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林宗钧想让女儿再自由一段时间,但身体一天比一天糟糕,可女儿还是小孩子的心性,如果再不让她进入社会,万一哪天他出了什么意外……
林初刚准备踩坐在旁边的男人的一脚,被点到名,僵在空气里的脚就缩了回去。
小动作没有完成,她有些不甘心,但也知道林宗钧说的是正事,没有嘻嘻哈哈的打马虎眼。
认真的回答,“差不多就是这两个礼拜吧,只要填好实习信息交给学校就可以了。”
她没有兄弟姐妹,爸爸的爱她一个人独享,那么林氏的责任,理所当然也只有她一个人担着。
陆淮安放下筷子,开口说道,“爸,让小初跟着我吧。”
林宗钧看向他,显然是有些意外,“去陆氏么?”
反正都是一家人,也不是不可以,“小初什么都不会,需要从头开始教。”
林初学校里的成绩名列前茅,但书本上的知识都只是理论,她没有任何经验,就跟白纸一样。
似乎是察觉到女孩的视线,陆淮安没有侧目去看她,只是去握她放在腿面上的手。
嗓音低沉,“她很聪明,不需要我一遍一遍的重复,而且她去陆氏实习,我们每天在一起的时间能多一些。”
听到这话,林初的心跳似乎静止了那么几秒钟。
他在说什么?
不是总觉得她粘人无理取闹么?
林宗钧点了点头,眼里有欣慰和赞同,“也好,你每天工作都很忙,如果小初在林氏,你们就算住在一起,恐怕连说话的时间也没有。”
看向一旁呆愣的女儿,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温和的叮嘱,“跟着淮安好好学,不许偷懒,隔一段时间爸爸要检查的。”
眼看着两个男人已经决定了她的去向,林初忍不住发问,“那我去干什么呀?”
如果要去陆氏,那陆淮安就是她得罪不起的上司。
在家她就处于弱势的一方,在公司依然被压榨,那她翻身的日子更加的遥遥无期了。
陆淮安终于回应了女孩的目光,沉淡的黑眸平静的像是一汪幽静的湖水,反问,“你想干什么?”
林初有点懵,这是要她自己随便选的意思吗?
“我不想去陆氏。”
他们还在吵架,这次是原则问题,她不会就这么简单的过去。
陆淮安似乎没有听到林初这句话,自顾自的给她做了决定,“那就秘书吧,刚好有空缺。”
再一次被忽视,林初的脸垮下来了。
林宗钧适时的开口缓解气氛,“从最简单的职位开始,才能多积累一些经验,年轻人切勿好高骛远,秘书的工作虽然看着简单,但其实很考验人,淮安当初也是从底层开始的,你跟着他能学到很多东西,等爸爸年纪大了,也能轻松一些。”
既然唯一的女儿嫁到了陆家,未来的某一天两家公司会合并也不是不可能。
林初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亲爹会这么说,明明在陆淮安来林家之前,爸爸都是跟她站在同一条战线的。
她在房间里洗澡的那半个小时里,爸爸和陆淮安到底说了些什么?
没有任何可以拒绝的语言,她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低声应着,“……好吧。”
林宗钧吩咐佣人泡杯茶送到书房,经过两人身边的时候,拍了拍陆淮安的肩,“时间不早了,我还有工作,先上楼。”
陆淮安松了握在女孩手背上的手,跟着站起身,态度谦和,微微颔了颔首,“好。”
等佣人把泡好的茶送到楼上,然后回到餐厅,询问两人要不要喝点什么的时候,林初才反应过来。
爸爸的意思是,让陆淮安在林家过夜。
对佣人说,“陆总的工作很繁忙,没有时间喝茶,你们把餐厅收拾干净就可以休息了。”
她也没有去看陆淮安,捡起桌面上的手机,往楼上走。
佣人有些尴尬。
这很明显夫妻俩还没有和好,她们是林家的佣人,当然会向着自家的小姐,但姑爷的身份又不是她们能怠慢的。
这可怎么好。
正在佣人尴尬的不知所措的的时候,听到了让她们如释重负的话。
“你们忙自己的事情,有需要我会自己动手。”
“……好的。”
陆淮安已经听到了二楼传来关门的声音,冷峻坚毅的五官没有丝毫生气恼怒的意思,迈开长腿往楼上走。
果然,那间卧室的房门被反锁了。
他不觉得意外,准备去找佣人要备用钥匙的时候,管家就把钥匙送到了门口,同时还有新的男士睡衣。
这当然不是管家私自的决定。
这个家里,没有人比林宗钧更了解自己女儿的性子。
陆淮安接过钥匙,顺畅的打开了房门。
正在刷牙的林初听到了门锁打开的声响,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浴室的门没有关,她能清楚的看到镜子里反射出来的画面。
视线集中在男人勾在手指间的钥匙。
满嘴的泡沫,连话都说不清楚,“你你你从哪里来的钥匙?”
