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这恩怨跟我有什么关系?”
罗杏没了话,安盺给自己倒了酒,说:“所以你不能怪周衍卿的,他怎么不会不想去见程旬旬,他怎么会忍心看她坐牢,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忍心让自己爱的人这样。”
她的语气听起来让人不太舒服,隐隐带着嫉妒和恨。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转头看向了罗杏,目光特别真诚,一字一句的说:“罗杏,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你能不能站在我这边?”
“程旬旬有个有钱的老爸,有个爱慕她的二世祖,还有真心对她的闺蜜周亚男。你能不能这次就站在我这边?”她的眼眶微微发红,伸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语气近乎哀求,“我什么都没有,别走了,好吗?”
罗杏没有表态,她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谁都无辜,可好像谁都不无辜。恩怨这种东西,谁都说不清楚,旁人看来容易放下的事情,当局者未必这样觉得。毕竟那种大苦大悲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她只是个旁观者,体会不到那种痛彻心扉痛苦,毁天灭地的仇恨。
罗杏说不出安慰人的话,只伸出了手臂,给了安盺一个拥抱。
“留在我身边吧。”安盺到最后只会说这样一句话了。
罗杏在同情心泛滥的情况下答应了下来,安盺趴在她的怀里无声的笑了,眼泪也再也止不住了。
这天晚上,安盺留在了罗杏家里,一夜到天明,第二天早早起来去上班了。
罗杏坐在餐厅里,原本她计划这今天去看程旬旬的,可她犹豫了。
安盺上班之前跟她说:“你去见程旬旬也好,跟她说清楚吧,让她绝了心思,给她打个预防针,免得更痛苦。”
罗杏漠然的看着她,说:“你想让我怎么说?把你们之间的恩怨说出来?”
“最好不要。”
罗杏冷哼一声,抬手摸了摸鼻子,“那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就是要挑拨她跟周衍卿之间的关系,对吧?”
安盺不恼,微微一笑,说:“罗杏你相信我,让她知道恩怨,不如让她恨周衍卿。”
“唐家和周家到底做了什么,能让宋家的人那么恨他们?你好像没跟我说。”
安盺冷然一笑,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说:“相信我吧,程旬旬不会愿意相信,而且我们答应过周衍卿,不告诉她的,我怕你会心软,所以我也不会说。我想就算我说出来,你可能也无法相信,像唐仕进和周景仰这种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人会做出这种事。”
“旬旬应该很爱她的外公,就不要破坏形象了吧。”
罗杏想着,抬手摁住了额头,忽然觉得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越是清楚就越是为难纠结。
最终,罗杏还是去看了程旬旬。
程旬旬对罗杏也十分信任,她见着她掩饰不住兴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说:“他来吗?什么时候来?”
罗杏看着她眼底透露出来那种星星点点的希望,笑都笑不出来了,勉强的扯了一下唇角,说:“旬旬,他不会来了。”
“啊?”程旬旬笑了一下,“你别跟我开玩笑。”
“旬旬,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周衍卿一直都没有改变过初衷,他跟你在一起要的只是唐氏,他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你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一切交出来。然后……”
“然后就不要我了?”程旬旬直接接了她后面的话。
罗杏一时哑然,但还是点点头,“也许……自从你签完字,他掌管唐氏之后,就再也没有来看过你,你就没有怀疑过他吗?”
“我不想。”程旬旬脸上没了笑容,目不转睛的看着罗杏,说:“我倾注一切去相信他,其实他要唐氏不用那么着急的,最终我都会给他,所有的一切包括我自己。可原来,他只是不要我。”
“所以,你是来告诉我,我最后还是信错人了,是吗?”
