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流芳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去,这时一股淡淡的药味从一间屋子里飘出。杜流芳抬头瞧了瞧,只见一缕缕青烟正从那屋顶冒出,看来是厨房无疑。杜流芳又四处打量了一番,此地虽然有些破败,但有着难得的宁静。尤其是在这大雪的天气,万籁俱静,更给这座庄子添上了一抹祥和。
杜流芳转过头来,瞧着那一旁恭恭敬敬的婆子,问道:“五小姐呢,厨房里的药是否是给五小姐熬的?”
婆子福了一礼,有些担忧地说道:“五小姐自从年前患了风寒,如今身子还没有好利索。那药正是为五小姐熬的。三小姐可是要前去见五小姐?可五小姐如今风寒还未大好,怕是将这病气过给了三小姐,可是不好了。”
杜流芳摇了摇头,“无碍,你且带路吧。”
婆子见杜流芳执意如此,便也没再说话,领着杜流芳一行人往院子里那几处屋子走去。然后她在第二间屋子前停下。用手你扣了扣门,道:“五小姐,三小姐来看您了。”
屋中本在昏昏沉沉睡着的杜若雪突然听见了一阵敲门声,她本睡得不熟,是以那婆子一敲门,她就惊醒过来。闻了话,心头竟然涌起了一股说不出的寒意。她几乎是扯着嗓子吼道:“让她走让她走,我不想见到她!”不只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害怕,杜若雪一张脸涨得通红起来,但额头的青筋却是一根根暴起,圆睁的丹凤眼里透射出恐惧的光,一霎时,她的眼睛变得通红,盈盈泪光跟着下来。她欲挣扎着起来,但是刚刚抬起了头,就只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杜若雪又不得不重新躺会床上,一张小脸写着的满是不甘和残忍。
她永远不会忘记是谁将她送到这个鬼地方来的,正是站在门外的杜流芳!如今她还好意思来看自己,这简直就是笑话!
那婆子听见杜若雪严词拒绝的话,心中惶惶地瞧了眼一旁杜流芳的脸色。一时之间,有些左右为难。愣了半响,又拍了拍门劝说道:“三小姐专程过来看您,五小姐您还是见一见得好,别辜负三小姐的一片好心啊!”
好心?杜若雪嗤之以鼻,杜流芳怎么可能是好心?是来看她笑话的才是!“不见不见,让她自己哪儿来滚哪儿去!”知道自己惹不起杜流芳,可是总躲得起吧。自己硬是不见,看她能把她怎么样!
那婆子又苦苦哀求一阵,好说歹说,可是杜若雪硬是不开门。见状,那婆子索性也不再去询问杜若雪的意愿了,伸手用力去推那门。可是谁晓得这杜若雪早知杜流芳要来,是以早早地就把门栓给栓住了。任凭婆子怎么捣鼓,那门就是不开。婆子没有法子了,一张苦瓜脸对着杜流芳嗟叹,“三小姐,这…二夫人有些受宠若惊,一张娇俏的脸蛋儿上满满的都是笑容。
杜云逸跟贺锦心的婚事订在了正月十五,是以翻过了年,杜府又开始忙碌起来。过年用的大红灯笼并没有撤去,只是又在上面贴了一个喜字,如今杜府上上下下,满目琳琅皆是一片喜庆的红色,与这屋上瓦上地上书上的白雪相映成趣。
在众人的期待中,正月十五这一天很快就来了。
杜流芳是在鞭炮声中惊醒的,睁了睁眼,忽听院子外传来一声小孩子特有的奶声奶气的笑闹声。杜流芳开了窗往院子外瞧去,原来是一些亲戚家的孩子聚在一起玩鞭炮。听着一声鞭炮声响,一缕青烟缭缭升起。陈妈端了些果子点心过来,将那群孩子们哄到了院子外去玩耍。
那些孩子一走,院子里登时恢复了往日的清幽。凝着窗棂上贴的工工整整的喜字,杜流芳不禁露出一抹笑容来,想到今生哥哥的幸福有了着落,杜流芳心中就跟吃了蜜一般。挠了挠如今还尚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杜流芳正准备朝屋外唤去。便听见有脚步声响起,紧接着便是帘动的声音。若水一张清秀的小脸儿探进屋来,笑得恍若春风拂面,“小姐,您醒了。”
杜流芳微微点了点头,一个鲤鱼打滚儿,便从床上翻起身来。
今日杜流芳也穿了一身喜庆的桃花色穿花夹袄,双丫髻上还缀了两朵漂亮的牡丹绢花,两串长长的流苏各自从耳鬓垂下。杜流芳微微一动,便能听见金属轻轻敲击而发出的清澈的响音,动听极了。
等走到门口时,此时屋外已经挤了好些人,个个穿红着绿、和颜悦色。尤其是父亲,他连日一来板着的脸明显有些松动,终于沉浸在那一片喜色之中,不能自拔。
杜流芳也跟着候在门口,随着众人的目光往远处的街道上瞧去,翘首以待。哥哥此时早已出发,这会儿众人只等着杜云逸将新娘子接进门。
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杜流芳脖子都快扬酸了的时候。只听一个夹杂着惊喜的女音尖声响起,“来了,来了!”
