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扫向陈凤仪和苏又存,又生适可而止,无兴趣再和她多讲,打哈欠起身回房, 不管他们商量去哪处落脚。
酣眠一夜,又生被窗外鸟鸣叫唤醒。
她披衣出去,唯有苏又存守在餐桌旁,往嘴里送三文治,味同爵蜡。
见又生起床,他视线始终追随,“家姐,我难以相信。”
“这是事实。”又生吐下漱口水,坐餐桌旁剥开鸡蛋,陈凤仪不知人踪。
“阿婆昨晚和她出去住,可能是担心她只身在外不安全。”苏又存仍未缓过神,不掩苦恼,“家姐,日后我该如何,喊她家姐?”
又生拍拍他肩,“随你,我仍当你是弟弟。”
她不欲多讲,匆匆喝完牛奶,叶令康今日约了律师,去片场前,她要先去趟上亚厘毕道。
律师早已备好材料,签字即可。
叶令康略略翻看,并无意见,大手一挥,刷刷签字。
转头看又生,仍在翻文件,在叶令康看来无疑是拖延行为,他皱眉,“快些签,我还有事。”
“我开始后悔,还未签字,你已对我行使言语暴力。”又生不满,询问律师,“叶生这种情况,我该如何?”
律师笑,给她建议,“女性权益联合会可以为你解决家庭纷争,如涉及家暴,可以求助警署,或者向叶老先生投诉。”
叶家人护短,又生直接打消念头,警告言语嚣张的男人,“香港是法治之地,再欺负,我不介意去警署控告,让你闻名全港。”
叶令康咬牙,莫可奈何。
又生满意,规规矩矩签上名,至此冠以夫姓。
律师整理材料带走,又生看眼似乎无动于衷的叶令康,清清嗓子,试着喊句,“老公?”
“做什么,没见我正忙。”他似有嫌弃,嘴角却翘起,从一堆报表中抬头,“今天几时收工?”
“有场夜戏,应该会很晚,不要去太早。”又生伸长胳膊,越过大班桌抓住叶令康领带,将他扯过,眼中藏有狡黠,“先亲下。”
话毕,蜻蜓点水般轻嘬一口,在他唇边吃吃笑,“会不会有人进来?”
“不会。”叶令康骤然探身,搂紧腰,几乎将她拖离地面,含住她唇,舌尖探入,在她齿间巡梭。
他们已经许久不曾有过,又生已不是十几岁囡囡,生涩惧怕,尝过□□滋味,眼下格外想念,乖顺启口,与他纠缠嬉戏。
直到敲门声突兀响起。
又生推他胸膛,仰头避开他亲吻,低声道,“我该去片场。”
叶令康埋在她发间轻嗅,拖她手触向□□处,气息不匀,“好好拍戏,尽快收工,今晚给你打一针。”
又生唾他死相,扬声喊请进,同时推开他,纤腰款摆离开。
来人是吴文宗,他已与明报谈妥,买下《射雕》和《越女剑》版权,下步预备投资拍摄。
“虽然我们院线众多,在电影方面占优势,但是电视剧缺乏好平台,即便制作出来,要和林导争一席之地,恐怕困难。”
叶令康点了烟,沉吟道,“电视行业兴起,仍局限于电影制作,将来难保不踏入死局,给我约无线电视蒋老板,我请他吃饭。”
......
又生赶去片场时,已经开机拍摄。
《灵狐》进入末段,游离在三界之外的发妻前往骊山,请求骊山道人下山捉妖,骊山道人嫉恶如仇,设局请君入瓮,将灵狐困在茅草屋中,准备用三味真火烧死。
穷书生此时已对灵狐情根深种,不顾一切冲进火场。
拍火场戏前,化妆师在又生脸上涂抹黑印,虚拟进过火场的形象。
“抹的什么?”又生唯担心一点,会不会对孩子有损害。
化妆师指指片场被烧毁的“茅草屋”,忍不住笑,“从那里弄来的木灰。”
又生放心,闭眼仰靠在铁艺椅上,任由化妆师作业。
那边徐玲玲已化好妆,林导正指导她如何表达被烧灼的痛苦,徐玲玲试喊了几声,遭到林导鄙视,“不知情的,以为你叫.床。”
“导演...”徐玲玲面红耳赤。
“再叫。”林导斜睇她。
又生一旁听得乐不可支,过去拍徐玲玲肩,“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她狐疑。
又生忍笑,冷不丁在她腰间拧一把,徐玲玲哎哟一声,几欲跳起。
“疼不疼?就是这种疼的感觉,要一直疼。”
徐玲玲瞪她,径自“疼”一会,林导催她们快些,那边工作人员已经点火烧“茅草屋”。
因为拍摄只是取其中某个角度,茅草屋仅有一面墙在燃烧,徐玲玲只需要在茅草屋前痛苦挣扎,不停喊书生。
书生挣脱骊山道人钳制,冲进火海,打横抱灵狐,欲救她出去。
