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道理这种东西,是永远也征服不了毛艳那几根欠揍的骨头的。
正理论着,工人们又爆发出了一阵新的欢呼声。
我看到上游居然冲下来了两头大猪,还有几头小猪崽。
好几个工人不顾这月份河水还刺骨,纷纷跳了下去,把肥猪都推上岸。
何队长和毛艳拍手称赞:“太好了,这猪我们自己养着,以后卖肉的钱都省了,全生态啊!”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但是如果我现在提出反对,指不定会被毛艳带领着一群愤怒的工友们给打成烧饼。
所以我就为难地看了燕少一眼,然后对何队长劝道:“何队长,我们今天捞到的东西已经很多了。暂时先都放到工地食堂去养着吧,清点一下数目,然后再说怎么分配吧。”
我对何队长解释道,现在东西太多,如果不点清楚,以后被总部知道了,不太好交代。
这里面的东西,鸡泡了水,是会死的,所以可以马上宰杀了,还有一些活不了的鱼,也可以马上剖了冻起来。
但是其它活的,可以养的东西,却需要从长计议啊。
何队长听我这样说,似乎觉得有一分道理,便吩咐下面的人都这样去做。死鸡和死鱼都剖了冻起来。
活的暂时养起来,清点好了再说。
毛艳虽然对于我突然殷勤献计有些不满,嘀咕了几声,但是何队长命令了,她也只有照做。
我等到无人的地方,弱弱地给燕少认错。
我说我是缓兵之计,马上就去给上级打报告,让上面下令工地把所有东西原物归还。
燕少就伸出一只手臂,将我按在墙上,笑得很有些冷:“你准备去找哪一位上级呢?”
我怯怯地不敢回答。
燕少就冷哼了一声,然后摸出我的手机,按了一个重拨,再把听筒放到了我的耳边。
铃声响了一下,电话就接通了。
我再一次听到了秦总的声音。
秦总没有对我问好,也没问我为什么上午突然挂电话,他只问了一句:“睡醒了?”
我就颤颤巍巍地回答,上午不好意思突然碰到了挂断,然后又睡过头了,这时候才想起没有和秦总说再见,所以特地打电话过来请罪。
秦总就笑:“你能想起打过来,还何罪之有?”
我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愉悦,似乎还要胜过那些白捡了鸡鸭鱼猪的工人们。
然后,我就把刚刚工地上发生的这件事向秦总汇报了。我说,我知道大家都有这样的思维,觉得我捡到的东西就是我的。
但是这不是一点小财产,而有可能是一个农家,或者是一个村子所有人一年全部的依靠。
工地就算可以私吞一点,但也不能这么昧着良心全数私吞。这样做,简直等于把失主逼梁上吊啊。
秦总听完我的话,就沉默了一下,说好的,他会和这边的领导沟通这件事的,让我放心,会给我一个理想的处理办法。
我谢谢了秦总,两人又沉默了一阵子。
秦总问我:“没有什么话要说的了?”
我一向诚实,于是诚实的说,没有了。
秦总就豁达地吐了一口气:“那好吧,下周我过来的时候,再慢慢说吧。”
说完这话,他先与我挂断了电话。
我还没来得及思考秦总下周就要过来的残酷现实,就看到不远处来了两个面色焦急的中老年农村男女,看起来像是一对夫妻。
他们俩人还没走近,就着急地问我:“闺女子,你们工地今天有没有看到我们家丢的鸭鱼那些啊?”
我心想,得了,失主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正组织着措辞要回答,燕少突然在我耳畔悄悄说了一句话:“这就是挖到槐木那家人的男女主人。”
☆、118秦公子的“喜酒”急救令
听到燕少的提醒,我不由得打量起了眼前的两位。
普普通通的农民,黑种带红的、亮亮的的皮肤,略微粗壮的眉毛,夫妻俩都显得很干瘦,眼中尽是焦急的颜色,仿佛两只正架在火上烤的鱼一样。
我猜他们会直接杀到工地上来问,必然是已经知道了什么消息。
如果这对夫妻是和我没什么太大关系的路人甲,那么我可能就会直接带着他们去找何队长,然后帮着他们论理了。
可是燕少一告诉我,他们的儿子恰好就是那天袭击我的,被槐木附体的叫花子。我立刻就把自己的圣母心都收了起来,告诫自己也不要轻易当唐僧。
我上前去,很和颜悦色地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呢?”
