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泽析侧躺在华丽的欧式雕花大床上,打完电话随手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闭上眼假寐,不多时就听到有车声由远而近。
他倏然睁开眼睛,起身走到落地窗边,看到妹妹裴芷依和聂靖远从车上下来。
这时,宁青青也走出了别墅,虽然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可以猜到,她是有多惊讶!
裴泽析信步下楼,还未走到客厅就听到孩子银铃般的笑声在别墅内回荡。
两个小家伙嘴甜,姑姑,姑父,喊得裴芷依和聂靖远心花怒放。
“乖,真乖,姑姑有巧克力,奖励小枫小楠有礼貌。”
裴芷依从提包里取出费列罗巧克力,一人一盒,放在小家伙的手里。
两个小家伙高兴坏了:“谢谢姑姑,谢谢姑父!”
“不用谢!”裴芷依摆摆手,听到脚步声,回过头,甜甜的笑:“哥,我们来不会打扰你们吧!”
“不会,我陪你们上去。”
裴泽析看向聂靖远,脸色发沉,连礼貌的笑也挤不出来,只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裴芷依冷冷的看了宁青青一眼,虽然心里不痛快,但并未表露半分。
而宁青青心有戚戚然,不敢多看裴芷依和聂靖远一眼,低眉顺眼的跟在后面,不多言不多语。
宁青青把他们送出门,又回到客厅,陪着两个儿子看动画片,至始至终,她也没和聂靖远说话,更不敢看他,完全把他当空气。
孩子抱着巧克力吃个不停,宁青青不敢让孩子多吃,连哄带骗都没用,只能来硬了,她一把抢走巧克力快步进厨房去藏好。
“哇……”孩子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大哭起来。
宁青青把巧克力放进橱柜,无意中看到上面的标签,竟然是她最喜欢吃的榛子巧克力,是巧合,又或者是……
她不愿多想,藏好巧克力就跑回客厅哄孩子,不多时,裴芷依和聂靖远就回来了,却独独不见裴泽析。
“我哥说还在山上待一会儿。”
裴芷依进门换了鞋,转头就看到两个侄儿泪痕未干,笑着问:“小枫小楠,怎么啦,刚刚还好好的,哭什么啊?”
“哇,妈妈抢了我的巧克力,我的巧克力……”提起了伤心事,小家伙嘴一瘪,委屈的又哭了起来。
宁青青笑着解释:“我把巧克力藏起来了,不然他们能吃完。”
“嗯,对,巧克力要慢慢吃,不能一次吃完。”
裴芷依说话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向身旁默不作声的聂靖远:“巧克力吃完还可以买,但有的东西,失去了就是永远。”
宁青青埋头哄孩子,没听到裴芷依后面说的话,聂靖远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脸色如常,什么也没说。
“轰隆隆……”
一声闷雷在天空中炸响。
“呀,要下雨了!”
屋外狂风大作,吹得庭院中的蔷薇藤东倒西歪,好似要连根拔起似的。
宁青青猛然想起裴泽析还在山上,她拿了伞就急急的往外走:“你们帮我看着孩子,我去给裴泽析送伞。”
人胖了运动起来就特别的累,宁青青从别墅出来,一溜小跑还未到半山腰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呼……呼……”她手撑膝盖,弯着腰休息,还没等她的气喘匀,天空就飘起了小雨。
星星点点的雨静悄悄地落下,打在葱绿的树叶上,发出淅沥沥的声音。
宁青青摊开手心,接住冰凉的雨滴,抬眼往山上望,整个世界都被牛毛般的细雨网进深秋的清凉。
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不能再停留,宁青青深吸一口气,继续跑,脚下的台阶没完没了,就像通往世界的尽头……
她终于看到了裴泽析,正坐在墓前,任由细雨将他笼罩。
“裴泽析!”宁青青轻唤一声,跑上去,撑开伞为他遮风挡雨:“下雨了你怎么还坐在这里啊,淋雨容易感冒。”
“谁让你来的?”裴泽析的声音清冷,带着疏离的漠然,听进宁青青的耳里,凉透了心。
“没人让我来,是我自己多管闲事,看快下雨了,就来给你送伞,如果你不需要就算了!”
虽然宁青青说话的时候可以不带一丝感情,可话音刚落,她就有想哭的冲动。
吸吸鼻子,努力睁大眼睛,安慰自己不要在意。
裴泽析说话一直就不中听,但他的为人其实还算不错。
这样一想,她的心里好受多了。
宁青青俯身蹲在裴泽析的旁边,怯怯的一眼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俊脸,再顺着他的视线朝墓碑看去,睹物思人,似乎能感觉到他的所思所想。
“走吧,等雨停了你再上来,如果你淋雨感冒,外婆肯定会心疼。”
宁青青见裴泽析对自己的话充耳不闻,便用手肘轻轻的在他的腰上碰了一下,却不想他突然转过头,不耐烦的低斥:“走开,别管我。”
郁闷!
