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明瑛抿着嘴唇,轻轻点头,眼睛里面一抹晶莹的泪花泛过,“你要好好的,我现在要去看看秀澈。”
司徒透看着聂明瑛开车走远,千疮百孔的心中总算有了一丝欣慰。
两个抬担架的医护人员却站在原处没动。
司徒透强忍着疼痛,“麻烦你们了。”
两个医护人员没有说话,带口罩的女护士却走到了她的身边。
“一点都不麻烦,你让我们等了好久。”
女护士的声音一出,司徒透原本有些迷离的眼睛立即瞪大,这个声音她实在太熟悉了!
“你……”
女护士咯咯一笑,将脸上带着的口罩摘了下来,露出一张柔弱而无辜的脸,“小透,是不是很惊喜?”
司徒透一言不发地瞪着纪柔那张犹如画皮般的脸,心里开始渐渐结冰。
纪柔抿嘴轻笑,“我早就猜到聂明瑛会心软,她可真不愧是你的好朋友啊。所以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你喽。”
“你想……怎么样?”司徒透倒吸一口冷气。
纪柔突然正色道,“小透,其实我不想伤害你的,只要你走得远远的,和君措再没有半点关系。可是偏偏你怀上了他的孩子。”
她轻轻闭了闭眼睛,“即使是这样,我也没想置你于死地,只要当初你吃下了我买给你的药,可你又偏偏没吃。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没人可以生下君措的孩子,是你逼我走到这步的。”
司徒透用陌生的眼光看她,“纪柔,除了你自己,没有人逼你。”
“住口!”纪柔突然喝住她,“一个快死的人,少在这里说教。小透,你什么都好,可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心又不够狠,怎么能赢?”
“我此生最失败的地方就是信错了你。”
纪柔毫不在乎地轻笑,“有时候我就在想,你也只不过是个不光彩的私生女,凭什么君措喜欢你,尹秀澈护着你,就连厉绍南都对你存着心思,还有,聂明瑛知道你抢了她的男人居然还肯帮你。不过不要紧了,现在我才是赢家。”
司徒透一声不吭,静静地看着她笑得花枝乱颤。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纪柔扬起下巴,“以后,我再也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说完,她冲那两个抬担架的人摆了摆手,“交给你们两个了,怎么处理是你们的事情,事情结束后钱会打到你们的账户。”
两个人点点头,将司徒透的担架放到了地上。
司徒透看着纪柔那一抹柔弱的身影越来越远,将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直响。
面前一道寒光闪过,其中一个假冒的医护人员已经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还未刺到她的身上,就已经让她浑身发冷。
她努力向后挪了挪身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不要怪我没有警告你们,不要过来!”
厉宅。
一贯的坐骑送去保养,厉君措将今日开的兰博基尼停进车库。
屋子里,陈叔正在指挥着家里新请的几个保姆工作,见到厉君措,略微有些意外,然后向他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大少爷,您回来了。“
厉君措淡淡应了一声,“纪柔小姐在么。”
陈叔依旧一副恭谨的态度,“纪小姐从下午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无意中听到她打电话好像是说什么去第一医院,可能是有些不舒服。大少爷,会不会是纪小姐肚子里的孩子……”
厉君措眯了眯眼睛,轻扫了一眼挂在墙上的复古钟表指针。
如今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这个时间还没有回来,很可能是碰到了什么意外。
他与她,毕竟是儿时旧识,那片蔚蓝的大海,那个小女孩最灿烂的笑,曾在那段最叛逆却也是最孤单的年华里,陪伴他度过了无数漫长夜晚。
“我去看看。”
第165章 她临死前见到的那个男人
南城月河。
湍急的河水因为暴雨而越发汹涌,拍打在石桥上的澎湃声音带着森森寒意。
石桥上面,两道高大的身影相对而立。
一个一身黑衣,满面肃容,黑漆漆的眼中带着腾腾杀意。
另一个身上穿着的白衬衫已经被鲜血染红,纵使在雷雨交加的夜晚,也犹如一道皎洁的月光。
景曜举着枪,“当年也是这样一个夜晚,作为训练的最后一名,你也是这样举枪对着我。很可惜,你没有打下那一枪,秀澈,从那天开始你就该料想到自己会有今天。”
尹秀澈的脸色惨白,却没有丝毫惧色,“谢谢。”
景曜持枪的手微抖,“谢我杀了你么?”
