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霍家!
陆铣忽如其来的破产和脑溢血,陆枚说是被商业对手恶意收购,陆铣才生意失败返回内地。
许泰达对便宜大舅哥根本不关注,他潜意识里未尝没有陆家小厮不配做他大舅哥的想法,所以也没有刻意去查证过。假如眼前的亲孙女所说是真,陆铣真的试图找杀手对付她,阴差阳错,反而惹到了港城霍家……港城的霍爵士不会替宝镜作假证,许泰达知道自己只要亲自问问,就能查到真相。
他心里已经信了陆铣的所为,却不肯轻信女儿许晴的所为。
“那个跟在小晴身边的退伍兵保镖,我的确有段时间没注意到了……你是不是弄错了,小晴是你的亲姑姑,为什么会杀你?”
娇憨撒娇,捧在手心宠大的女儿,怎么可能如此心狠手辣?
许泰达不肯信。
宝镜早料到了这一幕,她想要表现的柔弱些,惹人怜爱些,至少让许泰达想起与奶奶的旧情再揭开真相,那事情会变得简单些。
可上辈子家人的悲惨,让宝镜无法继续虚与委蛇。
她挺直了腰背,不愿意以弱识人,却不知当她与太阴镜相溶,能窥探自然万物的生机时,她同样能影响周围物种的情绪。
萧风瑟瑟,少女孤傲,却连秋风都在悲鸣。
平缓无波的语调,也染上了杜鹃泣血的哀弱。
“你真的不知道吗?为什么会杀我,因为她母亲鸠占鹊巢,害怕我们一家的存在会妨碍到她们母子在你心中的地位!陆枚害怕我们得知身世真相,让她的谎言败露;许晴害怕我手持家传宝镜现身,抢走我奶奶和秦家的定下的婚约;陆铣是叛主的小厮,亲手将我舅公陆谨行推倒海里淹死,盗走了陆家的财宝跑去港城做生意……你说说,他们为什么会害我?”
惊愕、矛盾的情绪交织。
许泰达说不出话来,假如宝镜所说是真,换了是他,处在陆枚三人的位置上,知道宝镜一家的存在,大概也夜不能寐,须得彻底铲除才能安心。
警卫员老张大张着眼睛。
这位优秀的士兵想不明白,世上最残酷的东西,居然不是战争吗?看起来,人心要比战争可怕一百倍!
宝镜不管不顾,将压抑了许久的话倾泻完毕。
见许泰达面色挣扎,她还添了重重一击:
“你善良美丽的女儿许晴不会下令杀人吗?我还以为她对秦家公子的迷恋,已经到了人所皆知,如痴似狂的地步!可惜呀可惜,就算我不出现,秦家也不会让丫鬟生的女儿过门……属于敏之奶奶的东西,有人忘记了,有人还坚守着。而你,是忘记的人,还是坚守的人?”
身居高位,说一不二的许首长满脸羞愧。
先不说暗杀一事是真是假,秦家为什么不承认小晴?三十余年来,从敏之失踪起,敏之的好友刘芳华从未放弃过寻找,在他娶了陆枚后,刘芳华更是和他翻了脸。
人人都说陆枚是许夫人,京城交际圈里,唯有刘芳华从不承认。
是谁在坚守?
又是谁忘记了敏之?
许泰达泪眼模糊,这一击,是对他良心的诘问。
——是他,质疑了敏之的真心,害的妻离子散,落到如今的地步。
许泰达的心脏又在抽痛,那痛意一浪高过一浪,偏偏他的意志极为清醒,让他连暂时昏迷逃避都办不到。
“你是不是心脏抽痛,却有一股力量在护住你性命?军区总院,我就是六公子举荐的神医……对我爸爸的生恩,一命抵一命我已是还了,剩下的,全是你欠我们的,欠我奶奶陆敏之的。”
宝镜说完,没有再理会许泰达二人,更不愿意停留在满是不愉快回忆的徐家村。
她不顾动用内力会加重伤势,飞快奔袭离开,不一时就消失在了许泰达的视线中。
宝镜没有回蓉城,她回到了南县宿舍,那个小小的一室一厅,上辈子曾被她卖掉的“家”。徐家已是没人在此居住,宝镜没有理会满屋子的积尘,身体一瘫,倒在了自己前后两辈子加起来睡了二十年的小床上。
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重生后用钢铁铠甲层层包裹了心房。
可看见许泰达时,仍然觉得委屈。
就是这个糊涂虫一样的亲爷爷,因他位高权重没有男丁继承人,为了那虚无缥缈的首长嫡长子的名称,徐家人上辈子何其无辜,要一一横死!