她都锁门了,意思还不明显吗?
陆淮安意味不明的冷笑了一声。
把睡衣和钥匙都放在床尾,开始解衬衫的纽扣,动作淡定优雅。
一步一步的往浴室里走,关上门之后,把愣在镜子前的女孩的身子转了一百八十度,面对着他。
黑眸沉静,棱角分明的五官镌刻着似笑非笑的冷漠,“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就直接把我锁在门外,这是谁教你的臭毛病?”
林初被困在洗手台和男人精瘦伟岸的身体之间,空气似乎变得轻薄了,她的呼吸有点困难。
那双黑眸幽深难测,仅仅只对视几秒钟,她的视线就往旁边飘。
“我从你身上学的啊,怎么?你都能这么对我,我原版原样的还给你,你就觉得男人的自尊心受损了?”
口腔里满满都是泡沫,说话的时候口吃不清没有任何气势也就算了,清凉的薄荷好像滑进了喉咙,呛得她鼻子有点酸。
女孩所有的反应都在陆淮安的视线里,包括她微微泛红的眼眶。
周身强势霸道的气息隐退了几分,松了钳制在她腰肢的手,让她刷牙漱口。
林初似乎一点都不想跟他待在同一个空间里,干脆利落的梳洗好,转身就准备往外走。
还未碰到门把手,就被男人圈着腰带了回去。
陆淮安看着女孩寡淡的小脸,眉头皱了皱,“不仅脾气变大了,还学会颠倒是非倒打一耙。”
这话听在林初耳里,真是非常的能激起一个人的斗志。
抬脚就想踹他,却在有动作之前就被他压轻而易举的化解并且压制。
林初被男人抵在墙壁,耗尽了力气都挣脱不开,索性就懒得跟他拧了。
放松身体,淡淡的反问,“今天早上在医院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我,你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
陆淮安沉静的黑眸起了层波澜,仿佛幽静的湖被丢进了一颗石子,圈圈涟漪蔓延开来。
寻到女孩无名指上的婚戒,指腹缓而慢的摩挲着,是温和的力道。
低沉着嗓音,“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对不起】这三个字是真的把林初给吓到了,很普通的三个字,但这是她第一次听到陆淮安给她道歉。
睁大了杏眸,好一会儿才哆哆嗦嗦的开口,“你、你道歉干什么?我还没想原谅你。”
怎么他总是不按套路出牌?
早上的陆淮安很反常,他向来都不会在公众场合有一星半点的情绪波动,却在医院那种地方用力量的优势欺负一个女孩子。
林初从医院离开后,他在走廊里站了很长时间。
他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但脑海里都是她离开时眼角泛红的模样,每一帧每一幕都极其清晰,所以没有结果。
“我忙得连喝茶的时间都没有,还在搬家的第一天腾出时间在家里陪你,你倒好,扔下我去跟别的男人吃饭,我还不能有点情绪?”
这不是解释。
林初心里的期待一点点陨落。
她抬起头,姣好的五官漾出轻盈的笑意,隐着几分讥讽的意味,“我挺庆幸没有放了别人的鸽子,如果傻兮兮的坐在家,那样被扔下的人就会是我。”
抛开其它因素,毕竟人命关天,他一定会去找沈唯一的。
被抛弃的感觉,她不是第一次品尝,虽然没有难过到想去死的地步,但会一次比一次的疼。
陆淮安凝着女孩明艳张扬的笑颜,深邃的眼眸绞着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两个人就这么僵持这,谁都没有动。
浴室里的空间不算大,寂静的连一滴水滴在地板上制造出的声响都能听清。
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周身是冷冽的气场。
不知道过了多久,所有的冷漠都尽数褪去,开口,“唯一对陆家有恩,她有情况,我不能坐视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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