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们彼此送了对方一个戒指,现在,他还给了她。
凌菲心痛难抑,如果能够选择——
……
酒店的后门通向后院,后院里是一个喷水池,院子幽静。
深冬里,喷水池的水都结冰了,到处是白色,秦桑是从后门走了出来,她甚至忘记拿外套了。
单薄的衣着,寒气扑来的时候,她冻得一阵哆嗦,抬眸惘然看着这银色的世界,眯着眼打了个酒嗝。
好冷,真他妈的倒霉透顶。
她站在原地踌躇着,想不起来自己怎么回出现在这里,忽然听见有脚步踩在积雪上发出的动静,她抬眸望去,眼前有些摇晃。
是一个很高的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带着黑框眼镜,秦桑是在这种圈子里长大的,一下子便能察觉到男人那自带的金贵气质。
不过。在昏暗不明的光线里,秦桑微醺的眼睛看不清楚那个男人的轮廓,她半眯着眼,抱着自己的双臂,瑟瑟发抖。
两人隔着几步的距离,彼此对视了好一会儿,秦桑冷得唇色发紫,身体发僵,那个男人却忽然脱下了自己的大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全身忽然被一阵温暖包裹着,秦桑下意识地抬头望去,浸染了酒气的嗓音有几分娇媚的味道,“你是谁?”
“小姐,你这么穿着出现在我面前,是为了勾引我吗?很奇特的出场方式。”男人的嗓音似乎含着一丝笑意,又似玩味。
哈?
秦桑十分傲慢不屑地啐了一口,“神经病!”
秦桑裹紧衣服,转身想要走,男人却一把攫住她的手臂,男人的滚烫的掌心几乎要烫伤了她的肌肤,“失恋了,很难受?很愤怒?”
秦桑眯着眼,十分暴躁,“放手!”
想要挣扎,偏生那烈酒的后劲开始发作,秦桑有些头昏,身体也使不出几分力气。
刚就不该打肿脸充当胖子灌那么多下肚的。
男人轻轻一拽,秦桑便顺利被他拽到了怀里。属于男人的浓烈的气息,将秦桑牢牢笼罩住,“我有个发泄的办法,你想不想试试看?”
两人靠得很近,男人说话的热气都扑在了她的脸上,秦桑懵然地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只觉得他的五官真好看啊。
她毫无形象地又冒了一个酒嗝,浓烈的酒味,说实话,并不是那么好闻,男人眉心蹙了一下,拉开了与她的距离。
秦桑忽然双手重重夹住男人的脸,将他的五官挤得扭曲,“你到底是谁?说!”
男人不说话,秦桑看着看着,就看到了陆禹行的那张脸。
“陆禹行,你这个混蛋,不是结婚了嘛?还来干嘛?滚!”她下手狠狠地掐着男人的脸,蹂躏着。
忽然,眼角滑下了两行清澈的泪,低声咽呜起来,“呜呜呜……陆禹行,这个混蛋,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喜欢你啊,喜欢你这么多年了……”
她哭得像个孩子,妆都糊了。
男人低头看着她哀戚的模样,面无表情地问,“喜欢,刚才怎么不去抢?”
“呜呜呜……抢不过的……”秦桑越哭越伤心。
男人绷着脸看着她泣不成声的模样,看来真是醉得不轻,难怪穿着这个鬼样就跑出来了。
周旭尧镜片后的眼睛凝着她,半响后,忽然弯腰,将哭得浑身无力的秦桑抱起来,从后门进了酒店。
助理容旌看见他抱着一个女人的时候,没有任何异样,但是在看清秦桑那张脸的时候,他的眼睛差点脱窗了,“这……这……老大,您这是干嘛?”
“门卡。”
容旌把门卡递给他,“老大,这是秦家那位大千金吧?”
“恩。”
“那个。刚陆禹行手下的人正在找她。”
周旭尧一记冷眼扫去,“我吩咐你的事,办妥了?”
容旌腰杆一挺,“已经亲自送到凌小姐手上!”
“恩,你可以开个房间休息了。”周旭尧抱着秦桑进了电梯。
“老大!”容旌叫住他。
“还有事?”
“那个……凌小姐说,想要跟您见一面。”
周旭尧站在电梯里,顿了一秒,然后摁上了电梯门。
容旌看着缓缓合上的电梯门,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v2807,是周旭尧每一次回国所居住的套房,这个套房市固定的,除了他,没有其他任何人可以住进来。
秦桑喝了酒,哭得在他怀里累得睡了过去,他把秦桑抱进卧室,放在床上,瞥了一眼那糊掉的妆,眉头皱得厉害。
丑死了!
秦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梦见自己生病了,陆禹行悉心照料着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她动了动唇,想要叫他,却发不出声音。
用力地掀开眼睛,刺目的光逼得她又重新闭上,反复几次,终于适应了,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然后是一阵消毒水的味道。
“小姐,您醒了?”
秦桑茫然地看着保姆,“我怎么了?”
