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除了这样撕心裂肺的对着他的背影叫喊,再也做不了什么,她的双手被狱警反剪在身后,用手铐铐住了,她用脑袋一下又一下的撞着的玻璃咚咚直响。然而,她喊破了喉咙,周衍卿都没有回头,一次都没有,甚至连脚步走不停,就这样消失在了程旬旬的视野里。
周衍卿走出监狱大门,并没有立刻上车,双手在身上摸了摸,郑江已经从车上下来给他开门,见着他脸色有些难看,双手不停的在口袋里反反复复的摸着什么。
他便小心翼翼的问:“五爷,你在找什么?”
周衍卿不说话,只是反复着寻找的动作,片刻终于是不耐烦了,皱了眉头,怒道:“我的烟呢!”
郑江立刻将自己的烟递了过去,然而却被周衍卿一把给打掉了,瞪着他,斩钉截铁的说:“我只要我自己的。”
周衍卿的反常,郑江看在眼里,想来他们的谈话并不愉快。郑江捡起了自己的烟盒,并没有再多说一句,只默不作声的站在旁边,等周衍卿自己将满腹的情绪化解。
其实他手里的烟跟周衍卿平时在抽的烟,是同一个牌子,连包装都是一模一样的,并没有什么区别。郑江余光一瞥,便看到了后座上周衍卿不小心掉下的烟盒,暗暗的看了周衍卿一眼,见他现在的情绪没有刚才那么大了。
便小心翼翼的提醒,说:“会不会是下车的时候不小心掉在座位上了?”
周衍卿停了手,往车内一瞥,正好就看到那盒烟,安安静静的躺在座椅上。他吐了口气,顿了数秒,才弯身将烟盒拿了起来,取了一根,又往口袋里摸了一下,想了想,就对郑江说:“有火机吗?”
郑江立刻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递到了他的眼前,周衍卿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点燃了手里的烟,吸了一口,转而缓缓的吐了出来,低声说:“刚刚抱歉。”
“没事。”
“你在车上等我,我抽完这支烟就过来。”
“好。”郑江立刻识趣的上了车,今天过来只有他们两个人。
周衍卿借口来附近城市出差,在度假屋忙了一天,两人抽空就过来了,没有告诉任何人,自然也是不想让人知道。
郑江透过后视镜看到周衍卿的身影,他沿着监狱高高的墙渡步,一直往前走,身影越来越小。
说是一支烟的时间,可他却这样足足走了一个小时才回来,带着一身的烟味,但整个人已经恢复了平静,说:“走吧。”
监狱落座的位置很偏僻,一路过来荒无人烟,长长的公路上只有他们一辆车子在行驶,渐渐的监狱便消失在他们的身后。周衍卿坐在后座上,闭着眼睛,车内的气氛略显沉闷。
郑江透过后车镜,看了他一眼,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那日之后,程旬旬反倒是有了精神,像个上了发条的机器,吃饭睡觉做事,话依旧不多,但陆筱能感觉出来她现在是在很努力的让自己活下去,之前她都不爱吃饭,现在比谁都吃的多。
就连睡觉,陆筱都觉得她像是上了发条一样,看的她都有些害怕,怕她疯了。
但程旬旬却对着她微微一笑,说:“我不会死,也不会疯。筱筱,我还有孩子,我不能让自己有事,他需要我。我不能让他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当初是我坚持把他生下来的,我要对他负责,我要让他开开心心的长大。我不想让他受苦,不想让他跟我一样。”
“这就是你终于想活下去的理由?”
程旬旬点了点头,说:“是,你说过表现好,会减刑是不是?”
“也许吧,反正这个没发生在我身上。也许不但要表现好,还需要上头有人吧。”
程旬旬若有所思的往嘴里塞了一块肉,她现在只想早点出去,越早越好。
小诺的人生不能就这样毁了。
之后的日子,程旬旬一边在牢里努力表现,一边等人。
……
日子一天天过去,程旬旬脖子上的伤口日渐好转,终于她等到了她想等的人。
秋去冬来,程旬旬穿着土黄色棉袄,胸口标着她的编号,脖子上围着一块黑色的围巾,虽然她现在顿顿都吃一大碗饭,但整个人依旧瘦削,脸颊没有什么血色,像个营养不良的人。
孙杰上下打量了她一阵,啧啧了两声,说:“怎么变那么丑了?”
