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守着的那婆子见大夫人气得脸色惨白,双目发直没有半点儿焦距,那发白的唇边又浸着血迹,生怕大夫人有什么不测,吓得孱弱的身子猛地一颤,赶紧凑到床榻跟前来,急急唤着:“夫人,您没事儿吧?”
大夫人抬眼瞧了那婆子一眼,冷冷答道:“我好得很。刘嫂,你去找一些混迹于江湖之中的高手来,让他们去刺杀杜流芳!”她就不信,杜流芳运气次次都那么好,每次都能从鬼门关逃出来!这一次,她算是豁出去了,只要能让杜流芳下地狱,她就算是粉身碎骨她也在所不惜!
刘嫂听了大夫人的话,浑身又是一哆嗦,她不过一介草妇,哪里认识什么江湖之中的高手?而且她听说那江湖之人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她哪里想跟那伙人打交道?
正当她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之余,大夫人却是冷冷一哼,“怎么,这点儿小事儿还要犹犹豫豫。你家好像也挺缺钱的,还在替小儿子存钱娶媳妇啦,倘若你将这件事情办妥,本夫人绝对不会亏待你的。”大夫人的眼随梳妆台那边瞧去,又添了一句,“梳妆台从左数的第二抽屉之中有一支梅花金钗,你若是急着钱用,便拿去当了换钱吧。多少添补一下家用。”
刘嫂也并不是什么忠厚老实之人,跟着大夫人混久了,自然也是滑头得很。这会儿听了大夫人话,心里早已蠢蠢欲动,转念一想,她不过是帮着大夫人跑下腿儿而已。就算惹上什么麻烦,那也是大夫人的事。如此思索一番,刘嫂那原本蹙着的眉一下子舒展开来,财从险中求,这个道理她也是懂的。“夫人这是说什么话,夫人有吩咐,老奴岂敢有异议?老奴这就去打听,包管将这件事情处理地妥妥的。”刘嫂说完了话,一双贼溜溜的眼已经往那崭新的梳妆台扫过好几遍了。
大夫人对于刘嫂的神情举止了然于心,只要能把杜流芳给办了,她倒是不吝啬那几个小钱。随即对刘嫂说道:“那就好,知道你家也挺不容易的,那支金钗你先拿去吧,若是日后有甚困难,尽管开口就是。”
自己的一番举动被大夫人尽收眼底,刘嫂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她红着脸笑了笑,“既然夫人都开口了,老奴若不收下,便是不知好歹了。”刘嫂这样说着,手已经毫不含糊地朝梳妆台那边伸过去了。手脚利索地拉开了抽屉,贼兮兮的眼也跟着贴了过去。眼红的瞧着那躺在抽屉的那只檀香木盒,心头猛然升腾起难以自抑的悸动,连着那伸过去的手都难以自制地颤动起来。刘嫂一张老脸此时涨得更红了。
眼看手指就要触到那檀香木盒,刘嫂却突然像是触电般将手倏地缩了回来。布满红晕的脸色突地凝了几分,她半迷惑半期待地瞧着这会儿安稳地坐在床榻之上的大夫人,哆嗦一声道:“真的是给我的?”刘嫂激动之虞,竟连自己的身份也给忘了。直到现在,她还犹如在云里雾里一般摸不着边际。她自晓得这用精致的首饰盒包装起来的金钗不是俗物,连大夫人都喜欢得紧,宝贝得平日里都舍不得戴,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拿出来沾沾喜气。尤其可见,这东西是多么的贵重了。
也正因为如此,刘嫂才越发不确定大夫人是否会真的将这支金钗给她。一时之间,刘嫂的一颗心又七上八下起来,生怕大夫人反悔,只是在逗弄她一番罢了。刘嫂无比紧张却又无比认真地留意着大夫人的一举一动来。
大夫人冲着她笑道:“自然是给你的,你就收着吧。我也乏了,快些打了水替我洗漱之后伺候我歇息吧。”自从大夫人生病以来,院子里的奴才们越发懒散。自己如今要管也是有心无力。倒是这刘嫂还忙里忙外,一副勤恳模样。倘若真要对杜流芳有所不利,她也只有从这个刘嫂这里多下功夫了。所以给她这些小恩小惠,大夫人认为也是值得的。这样一来,刘嫂对她的事会越发上心。
听大夫人这样说来,刘嫂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地。对着大夫人笑嘻嘻说了几句讨喜的话,战战兢兢用手指掰开了那檀香木盒,两眼泛光地瞧着那安静躺在木盒之中的金钗,双手已然伸了过去。将其一掏起,便速度极快地往自己兜里揣去。此时她只觉脑袋胀鼓鼓的,脸上像是火烧似的灼热,她对着大夫人“嘿嘿”一笑,这才提了步子,很快撩起帘子往外屋去了。
大夫人目送着刘嫂步子极快地闪出了屋内,原本带着丝笑容的脸上布上了一丝阴霾。一股气流从鼻子里钻出来,她重重一哼。但随即面上又是愁云惨淡,阿雪如今不仅丢了孩子,还落下了终生不孕的疾病,在那最是注重子嗣的皇家,只怕阿雪若再想获得宠爱,是比等天还难了吧!大夫人原本略微轻松的心情又在一刹那之间变得凝重起来。
杜流芳,这次就算是鱼死网破,她也要除掉这个祸害!大夫人眸色间凶行毕现,腾腾的凶光攀上了她那张略显僵硬的脸。