妻子就对我说,昨天下大雨,堰塞湖垮了,发了大水,他们养家禽的地势都很低,非但鱼塘被冲了,家禽也全都被冲走了。他们夫妻俩个很着急,一路问过来,刚刚听有人说,好像我们工地捡到了鸡鸭鱼什么的,所以就来问问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她说这些的时候,做丈夫的一直在旁边不出声,只是一脸焦急。
我看出来,这家人是女人做主的,丈夫性格应该比较木讷。
从妻子的叙述语气和方式里,我听得出她也是个比较简单朴素的人,虽然家里是她占主导。但也不是什么特别强势霸道的女人。
甚至说,夫妻俩赶到工地上,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工地不会归还失物的准备,只是不甘心,还是抱有一丝希望而已。
我听完了他们的话,就对女的说:“这位大姐,你说的事情,我去工地上问问我们的领导吧。你们先在外面等一下,我问了再回来给你们回话。”
妻子就不停对我说谢谢。
我刚刚转身,燕少就在我耳边轻语:“林小莹,让我看看你的手段。”
我无可奈何地看了燕少一眼,可怜状:“主人,不要嫌弃小莹内心暗黑啊。”
燕少把手臂搭在我肩上,一副跃跃欲试的看戏心态:“不会不会,我也不仅仅是喜欢米分红色的。”
米分红色……
这三个字,从燕少的口中说出来,为什么就那么的让人感到,那么诡异呢?
我到了何队长的办公室,告诉他失主已经找上门来了,貌似有点不善。
何队长正和毛艳在嗑着瓜子,听我这报告顿时立起眼来:“来就来!怕什么?想要东西,也要问问我工地上这么多工人干不干。”
毛艳倒是一副和事老的样子,她劝何队长道:“你要说你一点都没捡到,人家肯定不信。不如把那些死鸡和死鱼挑一点,让小林给他们拎出去,就说我们就捡到这么一点东西。面子上又过得去,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我心里暗暗骂了毛艳一声碧池。
世界太大,又要当*又要立牌坊的践人比比皆是。
我得令,拎了死鸡和死鱼出去打发夫妻俩人。
妻子原本还满怀希望,一看到我手里已经死了的家禽,脸色就青白了。
“闺女子,”她眼里含着泪,浑身都在发抖,“谢、谢谢你了。只是……只是……你们工地真、真的就只捡到这么一点吗?”
她说得胆怯,说完,眼泪就掉了下来。
做丈夫的就蹲在地上,检查着那少得可怜的死物,翻一样叹口气,让人心里着实添堵。
我见到这对可怜的夫妻,差点一时冲动,把他们直接领进去找何队长掐架去了。
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冲动,做妻子的已经崩溃了。她大哭了起来,边哭边给我说,他们夫妻只是城外山上的本分农民,地震之后,家也震垮了,儿子也震疯了,只有靠着政aa府的支援,养了这些家禽。
原本养了大半年,看着这些鸡鸭鱼猪都可以拿去卖了,然后卖的钱可以给儿子治病。
谁知道发了一场大水,什么都没了。
说到最后,妻子跪在我面前,把我当救世主一样,哭着求我再给他们想想办法。他们也不要工地把全部东西退了,只要那头母猪和几个小猪崽就行了,其余就是我们捡的,他们也不追问了。
妻子还没说完,丈夫就在地上磕起头来,他不会说话,只知道磕头,每磕一下我的心都在打颤。
我连忙把他们俩扶起来,然后带到一旁的阴凉处。
我看了燕少一眼,他慵懒地靠在一旁,眼里竟然有一种,观赏的情绪。
我暗暗腹诽,要是这事情不能漂漂亮亮处理,我和燕少非但会玩完,死之前我必然还会受到燕少的嘲笑。
所以,我立刻开动脑筋的小马达,愤填膺地对夫妻俩说,他们的遭遇我深表同情,工地上这样做,实在是太没有良心了。
今天我就算是丢掉这份工作,也要给他们讨回公道!
可能是一下子我用力过猛,夫妻俩反倒都默不作声了。他们带着惊疑和胆怯看着我,半晌,做妻子才小心翼翼地说:“闺女子……你、你千万别去惹的你们领导不高兴啊,我们、我们的要求真的不高,只要下崽的母猪和小猪崽……就可以了……我们、我们真的不是故意和你们工地过不去的。”
这对夫妻如此怀疑我的正义和好心,说实话,挺让我心酸的。
有时候,越是这种胆小怕事的弱者,反而越会让你的愤怒大于同情。
家禽被冲走,工地白捡了,让对方归还,是天经地义的。
然而,这对夫妻却只是卑微的要求一点归还。正是因为有他们的软弱和怯意,何队长和毛艳这种人,才会如此的横行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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