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事儿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往后也别再提了。”程云润算是彻底废了,往后再也掀不起风浪,她心里松了口气,至于程云润为何会说不出话,她也不想多问了。
宁樱受伤的事儿瞒不过黄氏,得知程云润的下场,她没有多说,只是感慨道,“回京就该定下你和谭侍郎的婚期了,有他护着你,娘心里放心。”谭慎衍嫁祸给二皇子的确冒险了些,但他能为宁樱出这个头比什么都强,换做其他人,或许直接毁亲了,哪还会帮着报复回去。
宁樱点了点头,和谭慎衍接触越多,她愈发觉得谭慎衍不像上辈子那般冷情,该是后来发生了什么。
别庄的生活千篇一律,宁樱收到了许多帖子,奈何她后背伤着,黄氏替她拒绝了,胡氏作为青岩侯府的主母,也来了避暑山庄,对别人问起谭慎衍和宁樱的亲事,她只字不提,眉目间多有轻视之意,众人都是心思灵活的,好似明白了什么,再看黄氏,便带着些鄙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胡氏没点头谭慎衍就和宁樱订了亲,其中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私。
甚至有人想到二人是不是珠胎暗结,做了丢脸的事儿,不得不成亲。
黄氏倒是表现得淡然,她也不是爱解释的人,别人拐弯抹角的问她当不明白似的,当初宁静芸和程云润的事情她没有出面解释,这次亦然。
看双方表情不对付,众人对宁府和青岩侯府的亲事都不看好,还没进门就招婆婆不喜的人,多半是品行不好,难怪宁樱不出来见人。
消息越传越厉害,宁伯瑾也一而再再而三被人问起宁樱的亲事,对方的口吻明显觉得宁府配不上,他不如宁伯庸圆滑,却也做不出当面给人甩脸色的事情来,温和道,“谭世子和小女的亲事,是青岩侯亲自上门求的,长公主也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样样不少,至于侯夫人不提,约莫不是不知道吧。”
宁伯瑾这番话就是有些打胡氏的脸了,最初若胡氏开口解释两句,事情哪会传到今天这种地步,他甚至听人说宁樱可能是怀上了,这种无稽之谈宁伯瑾不理会,不代表他由着人往宁樱身上泼脏水。
宁伯瑾的话完,有心人就不敢说什么了,青岩侯被皇上囚禁在府,照理说不敢出门,但他们都知晓,青岩侯是离开过侯府的,御史台有意借此弹劾但碍着之前皇上包庇的事情在前,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听了宁伯瑾的话,众人又忍不住想得更多,胡氏不是谭慎衍生母,中间或许有什么龃龉,否则,好好的,为何青岩侯会自己出面商议谭慎衍的亲事?
继母和继子,自古以来就是不和的。
于是,有些疏远黄氏的人又开始热络起来,说起来,胡氏不过是个继母,谭慎衍是世子,又是刑部侍郎,胡氏的儿子可什么都不是,偌大的侯府都是谭慎衍的,该巴结谁,众人心里跟明镜似的。
见风使舵的人多了,气得胡氏咬牙切齿,她起初还怀疑谭富堂出门是不是商量重回朝堂的事儿,拐着弯打探两句,没想到,他竟然瞒着自己给谭慎衍定亲去了,还是他亲自去的,叫她脸上无光,她是谭慎衍名义上的母亲,谭慎衍的亲事理应交给她才是,结果,一众人瞒着自己。
胡氏发了一通火,却拿宁樱没有法子,宁樱是老侯爷看中的孙媳,老侯爷对宁樱比对她好多了,她和谭富堂成亲,聘礼少得可怜,而宁樱的,不用说,光是谭慎衍生母留下来的就够了,何况还有老侯爷生平积攒的。
她气愤归气愤,面上仍维持着一派从容,大方得体的举止倒是让众人看不明白了,因而也不敢太过得罪她。
宁樱后背的疤脱落,留下大片红色印记,金桂看得落泪,宁樱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她不舒服的地方不是后背,而是胸,这几日,胸口总会一抽一抽的痛,不敢碰,轻轻一碰疼得她龇牙咧嘴,她隐隐知道该是胸在发育的缘故,可那种疼,叫她有些受不住。
待回京时,她的胸微微鼓起了些,不过还不显,这几日金桂常常盯着她的胸瞧,银桂也是如此,宁樱浑身不自在,连黄氏落在她胸口的目光次数都多了起来。
回京后,老侯爷亲自上门和宁伯瑾商量好她与谭慎衍成亲的日子,后年的秋天,九月初十,老侯爷心里明白自己活不过那一年了,回府后,露出诸多感慨来,罗平搀扶着他,安慰道,“老侯爷别想太多了,您好好的,会等到那天的,薛太医出门游历时不也说过,有的人明明药石罔顾,却一年又一年活了下来,您也会的。”
老侯爷本来有些自怨自艾,闻言,倒是打起了精神,“是啊,慎衍那孩子,总要看着他过得好才行,你瞧着,小六真能和慎衍合得来?”他一眼就喜欢宁樱这个孩子,但又怕谭慎衍为了宽他的心,故意讨个媳妇回来。
罗平明白老侯爷的心思,笑道,“世子爷什么心思您还不懂?从小到大,您瞧着他像是委屈了自己的?”
