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枕头上,仰视着男人略显颓废的容颜,下巴上粗糙的青茬,和眼底布满的红血丝,又想起自己差一点跟他天人永隔,心脏一阵阵的酸软,在酒店发现被下药的时候,她真的以为自己完了,要么是她跟别的男人发生关系,清醒后羞愧自杀,要么就是她撞墙咬舌,死了也许还能保留一个完璧……
霍靳琛的手指刚触到按钮,身形随之一颤。
七月的两条手臂已经伸出被子,缠上了他的肩颈。
呼叫器里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一遍遍在走廊响起:“406病房呼叫护士台,406病房呼叫护士台……”
不等霍靳琛反应,七月已经牢牢的圈住他后颈,把下巴凑了上去。
她睡了两天,没有进食,全靠输营养液,所以气息有些微微的苦,嘴唇也干燥涩得厉害。
接触到的时候,并不若往日那边柔软香甜,但是七月很固执的在他唇上磨蹭着,不安分的小手也在他胸膛腰腹处上下胡乱摸索。
霍靳琛被她搞得一阵紧绷尴尬,碍着她手背上还挂着吊瓶,不敢随意的拉开她,嘴里有咸咸的味道,七月在哭……
霍靳琛愣住了。
他知道她有多委屈,有多害怕,如果不是因为他,她根本不会遭遇这样噩梦一般的经历……
心脏像被人攫住了,看着她受罪,他比她还要难受。
既心疼,又有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他反手扣住她后脑,熟练的撬开她唇齿,把舌探了进去。
霍靳琛此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疼她,疼她,狠狠的疼她!
直到七月呜咽着沙哑的嗓子,发出“咿咿呀呀”的破碎声音时,他才觉出些不对劲,理智微微回笼,只见她哭的更凶了,两只眼睛都像小白兔一样,眼泪哗哗的往下掉。
难道……他做错了什么?
头脑瞬间清醒,与此同时,病房房门被人推开,手拿仪器的护士跟在医生身后,站在病房门口,同时被这激情的一幕给愣住了……
“呀,霍先生不行,她的舌头……”
小护士反应过来,惊呼出声的同时,七月也已经捂着嘴巴,溢出了破风箱一样的沙哑声音:“疼……”
……
护士给七月做了基本的项目测量,确认一切机能正常。
七月捧着杯子,连喝了两大杯水,因为霍靳琛刚才那一吻,她现在喝水的时候都觉得舌头又麻又疼。
医生看出她表情痛苦,安慰道:“刚开始这样是正常的,过几天习惯了感觉就麻木了。只能委屈先吃几天流食了。”
七月眨巴着眼泪,当初她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想到咬舌这么痛苦的办法?
医生走了以后,小护士又帮着七月换了吊瓶,脸红噗噗的在七月和霍靳琛之间打量:“这几天就忍忍,舌头上的伤口只要不发炎不溃疡,好起来还是很快的。”
等小护士也走后,病房里的两个人还是尴尬极了。
霍靳琛大概刚才丢了面子,这时候脸色仍然沉沉的:“怀孕了还这么不老实,你也是第一个。”
她要不主动吻他,他根本不会对还病着的她出手,哪晓得一时忘形,就忘了她伤在舌头上的事了。
七月刚想分辨两句,突然有短暂的卡壳:“你刚说什么?”
这反应跟霍靳琛刚得知的时候差不多,所以他抿着唇,嘴角微弯,又重复了一遍:“你怀孕了,刚刚四周。”
她的眼睛眨也不眨望向他:“真的?”
“是,真的。”霍靳琛一手拿掉她喝完的水杯,另一手替她盖着被子。
七月却立刻又从被子里弹了起来,望了望他,又低头望着自己还平坦的小腹,不可思议的把手放在上面,轻碰了碰:“我……怀孕了?我、跟、你……的孩子?”
霍靳琛睨她一眼,故作淡漠的反问:“不然你还想跟谁?”
七月再次垂下头,很长一段时间,既新奇又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的肚子,那里竟然有一个小生命了,太不可思议了!
霍靳琛一直盯着她的神情,忍俊不禁。到底还是个孩子,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也属于正常。又不禁微微担心,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将来要怎么替他生孩子,养孩子。
想到这,忍不住俯身,将她圈在自己怀里。如果不是他急着要,也许她可以再自由快意的挥洒几年青春。
七月被他这一抱,回过神来,脸贴着他胸膛,发心蹭着他略显粗糙的下巴:“你是不是一夜都没睡?”