他这是什么态度?!
难道她想管他?
吃饱了没事干啊?
“我走了!”宁青青气冲冲的站起来,走出几步又停在那里,回头看裴泽析,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淋成了落汤鸡,那副惨样又让她于心不忍。
看在外婆和孩子的面子上,她不和他计较!
宁青青走过去,抓着他的手臂使劲拉:“快起来,你都快三十的人了怎么还不知道爱惜身体,真是的……”
“放手!”
长臂一挥,宁青青脚下趔趄,重重的摔在满是泥水的草丛里,手中的伞落在地上,大风吹过,顺着山势滚下去,一眨眼就不见了。
倾盆大雨铺天盖地,宁青青很快也成了落汤鸡。
她狠瞪裴泽析,快被他给气死了!
反正衣服也湿透了,宁青青索性赖在地上不起来,抓起草屑往他身上扔:“你这个大混蛋,神经病。我真是吃饱了撑的才跟你来,可恶……”
好像被宁青青骂醒了似的,裴泽析豁然站了起来,转身面对她,冷冷的开口:“够了,别太嚣张!”
风大雨大也敌不过裴泽析身上的那股寒意,被他盯着,宁青青只觉得背心发凉,身子不由得一阵哆嗦。
她快速从地上爬起来,满手污泥,随便的擦在裤子上,反正裤子已经脏了,不在乎更脏一点。
看到宁青青全身湿透还不住的哆嗦,裴泽析的眉头皱了皱:“走吧!”
“呃,你这人真是奇怪得很,自己淋湿就算了,害我也跟着淋湿,是不是这样心理就平衡了,还有比你更讨厌的人吗?”
宁青青一边走一边不满的抱怨,远远看到伞躺在地上,快跑过去捡起来,高举过裴泽析的头顶。
“我来!”裴泽析的手刚捏住伞把,宁青青就以极快的速度缩回手,不自在的揣进裤兜。
两人脚步一致。静静的走,能听到的除了风声雨声还有彼此的呼吸声。
受不了这种足以让人窒息的压抑气氛,宁青青忍不住开口,打破沉默:“我知道你很讨厌我,其实我也不想惹你烦,以后干脆就不要见面了,你周末要见孩子就让妈来接,你看怎么样?”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一缕嘲讽的笑从裴泽析的嘴角渗出,握着伞的手不知觉的加重力道。
他心里有事,憋得不痛快,本想一个人静静,却不想被她打扰,害得他更加的不痛快!
“我一向有自知之明!”宁青青觉得自己的优点已经消磨殆尽,这唯一剩下的一条,必须好好珍惜。
“是吗?”他斜睨她一眼,满含质疑的反问。
“当然!”宁青青笃定的点头,她百分之百确定。
“既然你这么有自知之明,当初就不该上我的床,更不该怀我的孩子,要知道,你连给我的女人提鞋都不配!”
裴泽析性感的薄唇道出一个残酷的事实,他看戏似的置身事外,把痛苦留给她慢慢回味。
宁青青胸中的悲愤已经不能再用言语来形容,狂风大作,雨飘落在她白白胖胖的脸颊上。
连她自己也分不清哪些是雨哪些是泪。
这个世界还有比裴泽析更讨厌的人吗?
她不知道!
此时此刻,裴泽析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展开他恶魔般的哂笑,玩味的看她,眸子里透出轻视的光,彻底的将她打入地狱。
一如四年前的早晨,他也是这样看她,毫不留情的把她伤得体无完肤。
“裴泽析……”
宁青青手紧握成拳,将痛苦的情绪收拢在掌心,身子如风中的枯叶般抖索。
她盯着他,霎时间红了眼:“再说一遍,我从来不想上你的床,也从来不想怀你的孩子,那天晚上我以为你是……你是……”
聂靖远,三个字重如千斤,被她硬生生的吞回腹中。
事已至此,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宁青青闭上眼睛,热泪滚出,折磨了她四年的噩梦在脑海中闪现。
多少次在梦中哭醒,让她再经历一次刻骨铭心的痛。
看着悲痛欲绝的宁青青,裴泽析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
他却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一字一句吼出来:“你以为我是谁,是谁?”
宁青青睁开氤氲的眼,只能看到裴泽析脸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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