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瑾馨说:“好。”
听见男人的话,唐沐曦微愣住,有些动容地看着他。
——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高速公路上。
沈瑾馨的视线转向了车窗外面,自从丈夫死后,她移居到国外,远离这个伤心地,已经有将近十年没有回到过S市,她曾想着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回到这里了,但终究还是回来了。
唐沐曦的头从副驾驶座转过来,柔声道:“妈……老宅那边我还没有去打扫过,现在已经有点晚了,您先和我们回家里去住,明天我再跟您一起回去打扫打扫吧。”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自从沈瑾馨出国之后,唐家老宅空置了,没有人再去住了,唐沐曦的父亲过世后,母亲也不在,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家”根本就称不上是“家”,唐沐曦也没有想过要回去住,就锁了起来,那里就像是一个“记忆”被她尘封了。
沈瑾馨点了点头道:“那我今晚住酒店就可以,你们直接送我去酒店吧。”
一直默默开车的顾西宸开口道:“去酒店干嘛,住家里就可以了。”
唐沐曦也附和道:“是啊,妈,家里有客房,我已经整理过了,也比较干净,您就跟我们回家里住吧,我也比较放心。”
沈瑾馨最后还是答应了。
……
回到家里的时候,顾西宸先帮沈瑾馨把她的行李拿到了客房。
像是没有要久待的意思,沈瑾馨这次拿回来的衣服并不多,只是一个小的手提袋,很轻,里面应该只是些随身的衣物。
唐沐曦担心母亲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只吃飞机上的食物会觉得饿,就去厨房里面帮她煮夜宵了。
顾西宸用陶瓷杯泡了两大杯的茶端了过来,是家里珍藏的茶叶,放了一杯到沈瑾馨的面前的桌上,唐沐曦说过她妈妈很喜欢喝茶。
说起来,让男人亲手端过茶的人恐怕也只有家里的那几位长辈了,他的身份一直身居高位,在外这种事也无需他来做,所以,顾西宸是真的拿沈瑾馨当作自己的长辈来看待了,才会如此。
沈瑾馨端起茶在鼻尖轻嗅了下,低头啄了两口,细细地品着。
过了会,聊天般地开口道:
“沐曦这个孩子啊,从小就比较懂事,一直就没让我和她妈妈操什么心,以前家里条件还好的时候,她也一直不骄不躁的,后来……她父亲过世之后,她一个人在外吃了不少苦,本来好好地在米国留学,没告知我就自己辍学跑回了国工作,我知道她一个人在娱乐圈打滚又没什么过硬的背景,肯定是受了不少的冷脸,但这孩子向来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都自己憋在心里也不跟我说,好在她碰到了你,每回她跟我打电话的时候,都会很开心地跟我提到你,她一直说你很疼她,对她很好,她很庆幸能够遇到了你……”
顾西宸一直静静地听着沈瑾馨缓声说着,整颗心纠成了一团,微微的疼。
其实刚认识唐沐曦不久,顾西宸就派人调查过了她的资料,他知道她经历了多少的事情,但这些跟他亲口从沈瑾馨的口中听到的感受,又是另外的一回事。
沈瑾馨顿了一会,看向在厨房内忙碌的那个身影,眸光柔和,继续说道:
“她生病的事情,你不需要为此觉得内疚,瞒着你是她自己的意愿,在这点上我支持她的想法,我是一个失职的母亲,之前一直没能在她身边照顾她,我相信你是她能够坚强活下来一个很大的动力,因为在米国的时候,她不止一次告诉我,她很想你。我也听说了……你之前出车祸的事情,我很抱歉,希望你的家里人在这件事上也能够体谅沐曦一些,我就只有这个女儿,我把她托付给你,希望你能好好地对她,拜托了!”
这是一个母亲真心为了自己女儿着想而吐露的肺腑之言,平实对真切动人。
顾西宸站起身,抬手扶住沈瑾馨,不让她朝自己鞠躬,他沉声开口道:
“您是沐曦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您不能对我行这种礼,我家里那边请您放心,我不会再让沐曦受任何委屈的,这辈子,我只有沐曦一个妻子,我一定会好好对待她的,也会跟她一起孝敬您。”
沈瑾馨点了点头,眼角不禁有些湿润。
唐沐曦端着面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她有些奇怪地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沈瑾馨笑着开口道:“没什么,我在跟西宸说一些你小时候的趣事呢!”
“妈,你可别乱揭我的底啊,他这以后一定会拿那些来取笑我的!”
