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宽大柔软,可毕竟不甚舒适,他皱着眉头,若不是累到极点,怎会睡得着。
斯爽过去给他披了件西装外套。
斯爽跟孟宏辉说:“这段时间,你叮嘱他注意一点身体。
孟宏辉随口应了一声。
我凑过头去:“成哥哥对身体也真是不上心,感冒这么久怎么还不见好。”
孟宏辉叹了口气:“工作太多了,他心底也不好过,你明知道你爹疼爱他,多次暗示要将家业交予他接手,他却不能按照他期待的方式去活,父子争执不断。”
我们盘腿围坐在地毯上打牌。
输了的人要接受惩罚,斯爽用两片牛肉干夹了厚厚一层芥末,孟宏辉咬了一大口,然后抱住她哇哇地大叫。
斯成被我们吵到醒过来。
他迷迷糊糊地望了一眼四周,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身处何地,随后坐了起来,拿了个玻璃杯子神色恹恹地喝柠檬水。
孟宏辉坐在地上,手上利落地洗牌,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斯成,回去吧。”
斯成神色一愣,默不作声地继续喝水。
孟宏辉自顾自地说:“也许社会就是这样,我们只有将资源掌握在手中,才有资格按照自己的方式做事。”
从高院取了判决书回来后,没有人再谈过那个已经终审了的案子。
但我们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斯成依旧沉默不说话。
凌晨两点多,我们离开酒店,斯爽驾车,穿过深夜灯火通明的城市。
车窗开着,深夜的冷风吹过来,清清凉凉地拂在脸上。
车子开至孟宏辉在科技花园的寓所。
斯爽跳下车来,孟宏辉已经喝醉,拉着斯爽的手,磨磨蹭蹭地不肯让她走。
我坐在后座,斯成坐在我的身旁,头倚在座椅上,侧着脸,按着额角沉沉地睡觉。
斯爽从车窗里看了一眼,问我说:“小豫儿,要不等司机过来?”
我起身下车:“不用了,我送他回去。”
斯爽点点头:“好吧,那你开车小心点。”
我目送斯爽扶着孟宏辉走进了公寓的电梯,返身坐进驾驶室去。
调整座椅,系安全带,松开手刹,打转向灯,车子稳稳地开出辅路。
转出东科大道,一整个长街的灯火扑面而来。
寂静的车厢内,我握着方向盘,专注地看着路面,开他的车,心中有种别样的感觉。
车子开到一半,斯成醒了过来,模模糊糊地说了一句:“阿爽?”
我出声答:“是我,阿爽姐姐送孟大哥回去了。”
斯成应了一声:“哦,小豫儿。”
一会儿过去了,我以为他又睡着了,谁知道他突然出声:“什么时候学会的开车?”
“哦,”我答:“去年放暑假的时候。”
斯成问:“定中教的?”
我没法否认,只能应:“嗯。”
斯成无意识地笑了一下:“我们斯家这么多兄弟,老四才是真正对女孩子有耐心的一个。”
嗯,弦外有音,意思是他跟斯定文,都不算待女生有耐心的男人。
斯成又说:“开得还不错。”
我笑了笑:“哥哥,现在是半夜,路上基本没有人。”
斯成抬腕看看表,神智清醒了几分:“已经快两点了。”
我把持着方向盘问:“你今晚要回哪里住?”
