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旬旬不肯松开男人的腿,生怕他们又会把她赶出去,她仰起头,说:“我跟我老公遭到匪徒了,求求你们救救我们,他现在受伤了,我求求你们了。”
男人直起了身子,转头有些犹豫的看了女人一眼,这一代不太平他们都是知道的。程旬旬还在苦苦哀求,女人看着心疼,说:“那,那我们就帮帮她吧,总不能见死不救。”
女人过来拉住了程旬旬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说:“要不要先去洗把脸,你看起来很不好。”
程旬旬摇摇头,一双眼睛特别的坚定,说:“不用,他还在等我,我不想让他一个人等太久。”
“也行,那我跟你们一块去。”女人看了一眼男人说。
“哎呀,你一个女人就别过去了,我开车跟她一起过去,然后送他们去附近的医院。你跟着反倒会碍手碍脚的。”他摆摆手说。
“不行,我还是要跟你一块去。”
两人争执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一块去。
三个人上了一辆小货车,程旬旬给他们指了指方向,他们就是这附近的人,自然知道她说的是哪里,路上男人一边开车一边说:“你们小两口也真是胆子大,这地方连本地人都不敢晚上乱走,你们怎么三更半夜的赶路,这不是羊入虎口么。”
程旬旬不说话。
女人用力的拍了一下男人的肩膀,说:“多说什么。”
“行行,不说不说。”
车子从一条小道驶上了公路,程旬旬的目光一直盯着公路边上的位置,可一路过去始终没有看到周衍卿的人,甚至于远远的都没有看见,路上很干净,没有车也没有人。
车内男人和女人都不说话,只暗暗的瞥一眼坐在副座的程旬旬,气氛十分沉闷。不知过了多久,程旬旬忽然伸手摁住了男人的手臂,厉声道:“停!停下!”
男人惊了一下,迅速的踩下了刹车,导致他们三个一同往前扑了一下,程旬旬还撞到了头,但她一声不吭,只转身开门下了车,她记得这里的,就是这里,这地上还有血迹,却没有周衍卿的人。
她站在原地,愣然的看着空空的地面,嘴巴动了动,“周衍卿……”
这时男人也跟着走了下来,站在程旬旬的身边,看她的神色百年小心翼翼的问:“姑娘,姑娘,人呢?”
“人呢?”她轻轻的重复了一下这男人的话,她也很想知道人在哪里,她缓缓抬起了头,看向了那片芦苇丛,鼻子一酸,深吸一口气,想喊却又喊不出来,她不能连累别人的。
“我去找找。”她说完,便想窜进那芦苇丛里,男人迅速的拉住了她的手,一把将她给拉了回来。
“你疯了!要找也等天亮过来找,万一匪徒还在附近呢?走走,赶紧走,等明天我带你去公安局。”
程旬旬摇头,执意想要冲过去,逐渐的整个人便失去了理智,冲着那黑漆漆的芦苇丛喊,“周衍卿!周衍卿!我来了,你在哪里!你说过要等我的,你人呢!”
“周衍卿!”
她喊的撕心裂肺,喉咙口甚至能感觉到一丝腥甜,她的声音四散在风里,变得破碎不堪,回应她的不过是摇曳的黑夜的力芦苇。
男人和女人一起过来劝她,神经崩裂的瞬间,她终于支撑不住内心那种悲恸,大叫了一声,“你骗我!”
眼泪从眼角滑落,她仰头看着黑夜的夜空,整个人缓缓的滑落了下来,再没有一点力气,睁着眼睛昏了过去。
……
程旬旬做了个梦,梦到了张锐霖,同样也梦到了周衍卿,他们站在光圈里微笑的看着她,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无法靠近他们。
张锐霖死了,那周衍卿也死了吗?
