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是打小就在道上混的,如今又做了大,身上的那股子气势不需要说话,就能压迫人。那人一看就是混社会的人,想来对陆靖北的名头多多少少是听过一些的,这会见着他真人多少是有些惧的。
而那个原本就拘谨的人,这会便满眼的恐惧害怕,“你们……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陆靖北的手下见着他们上来,立刻就拿出了三把椅子,在这两个人面前坐了下来。
陆靖北弯身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一只手搭在膝盖上,说:“你不用怕,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回答问题,我不会把你们怎么样。”
那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男人怯怯的抬头,目光扫了他们三个一眼,旋即搓了搓手,说:“你们要问什么?”
陆靖北唇角一挑,目光转向了另一个男人的身上,说:“你说呢?王野。”
那个唤作王野的男人表情一僵,刚刚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消失殆尽,微低着头双手握成拳搭在膝盖上,抿着唇没有说话。
周衍卿侧着身子,一只手搭在程旬旬所坐的椅背上,说:“可能时间过的太久,你们有点不记得了,那么我稍微提醒一下。唐家,唐雅文和唐义森。”
王野脸上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而坐在他身边的人脸色变得煞白,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坐立难安。
“唐……唐雅文……”他结结巴巴的吐出了这个名字,“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程旬旬从上来开始,就一直盯着他看,连目光都没有转一下。
“看样子你还记得当年的事,我们是谁你不用问,只要把当年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一遍,今晚过后你可以继续当你的农民,没有人会来找你麻烦。”
那人的眼神飘忽不定,片刻便将视线落在了王野的身上,显然是在询问他的意思。
他们一共是四个人,其中有三个都是混子,在绑架人这方便还算有点经验,而这四个人中其中有一个是来凑数挣钱的,这个人还是另三个人里其中一个的表亲,这个人正是王野,而那个凑数的便是刺此刻坐在他身边的钱二。两人是表兄弟,不过看钱二的样子,就算当年干了那么牛逼的一件事儿,依旧没能上道,老老实实的当他的农民。
陆靖北也不着急,就这么静等着。
“几位大哥,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我们并不认识你们说的那个唐什么家的。”
陆靖北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他,眼中含着一抹浅薄的笑,看的人毛骨悚然。钱二所幸就低着头,不停的拨弄着自己的手指。
王野又说:“真是,我们真的不认识,也不知道你们到底想知道什么。”
“嘴挺紧的。”陆靖北哼笑了一声,低眸拨弄一下自己的手指,“我今天心情不错,原本并不想见血,看样子是要事与愿违了。”他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露出了一脸无奈的表情,摇了摇头,说:“你曾经也在我的堂口下做过小弟,当年不是我当家,你可能不认识我。不过听说你如今还继续在道上混,那应该听说过我的规矩。”
王野吞了口口水,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两下,关于陆靖北的传闻他倒是听过一些,据说这人是没有人性的,手段残忍到让人发指。他的额角已经冒出冷汗了,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莫名的变得有些无力,连拳头都握不紧了。
钱二胆子本来就不大,陆靖北说一句话,他的心便不由提一下,额头已经布满了冷汗,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着。这时,他不由抬手擦了一下额头,手背才刚刚碰上额头,程旬旬忽然站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说:“就是他!是他把我丢在车站的,是他放了我,让我赶紧跑,我记得!我记得他的六指!”
程旬旬这话来的突然,不但钱二和王野被她吓了一跳,连陆靖北都被她响亮的声音刺痛了耳膜,只有周衍卿最为淡定,带她过来本来就是想试试看她会不会记得当年那些人。
钱二被指,吓的整个人从沙发上滑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猛地摆手,说:“不是我,不是我,你认错了。”
“我不会认错的,就是你。”
王野眼神复杂的看了程旬旬一眼,又转头看向了钱二,不等他说什么,钱二立刻惊慌失措的说:“我没有,我没有放了她,我真的把她弄死埋了。”
“你乱说什么!”王野狠瞪了他一眼。
周衍卿也跟着站了起来,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两个,说:“还是老实说吧,唐义森能给你们多少钱,我也能给,甚至可以给的比他更多,只要你们够听话。”
“我相信事到如今,该怎么选择,选谁对你们有利,你们心里已经很清楚了。”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说:“我不喜欢浪费时间,现在是七点五十五分,八点之前给我表态。”
钱二忍不住回头偷偷的看了程旬旬一眼,半晌他伸手扯了扯王野的袖子,说:“老王,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咱们还是说吧。”他说完,并没有等王野的反应,而是慢慢的爬了起来,走到了程旬旬的面前,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阵,问:“你……你究竟是谁?”