老侯爷想想还真是,谭慎衍从小就是个受不得委屈的,当年胡氏那般待他,他将慎平推进水池可一点没心慈手软,感慨道,“那就好,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他中意小六是再好不过了,我也算安心了。”
老侯爷亲自去宁府商议谭慎衍的婚期京城上上下下传开了,要知道,今年老侯爷统共出过两次门,一次是上朝觐见皇上清理门户,一次就是为谭慎衍的亲事了。
一时之间,关于宁樱,大家攒足了劲儿打听,宁府的帖子更是源源不断,柳氏不卑不亢,从中挑选对宁府有利的人家前往,秦氏要操持宁成昭的亲事,一时半会走不开,黄氏张罗着宁静芸的亲事,对应酬也没多大的兴趣。
中秋节时,昆州又来信了,苟志听说宁静芸从清宁侯府出来,又像黄氏提亲想娶宁静芸,黄氏中意这个女婿,可宁静芸的性子,黄氏担心苟志吃亏,对宁静芸,她也有些束手无策,京城外的人家不好找,且不知对方品行,宁静芸又是个会来事的,闹大了,丢宁府的脸。
于是,等宁成昭成亲了,黄氏都没想到怎么安置宁静芸,倒是宁伯瑾中意苟志,和黄氏道,“苟志在昆州,把静芸送去让她吃些苦头也好,总在落日院关着不是法子。”
第064章 成亲圆房
宁成昭成亲,宾客满座,宁伯瑾被灌了不少酒,这会儿有些喝高了,脸色蔓延着不自然的驼红,眼神迷离,身子软弱无力的靠在床上。也就在醉酒的时候,他才有胆儿和黄氏说这些,清醒的时候是万万不敢提的,怕惹黄氏不快,夫妻两过日子,总得有人妥协,黄氏妥协过一次,不可能再退让了,他也没脸再让他退让。
十年前的事儿,是他怒火攻心,对不住她。
真的喝醉了,他眼中竟浮起刚和黄氏成亲时情形来,黄氏坐在绣架前,一针一线为他做衣衫,不时抬头瞅他是不是在看书,若是的话,她低头继续刺绣,若不是的话,便出声喊他两声,他不应,她立即放下绣绷子,横眉冷对,瞪着眼,冷厉的望着他。
如点漆的眸子,漾着不满,以及淡淡的失望。
那段日子难熬,如今回想起来,却是他最充实的时光了,心中有目标,不断为之努力奋斗,结果,中举后,心就空了,迷茫了……
吴妈妈听他说话舌头打结,后背膈在坚硬的床板上,于心不忍,黄氏回京后就一直和宁伯瑾分床睡,十年前那桩事宁伯瑾不对,可日子长着,人要往前看,黄氏膝下没有儿子,长此以往不是法子,她心里怨宁伯瑾当年不肯护着黄氏,让黄氏心灰意冷,又希望两人能重修于好,趁早生个儿子。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儿子是女子在夫家立足的根本,再无奈,世道如此,没法改。
想着,她走到床边,拿出个富贵红的缎面靠枕出来,扶着宁伯瑾坐起身,将靠枕塞至他身后,转而看向黄氏,小声劝道,“三爷醉了,太太别和他一般见识。”
黄氏疼爱宁静芸不假,却也是打心眼里看中苟志的,苟志为人老练沉稳,进退有度,比京中养尊处优的少爷还出色,宁静芸已不是完璧之身,黄氏认为宁静芸配不上苟志,心里不赞同,就是她,也是这般认为的。
宁伯瑾真的醉了,清雅的脸红润有光,好似抹了层胭脂,修长的睫毛下垂着,在红彤彤的脸投注下一圈暗影,俊美无双,黄氏有片刻的恍惚,日子好像回到两人刚成亲的时候,她性子刚硬强势,得理不饶人,几句重话说下来,宁伯瑾便没了话说,跟犯错的小孩子似的坐在椅子上,耷拉着耳朵求她原谅,她的气来得快去得快,见他这样哪还生得出气来?
吵吵闹闹,倒也算蜜里调油,只是,凡事皆盛极必衰,夫妻的感情也是如此,越往后,日子越平淡,争执越多,若不能有商有量,夫妻二人只会渐行渐远,她和宁伯瑾便是如此。
想到往日种种,黄氏软了神色,轻轻点了点头,低声吩咐吴妈妈出门打水。
吴妈妈见她神色怔忡,心下摇头叹气,快速退了出去。
这一晚,莲花色蚊帐内,夫妻二人同塌而眠。
吴妈妈和秋水守在外边,听屋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喘息声,声音忽而重忽而轻,伴着男子低低的呢喃,怒吼,二人面面相觑一眼,脸红了红,却又各自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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