她无法接受,不能接受,他说过他会等,他不会死的。
梦里也有一条无尽头的公路,双边皆是荒芜,她独自一个人走在公路上,一直走一直走,这时她远远看到一个人坐在路边,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心里的激动,那是周衍卿,她知道。她笑了一下,迅速的跑过去,蹲在了他的身边,伸手拉了他一下,他一转身,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堆白骨。
那一瞬间,程旬旬惊叫了一声,猛地惊醒过来,睁开了眼睛,整个人坐了起来。
第127章:我回来了
程旬旬瞪大眼睛直挺挺的坐在床上大口喘着气,脑子里仍然印着梦境里最后一幅画面,那一堆森森白骨像是在预示着什么。她的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身上明明没有热别严重的伤口,可她却觉得很痛,浑身上下每一处都觉得痛。
心口更甚。仿佛有人深深的捏碎了她的心脏,痛到她无法呼吸。
病房里没有人,耳边有轻微的滴答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似乎是在提醒她,时间在过去,一分一秒的过去。
在程旬旬的眼里周围的一切都是刺眼的白,她静静的坐了许久,缓缓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蓝天白云,这天空简直像是一幅画,美的让人不敢相信这都是真的,闭眼之前天是黑的,很黑很黑看不到一丝光芒,月光是冰冷而没有温度的。
“天……天亮了吗?”她用力的眨了眨眼睛,眼前的画面没有丝毫变化。仍然美的像画一样。让她感觉不到一丝真实感。
她的喉咙干涩,声音沙哑而又低沉,但没有人回答她这样简单的一个问题。
她伸手拔掉了手上的点滴,鲜血涌出滴落在雪白的床单上,尤为刺目,程旬旬没有半分动容,连眉头都没有皱了一下,只掀开被子下了床,拖鞋也没有穿上,光着脚一步步走到窗户边上,将玻璃窗拉开。
慢慢的伸出了手,让自己沉浸在阳光下,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光线,她能够清晰的看到光芒里漂浮着的尘埃。她的手轻轻划过,五指张开又合上,反反复复一下又一下。
但她仍然感觉不到阳光的温暖,甚至觉得这比昨晚的月光还要冷,她缓缓收回了手,目光落在外面那来来往往的车辆和人群,眉目之间没有半点波动,双手紧紧掐着窗台,指尖泛白。
半晌,她猛地转身冲向了病房门口,开门的瞬间正好有人进来,对方被她吓了一大跳,惊的叫出了声。手里拎着的袋子差一点落地。是昨晚那对好心人中的女人,程旬旬有点印象。
“你醒了。”女人缓过劲来的第一反应是开心,见着她光着脚,还有床边上被拔掉的点滴,不由的皱起了眉头,伸手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拉回了床边,说:“哎呦,你看看你自己着脸色,怎么还这么折腾啊,赶紧躺着休息休息,免得落了病根。”
程旬旬轻轻一挣,挣脱开了她的手,说:“谢谢你。”
“谢什么,我们也只是举手之劳,没做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不用谢。正好你醒了,我带了午饭过来,我自己亲手做的,你不要嫌弃啊。”她说着,低头看了一眼,旋即就找了拖鞋过来,放在了程旬旬的脚边,道:“赶紧把拖鞋穿上,你身上虽然没有什么严重的伤,但医生说了你现在的状态需要好好休息,补充营养,别在折腾了啊。”
“我跟我丈夫本想是想给你的亲人打个电话,但你的手机上寥寥几个号码,基本没有备注,我们也不知道该打给谁,想想还是等你醒了再说。这医院的医药费和住院费我们都已经交了。”
“我会还给你们的。”程旬旬穿上拖鞋,接上了一句。
她顿了一下,旋即抬起双手用力的摆摆手,说:“不是,我不是这意思,姑娘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就安心的先在这里养伤,没别的意思,真的。”
大概是程旬旬脸上一直没什么表情,女人一下子就着急了,抓了抓头发,想要解释,但似乎又解释不清楚。半晌,程旬旬便主动开口,说:“我的手机呢?”
她猛地反应过来,转身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将手机递给了程旬旬,说:“原本是有包着的塑胶袋的,但是上面沾了好多血,我就给丢了。这件事我们还没有报警,你看要不要报警?”
程旬旬拿过手机,一边捣鼓一边勾了一下唇,说;“你们这边的警方办事能力有多少?”
她停顿了很久,不等她回答,程旬旬便淡声否决了报警,转而又问:“你们可以把车子借给我用一下吗?”
“啊?”
程旬旬把手机递到了她的手里,说:“你把你们的联系方式告诉我,等我找到我想要找的人,一定会重谢的。”
“可是……”她有些犹豫,搓了搓双手,说:“你还是先通知你的父母吧,我们这边的警察虽然办事效果不怎么样,但是找人还是可以的。”
“你是说找尸体?”程旬旬说的非常直白,弄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
“不,不是这个意思。”
“如果是尸体,我自己也能找到,不需要警察。如果真的是尸体……”她停顿了一下,眼眸深邃,眸低仿佛有什么在暗涌,片刻之后才转眼看向了她,说:“如果是尸体,那就让他待在那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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