程旬旬顿了一下,然后淡淡一笑,说:“我本来就不好看。”
“跟你开玩笑的,你当什么真。”
“谢谢你来看我。”
孙杰并不理会她的话,目光依旧不停的在她身上打量,低眸正好看到了她搭在台子上的双手,又红又肿,手指上还有伤口。
“你那手怎么了?怎么烂了?”
程旬旬闻声,立刻将双手放了下去,说:“天气冷,长冻疮了,过一阵会好的。”
孙杰单手托着下巴,盯着她看了一会,问:“你现在后悔吗?”
“什么?”
“后悔当初没有选择我啊。”
程旬旬嗤笑了一声,低垂了眼帘,脑子里不停的在想着要怎么开口,因此跟他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就有些心不在焉的。
孙杰就有些不高兴了,“你是不是不太想见我?或者说你看到我很失望?”
程旬旬闻言,立刻挺起了背脊,摆了摆双手,说:“没有,我看到你很高兴,其实最近我一直特别想见你。知道你来看我,我特别开心。”
孙杰挑了一下眉梢,看着她的模样,整个人稍稍往前凑了一点,低声说:“你怪怪的。”
程旬旬眨巴了一下眼睛,想了想,同样往前靠了靠,说:“你能不能帮帮我?”
他摸了摸下巴,狡黠一笑,说:“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思,我不会白帮忙的。”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程旬旬点了点头,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眼神已经很明显了,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两人对视了半晌,孙杰脸上那抹狡黠的笑容慢慢收敛了起来,转而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沉默了片刻之后,伸手用手指轻叩了一下眼前的有机玻璃窗,说:“你确定?”
“确定。”
“你的想法?”
程旬旬稍稍侧头往狱警的方向看了一眼,轻声说:“我放心我的要求很简单,六年我等不了,在里面我会表现的很好,只希望可以减刑,让我少坐几年,能早一点出去,越早越好。”
“出去以后呢?”他问。
程旬旬抿了抿唇,不等她开口,孙杰继续道;“要抢回唐氏?要报复周衍卿?”
她摇头,“我不抢,也不想报复他,我只想要回我的孩子。”
“嗬,这是出去以后还要跟他和好啊?”
程旬旬嗤笑一声,笑容里满是讽刺,“不会,我们永远都不会在一起。他不想,我也不会想。”
“就凭你一张嘴,要我怎么相信你?”
“你要怎么才肯相信我?”程旬旬反问,脸上的表情十分认真。
话音落下,孙杰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眼睛,良久扬唇一笑,说:“行,我回去想想办法。不过你不要报太大的希望,我父亲跟周衍卿的关系很不错,我想对你做点什么,容易被我爸挡着。但如果我真的成功了,你要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不能反悔,知道吗?”
“不会。”
孙杰再次抬手将手指抵在了玻璃上,“一言为定。”
程旬旬也跟着他做了相同的动作,说:“一言为定。”
孙杰来看过她之后,程旬旬脸上就多了点笑容,整个人看起来开朗了不少,都会跟陆筱打趣了。
“说起来,怎么好像一直没有人来看你。”
陆筱闻声,笑容淡了一点,耸了耸肩,道:“这说明你还是比我幸运一些,所以你要好好活下去,为自己活下去。”
“我不为自己,我为孩子。”程旬旬摇摇头。
陆筱攥紧了她的手,强调说:“为了孩子,也为了自己。”
程旬旬没再说什么,只冲着她咧嘴一笑。
接下去的日子,程旬旬一直安分守己,尽心尽力,程旬旬还算心灵手巧,一些手工活,看过几次就会了,开始有些手生,后面就熟能生巧,工作量上一直保持在前几名。程旬旬很努力的适应着牢里的生活,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着小诺。
天气越来越冷,冬天来了,距离过年也越来越近了,原来在监狱里也能感觉到年味。程旬旬很少去关注时间,因为日子太难熬,自由的时候你会觉得时间流逝很快,可是在牢里简直度日如年,程旬旬只有很专注的去干活,才会觉得时间快了一点。
她在牢里安分守己,同狱友也一直是友好相处,除了跟陆筱的关系好一些,跟其他人都是敬而远之,点头微笑,不主动招惹,也不会太拒人于千里之外,总归是温吞吞的,也没有人会故意刁难她。
程旬旬看着像包子,但其实里面是石头,也不是那么好招惹的人。
然而,在过年前两天,她却跟人有了不大不小的冲突,起因是一件极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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