上辈子,许晴夺走太阴镜时,亲爷爷没有出现。
爸爸被车子撞死,妈妈伤心而逝,她成为父母双亡的孤女时,亲爷爷没有出现。
等她蹉跎一生,艰苦无依,孤零零死在地下室里,做着高官的亲爷爷许泰达仍然没有出现过……那么今生,她和家人什么都不缺,他又出现做什么?!
委屈和怨愤,说不上哪一样更重一些。
或者更兼顾了替奶奶陆敏之的惋惜和不值:您为之愿意放弃荣华生活的男人,居然是这样一个人。黏糊糊没有决断,耳根子软容易被骗,更兼管不住下半身和丫鬟睡到了一起。
自诩情圣,偏偏做着负心薄幸的事。
奶奶,您若是知道,悔还是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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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们一直在等这个情节~明天还有高潮,不见不散!
第一百八十一章 我曾等你,以爱之名(一)
第一百八十一章我曾等你,以爱之名(一)
“首长……”
老张给许泰达服了速效救心丸,明明是见效极快的药丸,许泰达服下后好似没有效果。
他的心,依然揪得疼。
费力推开警卫员老张的手,许泰达气喘吁吁:
“我没有发病。”
这不是身体的病症,是心病,心病,哪有药可医?
老张硬邦邦安慰道,“孙小姐可能对您有误会。”
许泰达露出苦笑,如果孙女所言是真,那大概不是“误会”两个字能解释清楚。他对女儿许晴派人暗杀一事仍然抱有怀疑,人性本能,总会下意识为亲近之人辩解。
许泰达捂住胸口,慢慢站直身体。
“老张,陪我在村子里走走。”
他想看看,儿子海东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顺便理一理自己的思路。
老张扶着他,两人缓步走入徐家村。此时已过了收获季节,新一轮的播种正在进行,越冬的蚕豆正需要此时播种,翻好的地里挖小小的浅坑,丢几粒蚕豆用土埋着,过半个月小苗就会破土而出。
许泰达喜欢吃蚕豆。
年轻时条件艰苦,在革命后方,能有一小盘蚕豆配酒,那真是赛神仙的日子。
敏之是不会做菜的,做佐酒的小食倒还不错,干蚕豆炒香了再放点辣椒和葱花加水焖煮,又有嚼劲儿,又有滋味。倒是陆枚,大概在陆家当丫鬟时特别训练过,喜欢给他煲各种汤,还做的一手好茶点,精致的好比羊城多年老字号出产。
可能叫许泰达怀念的,还是那简单的炒蚕豆。
许泰达穿着蓝色的列宁装,还有警卫员跟着,一看就是名老干部。
等他停下来问田间的老农民今年收成如何,徐家村不一时就知道村里来了大人物。大人物明显是“微服私访”,村支书思量半天,不敢做的太明显,只能扛着锄头在附近晃荡,生怕有村民打他的小报告。
许泰达哪里会关心村支书小人物,他问的都是实事。
关心收成,关心农民日子能不能过好。
“前两年难挨,今年大家听秦县长的,听说政策变了,就敢喂鸡鸭,喂猪,多点牲畜,卖了就多点收入。”
秦县长向他们保证,多喂点家禽不会被割资本主义尾巴,南县的农民们纷纷开动脑筋贴补家用。能光明正大上县城卖点家禽和蛋,家里买盐的闲钱还是能保证的。
“秦县长?”
许泰达回忆起南县的资料,似乎老秦的侄子,就是南县的书记,不过从前是县长,近来升了一阶,大概村民们消息闭塞,还不知道。
也怪不得,宝镜一家会查到自己身世,老秦的侄子来南县任职,秦家在此就有了耳目。
许泰达心中还有些埋怨,秦家要是早知道了海东的存在,老秦就该早早告诉他——想来又是老秦媳妇作祟,刘芳华向来看他不顺眼,还不知道向海东灌输了些什么错误印象。
“徐海东这个年轻人,你们了解不?”
村支书徐有福实在忍不住了,扛着锄头挤上前。
“您问海东兄弟?那可是咱徐家村的能人,书读的好,找了县城的婆娘,他生个女儿可不得了,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回回考试都是第一,县里的老师都说,她以后能考全国状元!”
从旁人嘴里听到自己的子孙争气,许泰达感觉很新鲜。
反正许晴从小表现的也就那样,不算笨,肯定也不是优秀到能让同僚下属当着他夸奖的存在。
许泰达从前没念过书,识字都是陆敏之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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