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不等池北辙说完,池骁熠打断池北辙,伸手给池北辙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你好好养病吧,其他的事暂时都不要管了,你先把恒远医院交到陈默手里。”
“他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了,比任何人都能胜任这个职位,其他方面他若是应付不过来,我会协助他。至于凝思那边……”池骁熠顿了一下,最终还是对池北辙妥协,“你要瞒着她,我们会尊重你的选择。
池北辙没想到这么短时间内,池骁熠就替他做好了决策,他也没有什么要补充的,抿着唇对池骁熠点点头。
“你先休息吧,身体养好才是最重要的,我和承涵就先出去了。”池骁熠叮嘱了几句,后来他从池北辙的病房里走出来,轻轻关上门后,池骁熠转过身背靠在墙上,仰起脖子把眼中快要涌出的热液逼回去。
这天是除夕夜,但他却得到了这样一个噩耗,即便医生说池北辙的病情没有那么糟糕,他心里还是很难过。
如今他拥有了叶承涵和孩子,觉得自己很幸福,而池北辙就算生病了,也要瞒住所有人,不让任何人为他担心,池北辙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医院里,并且他和乔凝思的感情,也在慢慢地崩裂,即将走到尽头。
有时候命运真的很不公平。
“池骁熠。”叶承涵叫了一声池骁熠的名字,还没有来得及安慰他,叶承涵眼中的泪水就往下掉,最后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面对面伸手抱住池骁熠的腰。
池骁熠的臂弯里搂着叶承涵的身子,下巴抵在叶承涵的头顶摩挲着,池骁熠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的飘雪。
二十多分钟后陈默回来了,池骁熠这才松开叶承涵,低沉地对陈默说:“明天是阿姨的葬礼,我大哥肯定想去,但以现在他的身体状况,医生不建议他离开医院,所以你和其他几个人看着他,就算用强硬的手段,也要阻拦他过去。”
“我知道了。”陈默点点头,跟池骁熠道别后,池骁熠就揽着叶承涵的肩膀离开了,陈默站在那里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医院的走廊那么空旷明亮,陈默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悲凉。
这一年,池北辙和乔凝思他们所有人,都度过了有史以来最悲伤的一个除夕,池北辙在病房上翻过去侧身躺着,让背后的陈默以为他睡着了,事实上病痛和心口的痛折磨着他,让他又是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时,陈默也就只是出去了那么几分钟,再回来病房时,那几个保镖和医护人员都被打晕了过去,而不知何时池北辙离开了医院。
陈默抚了一下额头,转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给池骁熠打过一个电话后,他立即吩咐下属去找池北辙。
大年初一这天,是朱静芸下葬的时间,同样池步两家按照江芷玥的原计划,给池北辙和步若萦举办了一场全市瞩目的婚礼,所以另一方面,池骁熠并没有排除江芷玥让人来医院,把池北辙强行带走的可能性。
池骁熠吩咐下属过去婚礼现场几个地方找池北辙,但三个小时过去,下属那边都没有好消息传给他,最终池骁熠把有关于江芷玥违法犯罪的证据交给警方,很快柳源东赶到了婚礼现场,将手铐铐在了江芷玥的两手腕上。
“你们做什么?!”酒店的大厅顿时一片混乱,记者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过来,江芷玥奋力挣脱着抓住自己的警察,面对着镜头极力辩解,但最终还是一路被警方带出酒店。
警车的鸣笛声渐渐远去,这次恐怕江芷玥逃不掉法律的制裁了。
这场婚礼被破坏了,而从始自终除了穿着婚纱的新娘步若萦外,身为新郎的池北辙甚至没有露过一面,如池北辙那天所说,一场盛大的婚礼成了最大的笑柄,婚礼还没有办成,步若萦就沦为了弃妇。
步若萦穿着雪白的婚纱,像是一个疯子一样摔着婚礼现场的东西,每一个画面都被记者拍了下来,而不远处十几米外,池北辙的面上戴着口罩,高大的身形伫立在那里,满眼冰冷地旁观这一场闹剧。
他说过前天晚上是给江芷玥最后一次机会,但江芷玥并没有珍惜,所以池北辙在今天早上故意失踪,池骁熠他们找不到他,就会以为他有可能是被江芷玥的人绑架了,池骁熠为了救他,再加上池骁熠本就想除去江芷玥,于是池骁熠终于对江芷玥下手了。
