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声音已经哽咽了,两行青泪也滚落了下来。
陆荣升望着哭得声泪俱下的三儿媳妇,在他的印象中,许凤娇素来不争不吵,嫁进陆家这么多年,没见她跟陆瑾安闹过什么脾气。
倒是脾气不好的陆瑾安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这一点让陆荣升大为满意,可是今天她的举动,却让他莫名的有些不喜:“凤娇,你是听谁说的,静临在时初手上?”
许凤娇轻轻用手绢沾了沾眼角的泪花:“爸,这句话我是听厉晟尧说的。”
“哦?”明明漫不经心的语调,却偏偏能让人感觉到一些别样的东西,许凤娇一紧张,不由自主的抬起头,却看到陆荣升威严淡淡的眼,心底一打憷,语气更加柔弱可怜:“爸,我真的别无所求,不管时初回不回来,只要静临能回到我身边就行,如果时初不喜欢我们母子,我可以带静临住到静庵寺去。”
静庵寺是什么地方,在场的几个人都知道,那可是四九城香火最为鼎胜的寺院了。
许凤娇竟然有了这等心思。
陆瑾安当即变了脸色:“凤娇,你胡说什么呢?”
“瑾安,我只是不想碍了别人的眼。”这一句,可真真是委屈啊。
陆瑾安听得心头大痛,顿时有一股子怒气从心底浮了出来,他身为男人,怎么能连自己的妻儿都护不住,所以语气一变,咄咄逼人的开口:“爸,难道你还要护住那个时初吗?”
“凤娇,你先起来!”陆荣升突然开了口,音调不大,但是许凤娇感觉到那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莫名一刺。
她抖了抖身子,陆荣升却又说道:“我这么大年纪了,凤娇,你想让儿子跟我反目成仇吗?”
“爸,我不敢!”许凤娇大骇,没想到陆荣升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哪怕是其他人也没有想过,陆荣升会说出这么可怕的话,一时之间大厅里的几人面面相虚,倒是陆瑾安把许凤娇扶了起来,她也没有矫情,跟着站了起来,却不敢抬头看陆荣升。
陆荣升神色里依旧辩不出喜怒,仿佛方才的发怒不过是悬花一样一般:“你们的事意我都知道了,都先回去吧,这件事情,我自有定论。”
“是!”几人一一退了出去。
等走了很远,觉得一身的冷汗还未干,而陆恩慈刚走没几步,又被陆荣升叫了回去,茶,早已经冷透了,像是心一样。
陆恩慈看不出陆荣升是何情绪:“爸,您叫我回来还有什么事?”
管家又替陆荣升换了一杯茶,他神色悠远,像是看破凡尘:“对这件事情,你有什么看法?”声音不高不低,有点儿飘渺的味道。
陆恩慈忍不住攥紧拳头,索性实话实说:“爸,时初的性子你也知道,哪怕她骄纵一点儿,我相信宁启不是她杀的。”
陆荣升神色不变:“那七年前呢,你信不信她?”
“我信她,容初的死跟她无关。”陆恩慈头一次用这么肯定的语气说这件事情。
陆荣升眼底似乎闪过了一丝笑,但很快又淡而无波:“宁启确实不是她杀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证据,宁启可是宁书航的独子,他死了,宁书航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爸,你相信时初?”陆恩慈眼底浮出一抹惊喜,他怎么也不相信爸爸会愿意相信时初,陆家一直是陆荣升当家,他有绝对的话语权,如果他愿意相信时初,事情就好办了。
陆荣升看着这个几乎失态的儿子,无奈的摇了摇头,陆家三个儿子中,陆家老大一心以军营为家,陆家老三刚愎自用,唯独陆家老二在政界是能用之人。
可惜,性子太过优柔寡断,不过他今天的表现倒是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原本以为时唯死了之后,这个儿子的心思全随着时唯去了,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还能为了时初重新让他刮目相看,他语气沉沉的开口:“他是我陆荣升的孙女,脾性如何我再清楚不过,这几年,委屈她了。”
“爸,只要你相信时初,她不委屈。”陆恩慈这么多年,早已经对这件事情失望透顶,却没有想到,陆荣升的一句话,却点燃了他所有的期望。
陆荣升眼底是化不开的墨色,他虽然老了,可是一双眼睛苍劲不输当年,那里面,依旧有当年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咱们陆家已经沉寂了多年,是时候反击了,七年前,虽然查不出真相,可是有时候真相也可以凭空捏造。”
“爸,你的意思是?”陆恩慈震惊的望着他。
