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这就不说了,眼底的笑一直没收回去。
连翘只觉得脑中电光火石,炸了,飞起来,掉下去,最后依旧归于一片死寂……
从房间出去的连翘几乎已经是一具走尸。
能不能让她缓一缓?
她快撑不下去了。
陆予江的欺骗和隐瞒。
弋正清与她的关系。
内幕交易。
五年前她与冯厉行的那一晚,难怪第二日媒体曝光的照片上只有她的正脸,而男方的模样要么是背面,要么就是模糊的侧身。
原来他一早就全部设好了局,甚至连五年之后她故意出现在赌场与他制造偶遇,他也只是将计就计。
天……
连翘捂住小腹在车水马龙的路边蹲下去……
所有残忍的真相用激烈的速度往她身上砸过来,她都无处可以躲,好像周围全部都是陷阱,她稍稍走一步便会掉进哪个坑里。
“刘院长…”连翘颤抖地掏出手机拨了号码,“安安睡了吗……能不能让我跟他说说话?”
连翘平静地在家睡了一晚,醒过来的时候窗外阳光遍地。
桌上的电脑还没有关,屏幕上是几年前某家网站追溯的25年前圈内某男性设计师性丑闻报道:
“……XX公司旗下男性设计师郑某,于决赛前在酒店性虐一冯姓女子,导致女子不堪受辱,于隔日早晨从酒店阳台纵身跳下,尸体裸呈,当场死亡。经尸检,女子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下体和胸部也有不同程度的烟头烫痕和撕裂,表示该名女子在自尽之前经历过严重性虐,事后警方拘留了涉案人郑某,郑某也承认自己确实对冯姓女子有过不当性行为,因情节严重,郑某获刑四年,而该名女子系现思慕集团总经理陆予江之前的助理,丈夫早逝,自尽后只留下年仅10岁的儿子,据称事发之后陆予江与前妻余缨对冯姓女子家属作过一定的经济补偿……”
……
当天下午连翘便联系赵容签了瞑色的股权转让书。
冯厉行没有料到她会决定得这么快,不是说好要给她三天时间考虑的吗?
“现在是什么感觉?想要的东西到手了,是不是有种报复之后的快感?”杨钟庭抽着雪茄,问正拿着股权转让书的冯厉行。
冯厉行没搭理,脸上似乎一点得手之后的喜悦都没有。
杨钟庭笑着,不甘心,又问:“怎么?还不满意?整个瞑色都在你手里了,余缨的半生心血,一点点被你吞掉……”
“可惜还不够。”他享受这种一点点将仇恨发泄在仇人身上的愉悦和成就感,可心里却越来越空。
“那你还要什么?要整个思慕?估计也不远了,思慕31%的股份已经在你手里,余连翘估计最多再撑一个月,一个月后银行贷款到期,光利息就能逼死她,而且一旦下周思慕复牌,股票肯定还要跌,到时候她手里的股份便会成为一叠废纸,而银行欠款长期不还,抵押出去的股票便会被银行强行抛售,到时候我们再炒底接手,可以用最小的损失将思慕收入囊中……”
杨钟庭替他分析了一番,事实确实如此。
冯厉行冷沉地盯着股权转让书上最后一页“余连翘”三个字的签名,目光如水。
他还要什么?
瞑色?思慕?还是突然想要更多的东西?
冯厉行收到股权装让书的第二日,警方通知弋正清可以被释放出来,理由是控证不足,证监会不予立案。
两天前还称“涉案金额巨大,无法保释”,两天后直接因为证据不足而被释放,这天壤之别,让连翘不得不相信冯厉行几乎可以只手遮天。
连翘一大早便将车停在拘留所门口,等弋正清办完手续走出来。
大约等了半小时,、民警将他送到门口。
可能没有料到来接自己的竟然是连翘,弋正清站在离车子几米远的地方愣了一会儿。
那时候太阳还没有出来,晨曦里带着一点湿漉漉的雾气,连翘就坐在车里,看着雾气中的弋正清,身上是一件鸦青色的衬衣,外套挂在臂弯中,虽然只在里面呆了几十个小时,但明显已经脸色槁黄,神形萧索,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这样的弋正清,不免让连翘觉得心酸。
如果他真的是自己的父亲,那么除了安安之外,他便是自己在这世上另外一个亲人,而且他这次出事,多多少少是为了自己。
这么一想,连翘心里的那份酸楚一点点扩大,眼睛都跟着红起来。
她赶紧埋头抽了纸巾揉了揉,就那一会儿功夫,弋正清已经走过来敲她的车窗。
“上车吧。”她头也没抬,只是俯身过去替他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弋正清似乎还在门外踟蹰了一小会儿,衣角窸窸窣窣地,这才坐了上去。
“那个,怎么是你来接我?”