程旬旬深深看着他,说:“我就是你们当年绑架的那个小孩子。”
“你骗谁呢!唐未晞现在已经回到唐家了,你又是哪门子的唐未晞。”王野哼了一声。
程旬旬没理他,只看着钱二,问:“当初这场绑架案。是不是唐义森谋划的?他要的结果,是不是想杀了我们母女?”
钱二眼中满是恐惧和愧疚,同她对视了良久之后,眼眸微微动了动,“真的是你?你真的是那个孩子?”
“我只想知道他从头到尾的目的,是不是只想让我们母女两死。”她默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说:“叔叔。”
钱二顿时心念一动,当年的事情他是牢牢的记在脑子里,从来没有忘记过,这十多年来他时常噩梦连连,梦见的是女人死前瞪大的双眼,还有孩子一双无助害怕的眼睛。这一切他都深深的记在脑子里,想忘都忘不掉。
“你……”
“你离开之前告诉我说让我站在原地不要动,你说你去找人带我回家,你给了我一颗糖,你说等吃完这颗糖我就可以回家了。糖吃完了,可你没有再回来。”程旬旬缓缓的说着。
他吸了口气,结结巴巴的说:“你……你真是那孩子,你真的是……可是……可是唐家那个又是谁?”
周衍卿说:“这些你们不需要管,我只需要你们的选择。”
陆靖北也跟着站了起来,笑道:“我相信你们当时干这档子事儿,一定会留把柄在手。当初动手做这件事的应该不止你们两个,我查过还有两个分别在几年前死了,都是死于意外。现在只剩下你们两个了,你们认为唐义森会一直留着你们吗?不过你们能活到现在,自然有你们的本事。”
“只是在我眼里只有死人不会说话,你们若是想当死人我并不介意。”
王野吐了一口气,整个人猛地往后一靠,说:“行,说就说。可我们只是拿钱办事而已,其他一概不知,你们也别想着我会出面作证,要我坐牢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周衍卿笑了笑,说:“没人让你坐牢,我只要你手里的证据。”
……
回去的途中,周衍卿带着程旬旬去私房菜馆吃了点东西,程旬旬从出来到现在没吃过晚饭,他们出来的时候,徐妈正要开饭。亚有土亡。
陆靖北没有跟着他们来,而是亲自去安排的对钱二跟王野的保护工作,总归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而且王野也不肯把证据拿出来,他们也有自己的顾虑,再者唐义森并不是省油得灯,另外两个绑匪能够死于意外,对此陆靖北都查不出究竟,这说明唐义森在道上不是没有朋友,而这个朋友是谁,现在还没有头绪,因此不可乱来。
另一方面周衍卿已经了解了唐氏集团内部的情况,现在看着公司里似乎都是唐老爷子的人,可要害部门早就已经叛变了。至于唐义森为什么不上位,是因为董事局里有半数以上还是老爷子的人,而且还是几个油盐不进的人,他们不掺和,但只要唐老爷子在就一并都支持他。
因此现在他只是等着机会,让老爷子自己把权交出来,那么他便再没有后顾之忧了。也就只差这一步了,因此可以说唐仕进的处境也并不安全。
程旬旬没什么胃口,再美味的菜色,此时放进嘴里都味同嚼蜡,她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擦了擦嘴巴,喝了一口温水。
周衍卿坐在她的对面,脸上挂着浅笑,神态自若,夹了一只鸡腿放在了她的碗里,说:“多吃点,哺乳期你该吃的好一些。你放心,就算你不是唐家的孩子,我也不会把你丢掉,所以你不用怕,也不用慌,甚至不用想方设法的编出一套说辞来说服我,这些都不需要。”
她微微一愣,这会他又夹了一筷子蔬菜放在她的碗里,笑说:“再说,我毕竟带着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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