第二日,杜流芳洗漱之后,心中忧心着在冷宫的高柔婉和五月,便想着去君白羽那里打听消息。只是君白羽是皇子,如今几位皇子虽都已成家立业,只是还没有从皇宫里分出去,是以如今都还是住在皇宫之中。
这三天两头往皇宫里跑,只怕会招来别人的怀疑。这样一想,杜流芳只好打消自己心头的想法。倘若真有什么事儿发生君白羽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若水捧了一杯茶水进屋,将茶盏放到案台上后,有些愤愤不平地道:“小姐,那宋公子在门口,说是要见小姐一面。”
杜流芳若有似无地点了下头,这宋之言如今满心担忧的不过是苏婷婷的安危,他此次前来也是为了苏婷婷无疑。杜流芳起了身,从里屋旋出了外屋,正瞧见做女儿装扮的宋之言杵在门口。
“宋公子可是还有什么要问的或者是不放心的,流芳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杜流芳淡淡扫了一眼宋之言,慢腾腾坐到木椅上。
宋之言一步跨进了外屋,却是迈着小碎步朝杜流芳这边移来,到了杜流芳跟前,却又不敢再次抬头,沉了一双如水的眼眸,闷声道:“杜小姐,在下此次来是给你道歉的。之言之前有什么地方冲撞了小姐,还请杜小姐海涵。”昨日他想了一整夜,最后得出结论来,得罪了杜流芳是讨不到好的,所以他一大早就候在门口,来给杜流芳道歉。
只是他一生之中还从来没有跟别人道过歉,所以现下的情景对于他而言尴尬极了。
宋之言细如脂玉的脸也在不知不觉中羞了个红脸。
原来是来道歉的,杜流芳觉得新鲜。对于他们这些世家公子来说,平日里都是趾高气扬得很,什么时候对别人这般客客气气道过歉?杜流芳兀地笑了起来,轻启贝齿,“宋公子没有对不起流芳,又谈何道歉?”她所在乎的是高柔婉为了眼前这个人荣华富贵尽毁,如今深陷囹圄。他对不起的应该是高柔婉才对。
听杜流芳这样说,宋之言那张像是抹了胭脂一般的脸色微微一僵,但是很快又恢复如常。他也释然一笑,“杜小姐海量,在下佩服。”
“宋公子,凡事要沉得住气,不能凭着一时之气,或许时间久了,或许你会发现现在你所追逐的并不是真真的适合你。”这宋之言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只是那含着金汤匙的出生令他从小就自然而然生出一份优越感来。家中大大小小的主子仆人都是围着他转,众星捧月,所以他的姿态才会一直显得那么高。除此之外,他的本性并不坏。况且他是高柔婉所在乎之人,她也不想当真想来临之时他会太过受伤。
宋之言对于杜流芳的这番话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杜流芳这句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宋之言挠了挠头,“小姐这话是个什么意思?”
有些话只能点到为止,杜流芳不愿再多说,“时候到了,宋公子自然会明白的。现在多说也是无益。”
见杜流芳不愿再多说,宋之言也不好再刨根究底,只好作罢,跟杜流芳招呼一番后,退出了外屋。
第242章 接了生意
彼时,城外的小道上一架马车风驰电掣般飞速前进。驾车的汉子是一个五旬开外的老伯,下巴处蓄着一撮黑白相间的胡须。鬓染风霜、浓眉大眼略显沧桑。他的驾车技术极好,每次拐弯都能稳稳当当拐过去,速度依旧不减。
那车厢之中坐着位与老伯同龄的婆子,她此刻一只手抓着怀里的那只墨色的袋子,一只手扶着车壁靠了上去。这山路难走,马车很是颠簸,颠地她差点儿将隔夜饭都吐出来了。她精神不佳地倚着车壁,一双老眼好似没有力气睁开一般。
她虽然出身山野乡下,但是也从来没受过这种罪,只感觉那自马车传来的颠簸快要将她这把老骨头都颠散架似的。她扯开了窗子边的帘子,一股凉飕飕的风猛地朝里灌,她再也忍不住,“哇”一声吐出来。
而驾车的老伯却并没有管车厢里婆子的动静而停下车来,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马车依旧像是踩了风火轮一般风驰电掣地前驶去。
吹了一会儿凉风,刘嫂终于感觉好些了。此时她浑身无力地缩回头,软绵绵地靠在车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时之间,她很有上了贼船的感觉。
她早已打听好当今最赋盛名的杀手组织是杀手阁,所以今日她便四处打听去杀手阁的路。平常老百姓虽是听过杀手阁的大名,却并不晓得这被大家传的神乎其技的杀手阁究竟在哪儿,纷纷摇头。刘嫂以为无望,却没想一个老伯自告奋勇找上了自己,说是可以亲自带她去杀手阁。于是这原本悬着的事情一下子又峰回路转了。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