保姆红了眼睛,“小姐你忽然发高烧,引发了肺炎,都昏迷了三天了!”
她不是在陆禹行和凌菲的婚礼上吗?后来发生了什么?她想不起来了。
“我叫医生过来帮你看看,对了,得赶紧通知老爷!”保姆忙起身,秦桑叫住她,“陆禹行呢?”
保姆脸色微僵,吞吞吐吐的,“那个,小姐,二爷已经去度蜜月了。”
“什么时候?”
“婚礼举办完第二天一早的飞机。”
“他知道我病了吗?”
保姆犹豫了一下,有些于心不忍,“小姐,二爷是觉得我们会照顾你,所以……”
“所以,他知道我病,但还是去度蜜月了。”秦桑面无表情的说。
保姆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沉默。
秦桑闭上眼睛,原来那些温柔真的是一场梦。
……
秦桑八岁,十二岁的陆禹行被爷爷带回家,她站在楼上看着那个身形消瘦的少年,有一张倾城的脸,明明还是个小孩子,却有一双幽冷的眼睛,不言苟笑。阴森森的模样。
明明他还那么小,爷爷竟然要她叫他小叔叔,她不肯,淘气的她往他的脸上砸了一块她最爱的草莓蛋糕,那回,爷爷第一次呵斥了她,她哭得好不伤心,躲在房间里不吃饭,半夜的时候饿得肚子咕噜噜的叫,听到有人进了她的房间,她以为是保姆,结果是陆禹行。
“讨厌鬼,谁允许你进我的房间的!”
陆禹行捧着一晚热腾腾的打卤面放在她的床头上,然后一句话不说又走了。
秦桑盯着那碗面,实在是饿得发慌,吸了吸鼻子,最后很没骨气的把面条吃个干净,还意犹未尽。
秦桑九岁,彼时家里没有大人,她不慎从楼梯滚落,脑袋砸出了一个洞,血流不止,陆禹行打了急救电话,把她及时送到医院让她捡回一条小命。
秦桑十岁,秦扬被人取笑,她像个炸毛的狮子跟一群男孩子厮打,裙子撕破了,脸上抓花了,身上多处伤痕,陆禹行回头把那几个小男孩揍得牙齿掉了几颗。
十六岁的陆禹行,身高出众,容貌出众,成绩出众,成了众多女孩子心目中的男神,秦桑十二岁,为他情窦初开,厚脸皮的她夜里爬上陆禹行的床,被他毫不留情扔了出来,狠狠甩上了门。
陆禹行上大学,秦桑在他所读大学的附属高中上学,成绩平平,惹是生非的本领第一。先是引得一些男孩子为她争风吃醋打群架,又是她跟一些女孩子因陆禹行撕逼,简而言之,好不精彩,陆禹行成了她的御用家属,时常被老师请到办公室喝茶。
陆禹行第一次动手打了秦桑,实在她十八岁生日上,他带着一个女孩子回家给她一起庆生,然后那个女孩子在她的面前滚落楼梯,断了一条腿,听说她是学舞蹈的,以后应该会成为出色的舞蹈家,陆禹行认为是她任性把人推下去,给了她一巴。
不过也是在那天,秦桑吻了陆禹行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太过勇猛,把彼此的嘴唇都给磕破了,很疼,眼泪都疼出来了。
就在半年前,陆禹行把秦桑压在床上吻得热烈,差点擦枪走火的时候他还是刹住车,然后莫名其妙的地扔下她一走了之,再之后就是忽然宣布了跟凌菲订婚的消息,然后结婚也那么猝不及防。
过往的一幕幕,宛如电影一阵阵闪过,秦桑心口疼得流出了脓血,她的脸埋在枕头上,沾湿了枕巾。
二十四岁这年,秦桑付出了十二年的初恋情怀,用一场大病结束,陆禹行结婚远行蜜月回到港城的时候,秦桑已经出国。
此去经年,岁月更迭。
她在外面的世界流浪,关于他,没有问候,没有了解,仿佛从未曾存在过一般。
而陆禹行呢?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走进秦桑的房间,在里面坐上一个小时,然后每日忙碌,投身工作之中。
——
四年后。
秦桑在罗马的街头被人抢劫,她穿着高跟尧追,结果刚跑出两步急救崴了脚。在摔倒吃狗屎之前,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扶住了腰。
热火朝天的罗马,温度高得能够烧烤,那个男人带着墨镜也就算了,竟然带着口罩,秦桑抬头看着他滑稽的打扮,到了唇边的谢谢两个字,生生化作了笑声。
男人搂着她的腰并未松手,下一刻,一个保镖迅速蹿了出来,“小姐。”
男人看了一眼大块头的保镖,十分绅士地松开秦桑把她交给了保镖搀扶着,但是见她笑不可抑的模样,忍不住蹙眉。
“笑够了?”一口纯正地道的美式英语,男人的嗓音温润醇厚,在燥热中成了一道清风,格外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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