斯成稍微坐直了一下身体,看了看外面的路:“回大宅吧,你方便回家,你靠边停,我来开吧。”
我稍稍减速,开了转向灯,看了看后方路况,果断地换道提速:“斯先生,现代女性在驾驶技术这一方面,大部分也都还说得过去。”
斯成低低笑了一声:“好。”
我扭转方向盘,踩下油门加速往小半山方向驶去。
一会儿后座传来低低的咳嗽。
他咳过一阵,带着浓重的鼻音说:“抱歉。”
我说:“没关系,你注意点身体。”
斯成重新往座椅靠去:“我再睡会儿,到了喊我。”
车子一直驶进斯家大宅的花园车道,我减慢了车速,缓缓地驶过盘云花道,已经是半夜,整幢大宅内寂静无声,房间内值夜的佣人闻声过来,见到我坐在斯成的车的驾驶室上,神色有点意外,招呼了一声:“小豫儿。”
转而又看到斯成在车内:“我召人起来服侍大少。”
我转头望了他一眼,斯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淡淡地吩咐了一句:“不用了,下去睡吧。”
佣人应声走开了。
我将车子停到他的院子门前。
斯成推开车门下来。
他走到我身旁:“小豫儿,多谢你。”
我仰头望他,领带早扯掉了,白衬衣扣子松了两颗,手插在西裤裤兜中,手腕上佩一枚简洁大方的铂金腕表,英俊的脸庞隐隐带温和的笑意,依然是气质浑然天成的金尊玉贵的公子哥儿,只是不经细看,因为细看之下,会看到他的眼底有发红的血丝,苍白的面色中隐隐带着一丝憔悴。
我不知道我的目光是否过于明显和贪婪,只是知道当我对上他的视线的一刹那,就好像被吸进了一整个浩渺的星空。
一整个无垠的星空都是黑暗的,只有他的脸庞,闪烁着微弱的白光。
我靠在车门上停住了脚步,脑袋一阵一阵地发晕。
斯成眼底也有了微微迷惘之色,他怔怔地望了我几秒,忽然抬手,轻轻摸了一下我的头发。
我的手在发颤,脚底却被钉住了一般。
他醉意仍浓,手却很稳,一手扶住我的肩膀,一手从发间穿过,抚住的我脸颊,低下头,轻轻地吻住了我的唇。
优雅情深款款至极,却是纯熟无比的一套动作,我后来细想起来,觉得恐怕只要是有机会领受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会是都无法抗拒的一个吻。
我脸颊滚烫一般地发热,竟然情不自禁地闭上眼。
皮肤摩擦着皮肤,他下巴泛出了些许胡渣,磨蹭过我的脸颊,有舒适的刺痛感觉,他身上的那种蔚然深秀的草木香气,混着今夜的烟草和酒香,他的吻,他的手指带来的温凉的触感,如烈性的醇酒缓缓地挥散,泛滥了一地的浓情蜜意。
我的意识早已不受我的理智控制,只顾着踮起脚,深深地吻了上去。
他的脸贴着我的脸,他的额头有滚烫的热度,几乎要将我灼伤。
那种在心在滚烫中浇上蜜糖的味道,那种温暖和甜意,只要尝过,便永世不会再忘记。
—————————————————————————————————
彩蛋!
☆、第26章 二六
下课铃响。
我将课本和讲义塞进书包,拒绝了同学的午餐提议,拎起包往后门跑去,一直穿过后门的森森参天柏树,远远看到树荫中的那间咖啡馆的深绿色招牌,脚步却慢了下来。
我在门口深深地呼吸,缓缓地推开了南爵的门。
在二楼楼梯处有同学和我打招呼:“葭豫,一个人啊,要不要一起坐?”
是同系的周阳,跟他女朋友在一块儿。
我摇摇头。
我抬头往里边看去,靠窗的位置,一个穿浅蓝衬衣熟悉身影站了起来。
隔了昨晚一夜,他的脸色一样苍白,透着微微憔悴,一样巍然不动的镇定。
斯成喊了一声:“小豫儿。”
我走过去,坐到了他的对面:“等很久了吗?”
斯成说:“没有。”
我将书包放在一旁,取过桌面的冰水喝了一口,趁机看了他一眼,他穿亚麻衬衣,纯色休闲长裤,没带包,身无长物,只有桌上搁着一圈车钥匙。
看来是专程为我而来。
真是荣幸之至。
斯成神色如常地寒暄:“很久没来,这儿还是跟以前一样。”
我心底觉得有点好笑,这间咖啡馆,见证了南大多少年轻孩子的青涩告白,甜蜜恋爱,心碎分手,迂回暧昧,我们学校曾经有社团针对南爵做过调查,据说全校没有来过南爵的学生,只有百分之零点二,几乎可以忽略的数字,而曾经来此地约会过的情侣,则高达百分之八十九,更夸张的数据是,据说一年会有七十四对情侣,在南爵分手。
这是南大的麦加圣地。
斯成神态自然得让人可恨:“下午还有课?”
我点点头,我喉咙发紧,很难说得出完整的一句话。
他要是正儿八经起来,便带着一贯的教养中显现的温和有礼:“你顺带在这吃午饭吧,想吃什么?”
我抬眸看了看,他手边只有一杯清咖。
我终于出声作答:“一会儿再说吧。”
我默不作声地静静地等。
斯成终于说:“昨晚的事,我很抱歉。”
预料之中的结果,我轻轻笑了一下:“你昨晚道过歉了。”
昨晚我们从终于意乱神迷的一个吻中中找回了理智,斯成看清是我,仓促之中说了一句对不起,而我只来得及落荒而逃,睁着眼到天光大亮的整整一夜,我告诫过自己一千遍一万遍,绝对不要痴心妄想,所以此时只觉得有点苦涩的麻木。
斯成有些艰难地开口:“昨晚我喝了酒——”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