池北辙算是默认了池骁熠的行为,由于江芷玥的做法,池骁熠并没有对江芷玥手下留情,像那天晚上池北辙和池骁熠在车子里说的,那些犯罪证据,足以让江芷玥枪毙了。
没错,池北辙虽然没有亲手把江芷玥送上死路,却是间接地促成了这件事,说到底他池北辙还是犯了弑母的罪,但对于他来说,这已经不重要了,无论是良心上的谴责,还是外界的舆论,他都已经不在乎了。
池北辙离开酒店后,自己开着车子一路去了火葬场。
下午两点多,天空中还在下着鹅毛大雪,但也就只是一眼,池北辙就看到了在一夜之间满头白发的步敬谦,雪花一片一片落下来,与步敬谦的白发融在一起,几乎分不清哪些是雪花,哪些是他的头发了。
朱静芸的遗体被送入焚化炉后,外界的一切都被隔绝了,连燃烧的火焰都无法看见,朱静芸在这世上存在过的最后痕迹,随着一抹青烟消散,最终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而不远处的乔凝思挣扎着要扑过去,一直都被身后的唐卓尧死死按在怀里,乔凝思哭得几乎快要虚脱过去,歇斯底里的哭泣声传到池北辙的耳边,池北辙一手负于背后伫立在那里,茫茫天地中,雪花无声地飘落,他却是连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了。
唐老爷子没有过来,而在此期间,坐于轮椅上的唐俊兴几次昏厥,最后还是一路坚持到了墓地。
朱静芸曾经身为唐家的家主,在商界里的名望极高,也做过很多慈善公益活动,资助过一些孩子上学,所以即便身败名裂过一段时间,也不影响有些人对她的尊崇,再加上前几天很多人都被朱静芸和步敬谦的爱情感动,所以在今天朱静芸下葬的日子,将近两千多各个阶层的人,不顾天空中飘着的大雪,都来为朱静芸送行。
这一天是大年初一,但很多街道上并不像往常那样张灯结彩、热闹欢庆,朱静芸的这场葬礼风光、盛大,以至于仿佛整个世界看过去都是一片缟素,白茫茫的一片,场面很是悲壮。
按照步敬谦的要求,朱静芸被葬在了步家的墓地里,直到天快黑时,那些人才相继离去,而池北辙怀里抱着鲜花,迈着修长的两条腿往台阶上走,最后他在朱静芸的墓碑前停下。
步敬谦和乔凝思几个人站在那里,唐卓尧扶着身形单薄的乔凝思,身后有下属替他们撑着伞,乔凝思看到池北辙时,她愣了一下,随后唇边勾出一抹讥诮又自嘲的笑。
今天不是他和步若萦的婚礼吗?他还来这里做什么?如果真有诚心的话,为什么不在一大清早就陪同她身边?这大半天内,池北辙都去做什么了?在她母亲的葬礼这天,池北辙却和其他的女人举办婚礼是吗?
乔凝思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了。
她太累了,累到无暇再去理会这段其实早就支离破碎的感情,也累到不想再和池北辙继续下去了。
池北辙放下鲜花后,直起身站在那里,他今天穿着黑色的长款风衣,把他的身形衬得高大又清瘦,整个人透出一种沧桑悲凉的感觉,周围都是青山和墓碑,乔凝思满眼通红地看着这样的池北辙,心还是痛得无以复加。
池北辙看着墓碑上朱静芸的照片,一言不发地缅怀了好几分钟,随后他转过头望向乔凝思,正想对乔凝思说些什么,这时从台阶下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阿辙!”
这嗓音真是柔媚动听,跟周遭的氛围很不相符,乔凝思的脊背僵了一下,慢慢地转过身,只见步若萦穿着一身雪白的婚纱,两手提着婚纱裙摆,一路跑了上来,而她的身后跟着几个举摄像机的记者。
乔凝思的脸色倏忽冷沉下来。
步若萦到了池北辙身边后,直接用两手挽住了池北辙的胳膊,她仰着一张妆容精致的脸,用嗔怪的语气问池北辙:“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过来吗?怎么你也不等我,一个人就来祭拜了?”
步若萦的表情里满是天真无邪,甚至她的唇边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向人彰显着她今天是穿着白婚纱的新娘,所以她的喜悦都是应该的。
竟然在笑是吗?步若萦竟然在她乔凝思的墓碑前笑得这么幸福,乔凝思站在池北辙的对面,借着暗淡的天光死死盯住步若萦,在池北辙还没有来得及甩开步若萦之际,乔凝思突然半步冲上前,抬起手臂“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了池北辙的脸上。
紧接着又是“啪”一声,第二下乔凝思甩在了步若萦娇嫩的面容上,这一刻乔凝思愤怒到了极点,悲痛欲绝了几天,她的情绪终于再次失控,收回手后往下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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