愤怒:“陛下,北燕蛮人在撤兵之前,从城中掠了三十多名女子带入营中,其中包括宁王妃,如今驻扎在距王都三十里之外,当如何,请陛下定夺。”
听见“宁王妃”三个字,坐在一旁的李云清坐不住了:“你说什么?你看清了,那确实是宁王妃?”
“是,微臣本在城中与巡城司、都尉府一同对敌,刚好看见有一队北燕人从宁王府出来,带了好几个女眷,臣曾经见过宁王妃,因此认得。”
李云阳一拍桌子,大声喝道:“来人!”
一旁禁卫军统领应声:“臣在。”
李云阳咬着牙:“朕命你领兵两千速去将宁王妃救出来!”
“遵旨!”
李云清猛地站起身:“且慢!”
他大步走向书房正中,对着李云阳端端正正跪下来:“陛下,王都之中的防卫本就不足,两千人已是禁卫军人数的一半,如果是为了救这三十多人,而将他们抽走派出去,只怕北燕人在王都附近有埋伏,到时候北燕人若是趁虚而入,只怕王都危在旦夕。”
“那你说怎么办!”李云阳站起身,烦燥的在书房里走来走去,“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们被抓走,而不救她们?被抓走的人里,可有我的王嫂!”
李云清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为了这一城的百姓,她,一定会理解的。”
“理解个屁!”李云阳忍不住跳起来,骂了句他这辈子都没说过的脏话,他指着李云清:“你无权决定他人生死!她是不是能理解,不是你说了算的!那些女子也都是我的子民,我一定会救她们!就算是只剩下个尸首,也绝不能让她们留在北燕人的手里!”
李云阳咆哮完,转头瞪着禁卫军统领:“你还在等什么!朕让你点起两千禁卫军,你聋了吗?!”
从来没见过这十七岁的小皇帝发这样大的火,禁卫军统领不由一哆嗦,不由自主的大声应道:
“遵旨!”
李云清还想再说些什么,李云阳大声道:“摄政太后不在,这大夏国的一切事务由朕乾纲独断,一人作主!王兄,你想抗旨吗?!”
抗旨这样的大帽子,就算是亲王,也顶不住啊,李云清只得噤声。
此时,凤歌推门而入,方才虽然听得不真切,但她也知道李云阳是想派人去救那些被北燕人掳走的女子,她很欣赏他的想法,但是,却无法赞同他的行为,北燕人的虚实根本就没有人去查探,没有人知道是不是有埋伏,如此贸然行动,只会让刚刚恢复平静的王城遭遇危险。
第八十四章
“陛下,这件事不妥。”凤歌开门见山。
李云阳见是她来了,面色有些缓和,问道:“怎么不妥?”
“方才宁王说得有道理,如果将禁卫军抽走,万一北燕人偷袭,整个王都便再也守不住了。”凤歌声如银铃,说出的事实却令人心悸。
王都沦陷,也代表着大夏国祚已尽,无论李云阳再怎么任性,他也不敢拿着列祖列宗用性命打出来的江山做赌注。
“可是,就眼睁睁看着她们去死吗?”李云阳的口气已经软了下来,仍是心有不甘,“虽然朕也知道,拿上千人的性命去赌换那三十条性命不划算,但是,性命又怎么可以用这种方式进行衡量。”
凤歌心中轻轻一叹,有这样的仁者做皇帝,在太平无事的时候,对西夏百姓来说,堪称是万世修来的福气,但是,在这非常时期,这样的想法,只会带来巨大的牺牲,太傅曾教过她:“慈不掌兵,义不掌财”。那个时候只知字面意思,心里还有些不明白,现在她才真正明白这八个字的真正含义。
“大夏的军队,都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会让北燕人直入王城?”这是凤歌最不能理解的一点。
说到军队的数量,李云阳低头不语,大夏的军队人数原本就极少,因此,只在边境上驻扎。
西夏人一直相信,只要燕国与恒国这两个国家都存在,只要他们还在互相看不顺眼,就一定不会抽出手来对付他们。那就完全没有必要养着那么多军队,浪费钱,浪费精力,有空还不如多开发出几样武器,让燕国与恒国都舍不得伤害夏国,更离不开夏国。