“谢你没有杀死真子,”尹秀澈淡淡看着他,“如果去杀真子的人不是你,恐怕她现在躺的地方就不是医院了。”
景曜深吸一口气,“我没有想帮你,一个合格的杀手是不会被所谓的愚蠢感情所累的。”
尹秀澈薄唇微抿,“你很优秀,却不合格。如果你真的不会被感情所累,就不会对真子手下留情,也不会带我来这里,更不会有方才你打我那一枪时常人察觉不到的颤抖。也正是那微不足道的颤抖,让我虽然中枪,却依旧能够支撑到现在。”
“即便如此,你今天还是要死。”景曜的表情阴沉不定,“你说得没错,我不是个合格的杀手,我抛不开感情,为了她,我必须杀了你。你可能会在心里笑我没出息吧,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了兄弟。”
尹秀澈的用一只手拄着石桥,另一只手已经拿不稳手枪,“这是你的选择,我不后悔当初没有对你开枪,动手吧。”
“尹秀澈,拿起你的枪,拿起来!”景曜激动地看着他,“像从前一样,跟我真真正正地对决!”
尹秀澈好像看着个发脾气的孩子,咬牙抬手将手中的枪一把扔进奔涌的河水里,“如今的尹秀澈,已经再拿不起枪。你再不是我兄弟,我却愿意成全你。”
景曜看着那把枪随流水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突然变得暴躁异常,“为什么如今你的命明明掌握在我手里,我却觉得自己输得一败涂地!尹秀澈,我真的会杀了你!”
尹秀澈静静地闭上眼睛,舒展的眉心有雨滴掉落,带了一股悲壮的俊美。
景曜紧紧咬牙,食指轻动,扣动了扳机……
“砰”地一声,司徒透也在同时扣动了扳机。
她双手紧紧握着手中那把尹秀澈交给她的小手枪,浑身上下都在颤抖,却唯独扣动扳机的手稳定异常。
一双透明的眼睛在食指轻动的瞬间有眼泪悄然滑落,心里好像被谁狠狠挖空了一大块。
这一枪,正打在那个拿着凶刀的男人的腹部。
强大的冲击力让男人的身子后仰,紧接着便有血从腹部喷涌而出,血溅到她脸上的刹那,她就像被什么深深烫了一下。
她不知道自己打中的究竟是男人的什么部位,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死,她只知道,自己到底还是对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开了枪。
这种仓皇无措的感觉,竟然比自己被别人打了一枪还要无助。
空白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了尹秀澈那张清俊的脸,他说过,用枪打桃子和打人是不一样的。
如果可能,他希望她永远都只能打桃子。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尹秀澈这句话的含义,却发现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便再也无法回头了。
受伤的男人本能地一把捂住自己的腹部,或许是因为伤痛,又或许是惊讶于司徒透的手里竟然有枪,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栽倒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另一个男人将他扶住,也不敢轻举妄动,只用凶恶的眼神和她对峙着。
司徒透却没有办法再开第二枪,枪里只剩下方才唯一的一颗子弹。
另一个男人看她久久没有动作,料想到枪里没有了子弹,终于从受伤的男人手里接过了凶刀,一步一步魔鬼般向司徒透逼近。
谁都没有注意到,就在医院的不远处,一辆白色的兰博基尼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了过来,静静地停在那里。
坐在车里的男人将车停下来的那一刻,恰巧看到司徒透扣动了扳机,搭在方向盘上的大手好像快要把方向盘捏碎。
倒在地上的司徒透鼓起全身的力气,勉强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一抬头就见到了那辆兰博基尼,拼尽全力踉踉跄跄地向车子跑去。
隔着车窗,她看不清坐在里面的男人的脸,只能用沾满血水的小手无力地敲着车窗,“求求你,救救我,他们要杀我……”
她的声音那么微小而虚弱,一出口就被淹没在了雷电风雨之中,坐在车里面的男人却听得到。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好像刻在了骨髓里。
那张惊恐莫名伤心绝望的小脸映在车窗上,和他的俊脸相对,每一道茫然无助的目光对他来说都是锥心只痛。
外面,拿着刀的男人已经追到近前,面目狰狞地向她宣布这今天就是她的最后期限。
她也再无力逃跑,身子一滑,再次摔倒在了地上,由于失血过多意识已经逐渐开始模糊,身子却依旧苦苦支撑着一点一点向后挪动。
死亡的恐惧,弥漫了整个晚上,尹秀澈的,那个被自己开枪打伤的男人的,还有自己和肚子里面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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