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镜子里面出现了一张惨白的脸，就在我肩后，我吓得猛地一转身，自己的脸正好撞在了那张冷冰冰的脸上。
“你回来了……”我站直了看着那张脸，原来是霏儿的鬼魂，她看着我说着。
“嗯，回来了，你怎么来了？”我看着霏儿问道，她还是三年前的样子，穿着那身过时了几十年的红色旗袍，梳着几十年前时兴的新娘发髻。
“我一直都在这里啊，你这几年去哪里了？我们都以为你死了。”霏儿看着我问道。
我从衣柜里找了几件干净的衣服，放在了床上，我坐在了写字台的凳子上，叹了口气，看着霏儿说道：“我也想知道这三年我去哪儿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也不知道？”霏儿不解地看着我问道。
“嗯，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三年前的事情。”我疲倦地靠在椅子的后背上，仰着头看着天花板答道。
“你回来了真好……”霏儿忽然轻声叹道。
我沉默了片刻，自言自语道：“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谁？”霏儿问道。
“咚咚咚！”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霏儿在我眼前消失了，我听见小曼在门外喊我。
“进来吧，小曼，门没锁。”我对着门外的小曼说道。
门开了，小曼提着好大一桶热水进来了，看不出来她那么苗条玲珑的身子，力气还真不小，满满一大桶的热水，被她单手提了进来。
“谢谢啊！”我连忙起身，道谢道。
“不客气，趁热洗吧，你房间的卫生间里有洗漱用品，我不打扰你了，我去休息了。”小曼说着，就出门了，顺手带上了房门。
我把房门的门栓拴上了，双手提着一大桶热水走进了卫生间，开始准备调热水洗头发洗澡了。
我脱掉了身上的衣服，坐进了洗澡盆的热水里，低头开始洗澡，看见了脖子上还挂着师父当年送我的玉佩，还发现了一件很奇怪很尴尬的事情。
我竟然有胸了！什么时候我的胸发育起来了？难怪我觉得身上的衣服紧绷绷的！
我洗完了澡，穿好了打底的衬衫和长裤，就跑到了床上，钻进了被窝，大冬天的洗澡，真的很冷。
由于对自己现在的身体好奇，我又在被窝里面偷偷瞄了一眼自己的胸部，谈不上“波涛汹涌”，但是也有些“山峦叠起”的景色。
突然，我从床上坐了起来，穿着拖鞋走到了镜子前，仔细地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
这可怎么办？看来得找棉布把胸部捆绑一下了，不然太明显了，没有办法“装男人”了！
我又跑到了床上，坐在被窝里面发呆，发了一会儿呆又跑到镜子前面看自己的身体，然后又跑到床上，如此来回折腾了好几回。
“哈哈哈……”我听见女人的笑声，我看见霏儿就站在衣柜旁边看着我，捂着嘴笑着。
“你笑什么？”我尴尬地问道。
“你还有完没完了？今天晚上还打算睡觉么？我站在柜子后面看你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了，不就是有胸了吗？犯得着这么兴奋吗？”霏儿挺了挺她饱满的胸部，嘲笑道。
“我，我不是兴奋，我是着急！”我尴尬地解释道，没想到霏儿躲在柜子后面偷看我。
霏儿走了过来，坐在了床边，伸手拉了拉我胸前的衬衣。
“你干什么？”我双手抓紧了胸前的衬衫害羞地看着霏儿问道。
“让我看看呗，你着急啥？女人只会因为自己没有胸而着急，你倒好，恰恰相反，有胸了急得睡不着了。”霏儿看着我，继续嘲笑道。
“你看衣柜里面的衣服，都是男装，我师父就是希望我做一个‘男娃‘，继承他的衣钵。”我着急地解释道。
霏儿看着我激动的样子，安慰道：“你可能是太累了，早点睡吧，我走了。”
霏儿走后，我躺进了被窝，觉得头好沉，不想再去想任何事情，盖好了被子就沉沉地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好沉，像颠沛了很久的离人，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安然而恬静。
第51章 故人
清早醒来，找了块新棉布在胸前裹了两圈，穿戴好洗漱完我就神清气爽地下楼了，看见师父和小曼正坐在楼梯后面厨房的餐桌上吃早餐。
“起来啦？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早餐都给你留着了呢。”师父看着我说道。