百姓们也是这么想的,当兵又苦又累又穷,还不如做生意的好,发家致富来钱快,跑个几趟边境,就能盖起三间大瓦房,娶上漂亮媳妇,舒舒服服过一辈子。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燕国或是恒国中的任何一方,会对自己下手,本国的地位如此重要,无论是燕还是恒,如果看着对家想要吞并夏,那一定会出兵保护大夏国的,不可能坐视不管。
今晚,北燕人竟然直捣王城,一点征兆也无。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疑问:北燕人到底为什么来得这么快。
京兆尹已做出回答:“北燕使团每次前来,都会带有大量的人马,前几回,也都是驻扎在城外,因此,这一回他们照例如此,巡城斥候虽看见了,但也习以为常。这次北燕使团前来的目的是为了联姻,因此斥侯误以为他们带的大箱子是聘礼,没有人前去检查,没承想,那箱子里装的是飞虹箭的机关。”
“以为!你们以为!你们的以为,令整个王城陷入危险,要你们何用!”原来事前早有征兆,但是没有人当回事,哪怕有一个人将异常情况上报,都绝不会发生今晚的事情。
“陛下,臣曾经上报太后,北燕使节团带来的数量比往年来的要多,太后只道无妨,臣也没有再查。”京兆尹说罢,连连磕头,额头撞击在地面,砰然有声:“陛下,臣失职,请陛下赐臣一死。”
说话时,额头上被撞破的地方,鲜血缓缓流下。
李云阳皱眉道:“大敌当前,你不想着如何将功抵罪,倒想着让朕责罚?想让朕杀了你,你就不用干活了?告诉你,没这么便宜的事!你惹出的祸你自己收拾!赶紧想办法给朕把那些妇人救回来!”
京兆尹又是连连磕头,正要退下,凤歌问道:“你想怎么救她们?”
“巡城司与都尉府中还有一些人手可以调配。”
“多少人?”
“大约……十三四人……”京兆尹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他自己也知道就十三四人想要闯进北燕人的军营中带出那些被掳的妇人,就是个笑话。
凤歌问道:“那十三四人,个个都是武功盖世?”
“也……也不是,他们……”京兆尹也说不出口,青壮年早已被派去守城,留下来的,都是些老弱残兵,其中有几人已是须发皆白,原想着再过两个月到秋天就该回家颐养天年,谁想到竟然遇上了北燕进犯,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活了这么大岁数头一遭。
听了京兆尹的话,李云阳终于对现在城中的形势有了一个清晰明朗的认识,那就是:
一没人
二没武器
三没坐镇大将
凤歌心中暗想,这要什么没什么,还不如洗洗睡了,等着给北燕人递降表以示诚意呢。
想是这么想,但是她却不能这么做,西夏皇帝李云阳现在已经明摆了不想再做被符太后操纵的傀儡皇帝,正需要建立自己的威信,以及干两件正经事来让所有的西夏人都知道他才是正经的皇帝。
记得伟大的太傅说过,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在李云阳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她出手帮他一把,以后等恒国需要他的时候,也好开口。
凤歌无时无刻不记着自己身为大恒储君的身份,就算已经是兵荒马乱的时候,她还想着自己明天的《阅历日志》没有素材,写不出来,一定得干点什么有出息的事情才行。
脑中闪过曾经学过的计谋,将所有预设条件过了一遍,觉得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凤歌便开口:“如果陛下信得过,我愿意替夏国出这个头。”
李云阳疑惑的看着她:“你?”
眼前的凤歌,芙蓉如面柳如眉,小细胳膊小细腿,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像是会武功的样子,她身边唯一能打的男人,现在还在偏殿里躺着,受伤极重,人事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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