“警方临时告知释放,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弋扬。”
这是她敷衍的答案,实际上她是不想告诉弋扬节外生枝,弋正清也没多问,车子就那样平顺地驶了出去。
一路上两人都是零交流,直到连翘将弋正清送到家门口,他才开口说话:“连翘,我很抱歉,以为可以用那笔钱在危机关头帮到你一些,却没想到弄巧成拙。”
连翘还是不看他,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既然这次能够逢凶化吉,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你的用心我也已经明白,但我不希望再有下次。”完了垂头嘘一口气,连翘才抬头看向弋正清,“这段时间你先在家休息一阵子吧,公司的事我会自己处理,况且你毕竟涉了案,虽然最终没事,但身份已经很敏感,而思慕已经经不起任何一个负面新闻……”
言下之意,让弋正清暂时别出现在公司。
就思慕目前这种风雨飘摇的情况,弋正清确实应该避一下嫌,不然“内幕交易”的丑闻被曝光,对思慕又是一次巨大打击。
弋正清想了想,只说一句“好,我知道。”
临告别的时候他又叫住连翘,像是长辈叮嘱般:“我知道你从小要强,但有些事如果没必要硬撑,倒不如大方放手,也好过让自己输得太过狼狈。”
连翘应了一声。
她自然明白弋正清话里的意思,无非让她别再苦苦支撑思慕,以免血本无归,可是她已经没有回头路。
现在已经不是单纯的商业角逐。
冯厉行为了报仇要夺走瞑色和思慕,连翘却因为五年前的事要争那一口气。
旧仇新怨,剩下来是她要向冯厉行讨一笔债。
下午LA’MO收购连翘名下瞑色股份的所有款项均到账。
她用其中一部分清还掉了思慕近期拖欠银行的利息,只是复牌在即,她该如何用这短短几天时间力缆狂澜?
“喂,周先生,我是余连翘,晚上有时间吗?能否请您吃顿饭?”
别怪她厚颜无耻,真正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她真的什么都干得出来。
☆、173 花馔,对不起
苏卉带着几名编辑在周沉办公室的小会议室里面开会,眼看快要临近傍晚下班时间,但还有几项工作没有完全讨论敲定。
周沉开始频频看腕表和手机,一向细心的苏卉看出他的心不在焉。问:“怎么,有事?”
“晚上有饭局。”
这倒稀奇。
苏卉不自然地笑了笑:“什么饭局能够让周先生如此在意?工作上的应酬?”
她好像问得多了些,周沉真不想回答她,但毕竟这么多下属在场,还得顾及她的面子,于是稍加敷衍:“不是工作上的应酬,一个朋友,约我一起吃饭。”
“那肯定是很重要的朋友了,不然周先生不会如此心急。”啧啧……苏卉总是喜欢这样蛰他。
周沉有些忍不了,直接合了面前的电脑,站起来:“是,挺重要的朋友。我不想迟到,所以今天的会就到这吧。余下的问题明天再讨论。”
说完便直接抽了椅背上的外套,在众目睽睽下大步走出去。
连翘已经在办公室重新换了衣服,一件老裁缝做的中式偏襟长衫,近乎纱质的真丝棉,雾白色底子,上面有清雅的水墨纹路,旗袍立领,领口和偏襟是手工缝制的凤尾扣,中间托着一颗圆润的珍珠。夹丸土才。
妆容也很素淡,只描了眉,在唇上抹了一些裸色的唇膏。乌亮黑发盘起来,发髻处插了一朵白色的茶花。
她是有意这么打扮,因为知道周沉那种人大抵见多了浓妆艳抹和胭脂俗粉。所以这样的清雅倒是显出了连翘的不同。
周沉开车到思慕大厦门口来接连翘的时候,果然也是惊艳了一下。
“衣服很漂亮,衬出了你的好底子。”聪明男人总不吝啬在适当的时候夸女人几句,况且还是周沉这种极品男人。
连翘听了脸上笑容更满:“谢谢,虽然知道这未必是真话,但心里还是很开心。”
“怎么不是真话?我这样子像撒谎?”他边说边绅士地为连翘开了车门,连翘含着笑坐进去。
“想去哪儿吃饭?”周沉的大男子主义又犯了,一副征求连翘意见可满口明明都是要由他决定的口气。
连翘当然不同意,今天的餐厅必须由她选,不然她后半场的戏怎么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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