“好香，什么早餐这么香？”我微笑着走进了厨房，看着师父和小曼碗里漂着绿色菜沫的粥汤问道。
“这是我熬的猪骨青菜粥，你来尝尝……”小曼边说着，边起身给我盛了一碗粥。
我坐了下来，吹着热气，喝着粥，真地很鲜很美味，感觉好久好久都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食物了。
“吟楚，没想到你打扮成男人的模样还挺俊的！”小曼笑着看着我说道。
“我本来就是男人，以后你们都叫我叶秋！”我一边喝着粥，一边认真地说道。
“好，你是男人，你叫叶秋。”师父看着我，说道。
“师父，裁缝铺的生意好吗？”我看着师父问道。
“还行，都是些老顾客……”师父低声答道。
看着师父花白的胡须，脸上多出的老人斑，我真的相信了，我失踪了三年。
“师父，我想出去走走，看看月罗城的变化。”我看着师父，说道。
“一回来就想乱跑，现在月罗城跟三年前大不相同了，你刚回来，别乱跑。三年前你不听我的话，现在回来了，再不听我的话，我就不要你这个徒弟了！”师父生气地说道。
“大清早发什么火啊，叶秋别怕，你师父这三年来天天没事就站门口等你，白天不关门，晚上不到夜深也不关门，你理解一下他吧。”小曼劝道。
“我不出去了，师父别生气。”我看着师父深陷的眼睛，说道。
吃完早饭我就跟着师父来到了操作台前，师父拿起了一张样纸和一把黑色的剪刀给我，让我按照他指给我的尺寸剪一个纸样给他看看，想看我三年来学的手艺倒退了多少。
我拿起剪刀和样纸，利索地剪好了纸样，师父拿了过去，看了一眼，惊讶地看着我，问道：“你这三年去哪里了？手艺好像长进了不少！”
“是吗？手艺真的有长进？只是我不记得这三年的事情了，一点记忆都没有了。”我看着师父，说道。
“不记得也好，未必就是坏事，我这三年都没收过一个徒弟，总觉得你还会回来……”师父看着我说道。
三年前的记忆还清晰地留在我的脑海里，一切都像是发生在昨天，我记得我最后看见的是林辉，在暴雨里，他向我跑来……
“师父，林辉呢？你见过他吗？”我轻声问道。
“不知道啊，没见过他，三年了，他和他爹都没有回来过，不知道是离开了月罗城，还是……”师父没有再说下去了。
我忽然心里有些伤感，难道林辉死了？
“师父，你有没有注意过一个两岁多的小女孩，叫小沫？”我问道。
“哦，她啊，我知道。”师父答道。
“昨天就是她给我带路的，领我来裁缝铺的，我看见了她看裁缝铺的眼神，眼神里有恐惧……”我说道。
“她是怕我们这儿，当年她在她娘肚子里面的时候，我就听见了她在说话，当时大冬天的，吓得我冒冷汗。前不久她来裁缝铺捣乱，被我骂了一顿，哭着跑掉了，就再也没来过铺子了。”师父说道。
“她捣乱？我看她挺懂事挺乖巧的啊！”我有些不敢相信，问道，脑海里忽然浮现三年前的大年初一，师父给莫雨量尺寸量到冒冷汗的场景，惊愕地问道，“小沫不会是莫雨的女儿吧？”
“是啊，就是莫雨的女儿。“师父答道。
“难怪那么聪明，她是……”我差点就说了出来，告诉师父小沫其实是狐灵投胎的。
“她是什么？”师父看着我的眼睛问道。
“她是莫雨的女儿啊，跟她娘一样漂亮。”我低下了头，心虚地答道，撒谎的时候，不敢看师父的眼睛。
“我知道她是什么。”师父忽然冷冷地说道。
“你知道啊？”我惊讶地看着师父。
“希望她长大了不要害人。”师父轻声说道。
“应该不会吧，她看起来好乖巧的。”我说道。
“那倒不一定，你才跟她接触多长点时间？”师父反问道。
我沉默了，心里想：原来小沫是莫雨的女儿，那她一定认识我了，昨天也是特意帮我的，带我回到了师父的裁缝铺。
“莫雨现在过得好吗？”我问道。
“过得苦啊，刚发大水的那年，她有幸活了下来，一个女人大着肚子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那时候全城都在重建，被调任到我们这里的新任县长带着大伙儿重建县城，她就挺着大肚子到各个工地打杂混口饭吃，乡亲们都见她可怜，劝她找个单身汉凑合过，她宁愿讨饭也不答应。”师父说道。
“那她现在呢？”我关心地问道。
“那年秋天，我这栋小楼正要完工的时候，也是最忙的时候。她借住在别人临时搭建的草棚里，在那里生下了孩子，为了养活孩子，她嫁给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瘸子。”师父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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