其他没问题,唯有打横抱人,把又生为难住了。
她没有足够力气,更遑论眼下怀孕。
林导也知为难,退步道,“不拍抱走跑的过程,只要抱两次,火海一次,出去一次。”
他鼓励又生,“试试看。”
又生怀孕的事,并未向外传,知道的仅是少数几个,徐玲玲也是无意间看到又生晨吐才猜中她怀孕。
眼下听林导这样讲,徐玲玲赶先道,“导演,用替身啦,阿姐这样瘦弱,我担心她摔坏我,届时你又要骂我拖戏。”
又生感激看她。
林导气结,也莫可奈何,又退一步,摆手道,“去去去,喊替身过来。”
片场不乏龙虎武师,多是男人,极少有女武师,好在又生在剧中扮演的是男人,比她身量稍宽的男武师也能用。
有男武师在,书生只需要冲进火场“找”灵狐,袖口遮鼻,不停喊“阿玉”。
“相公,我在这里。”她声若蚊呐,不停呛咳。
“我带你出去。”书生将她拥进怀,作势抱起她。
林导及时喊卡,匆匆换上男武师。
又生长吁口气,和骊山道人坐一块歇息,他们坐的位置即是拍下场戏的地点,只等男武师把徐玲玲抱出,他们能及时替换继续拍摄。
刚才拍戏时,又生没有察觉到异常,停下来才感到肚子发胀,还有些疼。
“林导,我去卫生间,有事喊一声。”打完招呼,又生忙去卫生间,脱下裤,见内裤上没有血迹才略感放心,只当是吃坏肚想腹泻。
在卫生间坐半响,直到肚子不再发胀才出去。
“又生,你不舒服?”林导见她脸色有些差,关心问。
又生选择讲实话,“我怀孕,刚才肚子疼。”
她和叶令康拍拖,连坊间阿叔阿姑都知晓,林导也怕出事,忙道,“剩下戏不赶,先送你去医院。”话毕招手喊剧组工作人员。
怕被狗仔盯上,又生忙拦住林导,“我打电话给叶令康。”
万幸虚惊一场,叶令康接她去浅水湾,电话召家庭医生,讲无大碍,可能是动胎气,平躺休息就能好。
察觉到叶令康明显松口气,又生呐呐,“我没敢乱跑。”
叶令康捏她脸,犹不解气,又扯两下,“不是看你怀孕,一定脱裤子抽屁股。”
“今天戏份不多,还用了替身。”又生奇怪,“平时从没这样过。”
“难道吃坏肚?”初为人父,叶令康也不懂。
“我也不知...”又生平躺好,不敢乱动。
叶令康守床边,见她睡着才出门办事。
本以为这样会好,哪知到快傍晚时,又生被痛醒,渐渐难忍,她开始心慌,忙挣扎起身,敲床头铃,大声喊马姐。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不是狗血。
下更在晚上~
☆、第39章 8号一更
傍晚时分, 圣母玛利亚医院白车呼啸而至, 又生被抬上车, 蜷缩在担架上止不住颤抖,腹中绞痛难耐,下意识护住腹部,极怕已经生根发芽的小树苗受伤害。
恍惚间碰到系在手腕的香囊, 又生骤然想起贺喜叮嘱她的话,随即紧抓不放, 视它作最后的救命稻草。
叶令康接到家仆电话时, 正在筲其湾和赵工商定下季度生产额,菲佣英文夹杂生涩白话,慌慌张张讲不清,叶令康怠懒听废话, 来不及召司机,银色捷豹绝尘而去, 直奔圣母玛利亚医院。
结果仍是虚惊一场, 医生讲无事, 换言之,医疗技术有限, 暂时检查不出问题。
叶令康看眼已经熟睡的又生, 几欲问候对方老母。
“可我太太痛到晕厥。”他两手掐腰,在医生面前踱步不止,不用照镜子也知此时多凶神恶煞。
有叶令康作比,戴金丝框架镜的医生稍显瘦弱, 后退一步道,“建议办理住院,方便随时观察。”
医生尚且无法,叶令康更加莫可奈何,唯有去办理住院。
又生意识再回笼时,窗外漆黑一片,四周鸦默雀静,房内只留有两盏昏黄壁灯。
半个肩膀已麻木,她稍微翻转身体,惊醒守在床边的人。
“醒了?感觉怎样?去喊医生?”抽太多烟,叶令康声音有些沙哑。
又生两手捂在肚上,只关心一点,“仔仔有无事?”
“无事,你和仔仔都无事。”叶令康手隔着被,覆在她手上。
又生顿时松口气,随即喃喃道,“下午哪里也没去,只是睡觉,突然就腹痛难忍,像是...像是...”
她一时难形容,直挠头,“肚里有团火,还有冰,又冷又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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