唐沐曦嘟着嘴,端着面走了过去,盘子上放了两碗面,她端了一碗给沈瑾馨,端起另一碗给顾西宸,道:“呐,给……”
顾西宸皱了皱眉问:“你自己的呢?”
“我不饿啊,吃不下,你吃吧!”
男人直接把碗推了回来,淡淡道:“我先上楼去洗澡了,你吃完半碗再端来给我吃吧。”
“喂……我是真的吃不下了,顾西宸!”
唐沐曦的话还没说完,男人就已经走上楼梯了,头都没有回一下。
哼,果然这霸道的本性是相当的难改啊!
才告诉他要在她妈妈的面前好好表现呢,才过多久啊?又恢复这副样子了。
唐沐曦转过头,朝着妈妈笑了笑,有些尴尬:“呵呵……他可能是有点累了才这样的。”
沈瑾馨微微笑了,说:“他对你很好,我就放心了。”
哈?
唐沐曦有些奇怪地挑了挑眉头,夹了口面塞到嘴巴里面,妈妈这是从哪里看出来他对她好的?她都说了她不饿了,那家伙还逼着她吃。他当她是傻子吗?她自己做的面,她要是真饿了,就不会多做点吗?!
不过抱怨归抱怨,唐沐曦还是乖乖地吃起了面。
沈瑾馨看着自己的女儿,面色又柔和了几分。
☆、198天经地义
月色似轻纱,刹那间恢弘,雪落如羽,朦朦胧胧地点缀着这个世界。
夜色愈发地深沉,城市开始了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喧嚣,但这似乎都离他们很远。
镜头由一个暖光的窗户照进了屋内。
主卧的客厅内,唐沐曦和顾西宸安静地相拥着。
唐沐曦靠在男人的怀里,看着电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顾西宸的视线更多的是停留在怀中人的身上,这是他的女孩,在他最年轻肆意的岁月里,曾经刻上最深刻的烙痕,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痕迹没有风化,却如同是刀削斧凿一般,道道清晰,痛得入骨,让他更想拥紧怀中的人,试图填满自己心中缺失他的口,真正觉得满足。
这些年,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守护着他们之间的感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唐沐曦已经睡着了。
顾西宸原本还在无意识地把玩着她的手指,一低下头,就看到她的眉目舒展开,轻靠在他的肩头上,呼吸均匀得像个孩子似的,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全副依赖自己的样子,她的头发就散落在他的脖颈,撩动他的心弦。
凝视着怀中的人,顾西宸的心忽然就软得一塌糊涂。
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男人的眉头一皱,她还是太瘦了些,想到她遭的罪,他的面色又沉了几分。
轻柔地将她放到床上,她侧头轻蹭了下枕头睡熟了。
顾西宸又躬身替她脱了鞋子,而后盖好被子。
男人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又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她散落在额前的发,然后低头亲了亲才作罢。
从另一头上床,顾西宸将她揽进怀中,她巡着热源靠近了他的胸膛。
长夜漫漫,怀中的人似乎睡得香甜,男人却了无睡意,只是就这么垂眸瞧着心上的女孩,嘴角就泛起浅浅的笑,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温柔。
——
隔天上午,顾西宸亲自开车送唐沐曦和沈瑾馨回了唐家老宅,因为公司还有事要处理就先行离开了。
但他已经提前打电话让管家派些下人过来帮忙打扫了,还细心地嘱咐让人送来新的被子和床褥。
唐家现今虽然已经没落了,但这房子始终还保留着几分当年的风貌,独立的复式别墅从外面看起来典雅贵气,虽然不大,但格局精巧,有点欧式建筑的风格,还有一个细致的庭院,可惜很久没人打理过了。
房子在S市的城市外郊,所在的地段很好,要是出售的话定是能够卖个极高的价钱,但唐沐曦即便是在当年日子不宽裕的时候,也从未想过要卖掉这个房子,这里是父亲留下的最后的回忆了。
现在巡视着这个自己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莫名得有些感叹,熟悉又陌生,明明离得不远,她却也鲜少回来这里看过。
因为有一些下人帮忙打扫着,沈瑾馨和唐沐曦也不需要做什么,只是收拾了些自己的东西。
唐沐曦走进自己的房间,墙上挂着的自己的写真照片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照片里的笑容依旧,恍若隔世。
她简单地收拾了下自己的书柜和桌子,翻了翻陈旧的书,找出了几本相册,一些和同学来往的泛黄的明信片,还有一本是自己中学时期写的日记本,里面的话语稚嫩得她看得不禁嘴角上扬,有太多青春消逝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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