程旬旬吞了口口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问:“我只问一个问题,他们在一起了吗?安盺和他。”
罗杏低着头,沉默着没有回答。
但从她细微的表情里,程旬旬已经知道了答案,罗杏没再说一句话,程旬旬的情绪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她没有咄咄逼人的再问下去,只兀自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就结束了探视。
罗杏抬头看她,只见她佝偻着背脊,身形越发显得瘦弱,一步一缓的消失在她的眼前。
……
二审开庭前三天,郑江拿了一份东西来到了拘留所。
程旬旬变得越发沉默,低着头,从郑江说明来意,到他把离婚协议书放到她的面前,把钢笔递到她的手里,她一句话都没说,甚至连一句为什么都不问。
只是仔细的看了上面的条条款款,写的还挺公平。
郑江等了一会,见她一直都没有动手签字,不由问:“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你可以说出来,我会告知五爷,然后重新拟定。”
“那多麻烦,你不如叫他过来,我们当年说清楚不就好了,万一我一直不满意,你这么跑来跑起,等我去了监狱,就什么都不用说了,等我刑满释放吧。”
“这个……”
“他不愿意来见我也可以,你给他打个电话。”
郑江有些为难,但程旬旬的样子看起来很坚定,郑江想了想,还是去外面给周衍卿打了个电话,低声说:“五爷,程旬旬要跟你直接对话,对离婚协议有所不满,你要跟她说话吗?”
“把手机给她。”
“好。”郑江拿了手机走了进去,将手机递给了程旬旬。
程旬旬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手机,一颗心忽然就提到了嗓子眼,放在腿间的手,用力的在腿上搓了搓,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接了过来,将手机放在了耳边,喉头微微动了动,顿了好一会,才发出了一丝声音,“喂。”
“你说。”周衍卿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和感情,冷冷淡淡的。
程旬旬鼻子发酸,喉头泛起了一丝苦涩,强忍住心底的痛楚,暗暗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说:“离婚协议你看过吗?”
“看了。”
他似乎并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你不想说点什么?”
“你只能接受。”
程旬旬噗嗤笑了一声,“噢,你连最后一面都不愿意来见我?”
“我很忙。”
“好,我知道了。”她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如果我不离呢?”
“你可以不签字,那我就用另一钟方式,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周衍卿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这个婚他是非离不可的。
“小诺的抚养权……”
“你拿不到。”
“你要他干什么!”
“他是我儿子。”
程旬旬有些不淡定了,“其他我可以不要,但小诺我一定要。”
“程旬旬你觉得你自己现在有资格要吗?你有吗?”
程旬旬张嘴,却说不出话来,片刻一扬手把手机给摔了出去,周衍卿的名字已经在离婚协议上了,端端正正,字写的很漂亮。程旬旬第一次动怒,她撕掉了这份离婚协议,对郑江说:“你回去告诉他,小诺不给我,就别想离婚!”
郑江说:“程旬旬你要知道你如果坐牢的话,五爷是可以单方面提起诉讼离婚的,而且你没有优势,就算你要争取抚养权,想想自己的身份,法院也不会判给你。还不如和平离婚,五爷也是尊重你……”
“尊重我?是吗?那我真是要谢谢他了,他怎么不去死!”
因此程旬旬情绪激动,最后是被警察给拉回去的。
郑江回到公司,把事情的经过都跟周衍卿说了一遍,他说:“程旬旬的情绪很激动,我想她会找俞学钧帮忙。”
“好,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郑江看的出来周衍卿心情不佳,迅速的退了出去,将下午来找周衍卿的人都挡在了外面,让他一个人静静。
正如郑江所说,程旬旬求助了俞学钧,近乎哀求。
程旬旬都这样了,俞学钧自然是要帮忙,只是如果真的诉讼离婚,对程旬旬是不利的,想要拿抚养权简直是天方夜谭,所以这事只能私下谈。
从拘留所出来,俞学钧就让助理去联系了周衍卿,现在这小子不是随随便便能见的了,需要预约,预约完了还不知道能不能见。
俞学钧还给周亚男打了个电话,程旬旬让他这么做的,她也知道这件事拿到法庭上对她不利,所以她只能求助于这些人来帮助她,能够动摇周衍卿。
周亚男利用了容政约到了周衍卿,转而让俞学钧见到了他。
四个人坐在餐厅的包间内,面面相觑。
周亚男将周衍卿要跟旬旬离婚的事情添油加醋的给容政说了说,其实容政到现在都不怎么相信周衍卿会变得那么冷血,想想当初程旬旬被黑影的人抓走,他那么不顾一切的去救,可以看出来他对程旬旬的感情。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他还以为只要程旬旬忠心,这两人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分手,更别说是离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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