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我独身在家,所以也就点了一杯气泡酒,沾沾味道就成,喝傻了可没人伺候我。
和楚楚靠在一起,双脚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高脚凳,或许是因为有酒精,我总觉得有点飘飘然。
我抚摸着她黑色精致的卷发,嗅着发丝间的香气,“我告诉他了。”
楚楚倒没有太过惊讶,“他什么反应?”
我呵呵笑起来,“你说呢?他是大圣人,有自己的一套法则,而我明显处于法规以外。”我摇晃着杯中浅绿色的液体,嘴里有些发苦,忍不住仰头喝了半杯,楚楚截下我不要命的喝法,“明天你打算带着一身酒气去医院?”
“唔,不行,我已经犯错了……”我把杯子放下,想到方才邹师兄骂我的样子,鼻子有些发酸,“楚楚,我是不是很没出息?因为一个苏幕上班都心不在焉,置病人的性命不顾,我当初可说要做一个好医生的。”
楚楚一手敲着吧台,精致的指甲在浅灰色的灯光下闪着莹莹的光华,“你相信苏幕吗?”
我重重地点点头,“在这世上我最信他,他说过会安全回来的,我在这里等他呢。”
“嗯,那你不要让他失望。”
是啊,我不能让他失望。如今我却犯浑了,还险些铸成大错,邹师兄骂得没错,他还骂得不够狠,没把我骂醒。
我长舒了口气,“嗯,我与其在这里瞎操心,不如投身医学事业,做点成绩出来让他高兴!”我举起酒杯和她一碰。
楚楚始终带着浅笑,她画着精致的妆容,看上去美艳得不像尘世人,我忍不住伸手去揉她的脸,一边玩笑,“你怎么这么漂亮……我好懒,现在出门都没时间化妆……”
楚楚拍了拍我的头,故作正经地说:“嗯,那你得小心了,没有男人不喜欢会打扮的漂亮女人,苏幕肯定也是。”
“真的吗!”我大惊失色,摸着两颊想到之前种种在苏幕面前的邋遢样子,瞬间火烧云。
楚楚被我逗得放声大笑。
我抿唇一勾,“还是肆无忌惮的楚楚更美。”
“你呀!”她亲昵地点着我的额头,我冲她做了个鬼脸,“唔,后悔了吧,这就是我的本性。”
楚楚笑着喝掉剩下的半杯威士忌,又让服务生倒了一杯,“冰冰,我不搞设计了。”
“为什么?”设计不是她的一生挚爱吗?
楚楚没有回答,只是我分明看出她眼里的落寞,也是,她嫁给那个男人,很多时候也都身不由己吧。
我也没有继续追问,楚楚突然将酒杯往台子上一搁,“放心,你的婚纱我老早就准备好了,只此一家,独一无二。”
我感动得冒泡,深深地望着她,说:“谢谢楚楚,我爱你一辈子。”说着,我假装靠过去要亲她。
嗯,指不定旁人都以为我们是拉拉呢,谁叫我们这么亲密!
我们曾经在夜店可是出过名的,哦,曾经亲得难舍难分,还拍了无数照片……那是喝醉后耍酒疯呢。
楚楚大方地凑过来,而且闭起了眼睛。
我忍不住大笑,一边恭维道:“我可不敢!大总裁会派人灭了我的!”
我回到公寓已是凌晨四点,头脑还无比清醒,我洗了澡躺在床上,一边刷着新闻,了解春城的近况,是我每天必做的功课。
今天却有意外的收获,在茫茫新闻中,我竟然看到了苏幕的采访报道,因为他的身份敏感,词条上也描述得比较隐晦,但这是我这么多天来第一次看见他,满心满眼都被这段视频占据了。
他穿着白色的救护服,手臂上扣着红袖章,衣服不再光洁,有污秽有血迹,还有蹭破的缺口,但他就这么站在一堆废墟之间,清俊高挑,瞬间整个人就高大起来,他瘦了,也晒黑了,下巴愈发坚毅,眉眼深刻,脸上一派肃穆,话语间分明听出他目睹生死的感慨。
我的心终于落到了平地,我像魇了魔一般反复看了好几遍才真觉踏实,眼角不自觉湿了一片,他平安。
后来,我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翌日去医院,我准备好后进病房,打算跟病人和家属道歉。
可是,我一推门进去就听到新闻的播报,里面的病人和护士都很安静地望着屏幕,而且每个人脸上都是严肃悲怆……发生了什么?