陆荣升不徐不缓的放下杯子,可是苍老的手却并没有松开,只是不紧不慢的抚着杯壁,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当年的证据被人毁得一干二净,几乎算是一个死局,不过过了这么多年,这个局总该有松动的时候,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爸,我明白了!”陆恩慈点了点头。
陆荣升点了点头,“好了,警察局那边,记得去打点一下,不能让那丫头再受了委屈。”
☆、第189章 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时初根本没有那道声音当回事,不紧不慢的坐了下来,此时此刻,她很累,只想好好休息一会儿,可惜,有人就是这么没眼色。
有一个不明物体朝她砸过来的时候,时初本来阖上的眼睛,却突然轻抹淡写的拨开了去,像是预测到对方什么时候把东西扔过来。
动作干净的近乎利索,像是早有预谋的,东西“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却没有分出什么声响,这会儿,时初终于懒洋洋的睁开了眼睛。
她一睁眼,那几个女人同时吃了一惊。
她们敢保证,此生再也没有见过一双比她的眼睛更美丽的女子,眸色澄静,像是开出了大朵大朵的花朵,在眼底铺展开来,美的令人心悸。
哪怕如这几个女人,心底都浮出一丝艳羡。
可是很快的,她们眼底又深深的浮出一丝厌恶,对于美丽的东西,她们向来都不喜欢,而且她们最愿意的就是将这种美丽摧毁。
一想到这个美丽的女人狼狈不堪的样子,这几个女人眼底的笑意更盛了。
时初的凤眸里澄清一片,像是干净的,一尘不染的湖,莫名的让人心动,可是剜出来的冷意却如同一道鞭子一样,不同声色的抽到了对方心底:“谁动的手?”
那个动手砸人的女人看到她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些打憷。
她情不自禁的后退一步,但是一旁的一个凶神恶煞的女人看着她没出息的样子,轻斥了一声,然后对着时初开了腔:“新来的,你知不知道这里的规矩?”
其实在时初眼里,她一向就是规矩,整个安城,谁不把时老板捧在手心里,那些个犯贱的人,统统被她收拾一番,就没脾气了。
她一向活得骄傲,任性,她本来想教教她们什么才是规矩。
可是她这会儿肚子一直隐隐作痛,可能是方才进了警察局就这样了,她没有太留意,只觉得可能是昨晚厉晟尧太没有节制了才会这样,所以她想着多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可是谁知道刚进来,这几个女人就跟苍蝇一样嗡嗡作响,实在让人心情美丽不起来。
只不过,想到厉晟尧时,她明眸里的光微微一滞,明明昨天晚上还是亲密无比的关系,可是为什么突然之间,会变了样呢?
时初想不明白,索性不想。
想多了,也没有用,谁知道那个男人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她总不能把他的脑门扒开,看看里面是什么,大概跟她一样,有血有肉,还有脑浆。
想到这些,时初莫名的笑了起来。
这一笑,看在那几个女人眼底,像是冷嘲,方才开口的那个女人踢了踢她,语调冷的几乎变了形:“新来的,我跟你说话呢,你耳朵聋了吗?”
时初敛起嘴角那一丝淡淡的笑,眉毛软软蹙起,抬起头,一双眸子里无波无澜,仿佛没有把这几个女人放在眼底:“别来烦我。”
那几个女人同时围了过来,其中一个笑了起来,露出两个大门牙,嗓子像老公鸭一样:“新来的,你这性子挺倔强的啊,不知道过了今天之后,你还能不能保持现在这个调调。”
她们最喜欢这种不知好歹的女人了,收拾一顿之后乖巧的跟小猫咪一样,那种极致的反差让这几个BT的女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时初眼睛一冷,但是却没有出腔。
看到女人明显动了怒,有点儿不知如何是好的味道,其中一个回了头,对身后的女人说着,但笑的却分外轻蔑:“大姐头,这姑娘是个硬骨头。”
“那就让她知道这里什么是规矩!”那个被称为大姐头的女人不屑的开了口,不知道是谁先动手的,几个女人一起围过来的时候,时初已经从原处站了起来。
她的身形分外削瘦,密密的头发流淌下来,衬的整个人白净至极,却看起来没什么威胁,她又凉凉出声:“我再说一遍,不想死,离我远一点!”
那几个女人在这里呆了有段时间了,她们专门以欺负新人为乐,哪个进来的人到最后不是被她们收拾的服服帖帖的,眼前这个女人当然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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