何止一夜,加起来是两夜,整整36个小时了。
从她失踪,到找到她,送进医院,直到醒来,他经历了人生中最为紧张痛苦的36个小时。
但上天似乎待他不薄,当他得知她怀孕的时候,只觉得所有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375.第375章 擦个身,别乱叫唤
七月看了眼窗外天色,昏沉沉的,似是傍晚。
忍不住推他:“你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吃晚饭吧。”
霍靳琛把她的枕头拿起来垫在她背后,手指撩开她的发丝到耳后,只是温声问:“除了舌头,还有哪里疼?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七月靠在他怀里微微摇了摇头。
本来有很多委屈的,可看他这么紧张自己,又不忍心说了,怕他心疼。
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的抱在一起,听着彼此的心跳,直到病房外有人敲门,霍靳琛放开她,听到高秘书的声音,才道:“进来吧。”
高秘书给他拿了几套换洗衣服过来,看到七月已经醒了,脸上露出欣喜:“连小姐还好吧?”
“承蒙高秘书挂心。”
高秘书摇摇头,连小姐要是再不醒,他都怕他家老板暴走。
霍靳琛见高秘书留在病房,吞吞吐吐有话要说的样子,松开七月道:“我出去一下。”
高秘书也道:“连小姐安心养病,霍总一会儿就回来。”
七月脸颊微烫,点点头,缩进被子里。
走廊上,高秘书收起笑容,一脸严肃的对霍靳琛道:“老爷子知道了大少爷被捕的事,进医院了……”顿了顿,又道:“是心脏衰竭,恐怕得动手术。”
过了好几秒,霍靳琛才开口,声音平淡冷凝:“现在脱离危险了?”
“暂时稳定。不过这个病不做手术是不会自己好的,老爷子这个年龄了,做手术,风险也不小。”反正怎么样都是一只脚踩在悬崖边上。
霍靳琛却并没有再问什么,眸光异常的清冷。
高秘书想了想又道:“之前霍靳言潜逃,警察上门问过话,老爷子已经知道大少爷的腿康复了,现在又伤成那样,估计是有人把这其中原因告诉了老爷子,才会把老爷子刺激得发病。”
霍靳琛唇角似乎隐隐勾了勾:“没人告密,他早晚也会知道。既然到了这个年纪,就尽人事听天命吧。”
高秘书看他一眼,没敢再多言。
只是作为一个儿子,他的态度未免凉薄。
“那您……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霍靳琛转过脸,朝病房里看了一眼,直接道:“七月怀孕了,这边我暂时走不开。反正老头那边一堆看护佣人,还有二姐照看着。”
高秘书叹息一声,不再多言。
*
霍靳琛再回到病房时已经洗了澡,换了一身衣服,又剃了须,下巴光洁干净。
又回到那个玻璃罩子里的男人,永远衣线如新。
七月看到他,忍不住吹了声口哨:“真不愧是国民老公。”
霍靳琛手里提着一碗粥,是刚才出去时吩咐冯妈做的,加了中药熬得粥,米粒全都熬得软化了,吹凉后,插上吸管,方便七月进食。
他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拖着粥碗,把吸管递到七月唇边。
七月配合的把身子凑过去一点,喝了一口,就直皱着眉头:“什么东西,好苦。”
粥里加了中药和补品,熊胆什么的,那味儿想想都知道。霍靳琛自己吃了一勺,眉心微微蹙了下,面不改色的哄她:“还好啊,你再尝一口试试。”
七月指着他:“你有本事再吃一口,然后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霍靳琛可不上当:“乖,这粥是煮给你吃的,我都吃光了你吃什么?”
七月:“……”
捏着鼻子,皱着眉头,好不容易把一碗粥都吃光,七月几乎比喝中药还痛苦,吃完了就捂着心口直犯呕。她这绝不是孕吐,纯粹被这粥味道给呛的!
霍靳琛沉默的替她把粥碗收拾了,然后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话梅糖,淡淡送到她嘴边:“张嘴。”
七月诧异:“你哪来的?”
“叫你张嘴。”
“……”
他问过医生,糖含在嘴里不会对舌头的伤有影响才特地去买的。
病房里加了张小床,晚上他就留宿在这。
霍靳琛倒了杯水给七月漱口,然后就去洗手间拧了湿的热毛巾出来给她擦身。
这些事他做惯了,早就得心应手,七月顺从的在床上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趴好。
把被子推开,掀开她身上的病号服,莹白皮肤上的那些伤痕还是很刺眼。
霍靳琛拿着毛巾,却忽然想起下午他看到的那只录像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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