似乎都没有人注意到我进来,我望着屏幕,正在播放一段视频,崎岖的山道上,前面一辆白色面包车突然遇到山体滑坡,虽然紧急踩下了刹车,但因为山体滑坡的面积比较大,而且有乱石滚下来,那辆面包车不幸被砸个正着,整片挡风玻璃被巨石牢牢砸中,车子整个偏离重心往着崖下冲去——
画面迅速跳转,是几个白衣面对摄像机落泪,背景是微微泛白的天空,“主任一直带着我们,再危险的地方他都自己先去,身先士卒……我们刚才是要去林县参加救援工作,因为这片山势陡峭,本来开车过去就很有难度,谁也没想到会遇到山体崩塌,主任还冲在最前面……”
不!那个主任肯定不是苏幕!
我僵硬地扫过去,大家为什么这么安静悲伤?那不是苏幕!不会是他!我几个小时前还看见他接受采访了呢!
“哎,苏主任这么好的人……”
“希望上天保佑好人……”
“对呀,会找到的吧,好人有好报。”
不!他们都是骗子!骗子!苏幕说过会平安回来的!
☆、116心意已决
黑黢黢的暗室,隐约从前面一格之地透过些许星辉的光芒,我坐在里面上下颠簸,路崎岖多坎,而且时不时会陷进深坑,一起一伏,跌宕辗转,我就像一叶摇摆不定的扁舟,胃里被翻滚得恶心连连,额头渗着冷汗,四肢完全使不出一点力气,只是凭着一股意志牢牢地将自己攀附在后座上。
苏幕时不时回头担忧地问我,“忍得了吗?”
我咬紧牙点点头,肺腑却像是被翻了身,搅动得我冷汗津津。
但我不能给苏幕添麻烦,我能忍。
我费力地抬眸瞟向前方,车灯微弱,前方仍旧是黑洞洞的一片深渊,我似乎都感受得到崖下袭上来的阴风,直让人从骨子里生寒。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突然猛地一震,整个车尾都似乎翘了起来然后“砰”地跌回地面,我一下从后座滚了下去,苏幕急切地转身。
我想跟他说没事,却半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沉重的眉眼,紧抿的嘴唇,眼湖深不可测,我就这样怔怔地望着他,愣是忘记了自己身处险境。窗外飞沙走石般落落有声,只听得司机一声惊喝:“糟了!乱石!”苏幕也面色瞬变,我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自己甩向左侧车门,苏幕惊呼着向我伸过手来,我望着他背后——巨石朝着挡风玻璃狠狠地砸过来,我大痛,“不要——”
我身后一空,竟然往沉沉的深渊跌了下去,冰冷的夜将我包裹,夜风如刀割,须臾,我望着那辆车也翻身跌下来,苏幕的面容愈发不清晰,我撕心裂肺地大喊:“不要——”
“不要!”
我陡然坐起,大口地喘着气,额上的汗如雨下,视野到处一片模糊。
“冰冰你怎样?”有人焦急地扑到我床边询问。
背后有人托住我,我大口地吸着氧气,像条濒死的鱼,半晌,我才握住她的手,“是梦对不对?”我的手抓得有些用力,因为指尖在抖,而我不愿意颤抖,我为何要颤抖?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境。
胃里泛起阵阵恶心,我努力压制下去,抓着她又问一遍。
“对,是梦,你好好睡一觉。”她摸着我的头发在我耳边轻声说。
“是梦……”我忍不住呢喃,可是眼睛为什么流水?我无措地伸手摸到两颊上,指尖一片湿润。
她给我擦掉眼泪,“不要哭,睡一觉就好了。”
我怔忪地转过身握住她的手,“我要见他!”我说得非常坚决,眼神牢牢地盯着她。
她眼里的伤痛一过而逝,又勉强笑着安抚我,“你忘了吗?他在忙啊。”
我困惑地望着她,她一脸真诚地望着我颔首,“他很忙,你不是说要好好表现等他回来检验吗?”
对!我说过要好好实习,我现在怎么能干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呢!
我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一边到处搜寻我的工作服,“今天我上班对不对?”
她面有难色地轻柔拉住我,安抚道:“今天是周三,你没班。”
周三?我记得那天早上明明是周一,那天早上,我要去病房给病人道歉,为我那晚的失误……
我猛地跌回床上,怔怔地坐着。
半晌,我张了张干燥的嘴唇,“我睡了多久?”
她按住我的手,力道有些大,透露出她的不安,“你太累了就该好好休息,没关系,我已经替你请过假了。”
“我睡了多久……”我固执地重申,双手忍不住攥紧了薄被,整个人紧绷成一张弓,一触即发。
“我睡了多久……”
过去了多久……我竟然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知道。
眼泪跌在被面上,瞬息被吸吮干净。
眼里发酸发胀,心口说不出的滞闷,感觉呼吸越来越急促,她紧张地抱住我的双肩,“冷静一点,慢慢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对,就这样,很好,吸气,呼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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