顺着那女子遥手一指,杜流芳更是踮起了脚尖朝那边瞧去。果不其然,之间两个穿着大红衣服的汉子正双手捏着一柄唢呐,用力地吹着。随着那两人的前来,紧接着便是一群穿着大红衣服的男女老少鱼贯而出,跃入众人的眼帘。
最起眼的是那坐在高大棕马上面的杜云逸,只见他俊秀白皙的脸上带着满满的笑容,眸光好似天上的星星一般熠熠生辉,仪表堂堂、俊逸潇洒,将满身的书生气质与豪气潇洒配合地相得益彰。
众街坊邻居快速让开,为他们让出一条道来,那波人很快走到了杜府门口。轿子歇下,一身喜服的杜云逸纵身一跃,从马上跳下。众人惊诧间,只见杜云逸已经旋到了喜轿前头,躬身问道:“锦心,到了,快下来吧。”
轿子里头的贺锦心没有回答杜云逸的话,而是抿嘴一笑,紧接着便将自己一只白皙细嫩的手递了上去。心中满满装着的都是羞涩喜悦,白皙无暇的脸上早已泛出淡淡的红晕,一副不堪娇羞的模样。
当贺锦心的柔荑掀开轿帘,伸到杜云逸跟前来时。杜云逸突然觉得自己心跳加速,怎么也抑制不住。他的心跳如雷,连脸上都泛着些许的红晕。他知道贺锦心不只是单单地要让他扶起来,而是要将她的一生都交给自己。从此之后,他们生死与共、同甘共苦,他们两人不只是单单的两个人,而是连成了一体……
“愣着做什么,快将嫂子扶下轿啊!”就在杜云逸思绪万千、感慨万分之时,只听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在周遭响起。杜云逸如遭雷击,幡然醒悟,赶紧伸手接住了贺锦心的手。
贺锦心也被这话激得心头七上八下,她此时浑身紧张,尤其是当那只大手覆上自己的时候,贺锦心一颗心更是紧张地像是快要从她的体内跳出来一般。
听见那个熟稔于心的声音响起,杜流芳的心像是一根琴弦,被那略带戏谑的声音给撩拨了一下子。她渐渐抬起头,瞧见多日不见的柳意潇正举着清步朝大门过来。他依旧故我地穿着一件淡蓝色长衫,披着一件用狐狸的毛皮织成的斗篷,脚上蹬着一双黑色朝天靴。那披在肩上的斗篷随着他的脚步一翻一动,露出他挂在腰间的一块雕工精细的暖玉。乌黑油亮的头发仅被一只紫玉簪束起,额头耳边散落了些发丝,给原本就妖娆的一张脸上更添了一丝妩媚。
一双桃花眼极为惹人眼球,面如冠玉,身材颀长,竟比今日的新郎都还要俊逸上几分。
柳意潇的眼若有似无地扫到杜流芳这边来,杜流芳若无其事地将头垂下,不再瞧他。虽是如此,心头却有那么一丝慌乱。
杜云逸将贺锦心请出了轿,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两人被迎进了杜府。到了大厅,杜伟笑呵呵坐在高堂,目光殷殷地瞧着向自己一步一步走来的儿子和未来的儿媳,笑得都有些合不拢嘴。杜云逸跟贺锦心行跪拜之礼之后,两个丫鬟便上前搀扶着贺锦心往内院走去。而杜云逸则留下来陪众人喝酒。
杜流芳笑吟吟瞧着这一切,心底早已乐开了花。哥哥成亲,也算了了她的一桩心事。看着被众人簇拥着的哥哥,杜流芳并没有上前,而是在屋子里静静地注视着,眼见哥哥一伙人出了大厅,杜流芳也没有追上去,而是转身欲往后院去。
一个蓝色的颀长的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杜流芳的眼神一呆,一时之间竟然立在原地,没有动。
柳意潇一双桃花眼幽幽地瞧着眼前的杜流芳,因他们的距离不过咫尺,柳意潇能轻而易举闻到那股从杜流芳身上散发出的脉脉幽香,那香气淡淡的,好似菊花,却又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眼见着杜流芳缓过神来,向左跨了一步欲逃离他,柳意潇迅疾出手捉住了杜流芳的手,低低的声音在屋子之中响起,“杜芳,杜流芳,表妹,你可真是高明啊!”
杜流芳身形一晃,却又很快稳住了脚步。平复了心头涌起的略微不适,她抬起眼来,面沉如水。略微发白的嘴唇动了动,却最终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柳意潇轻笑起来,连那好看的桃花眼中都闪着一种名为嘲讽厌恶的东西。“不知玉棠哪里得罪了表妹,表妹竟要害得玉棠这般寝食难安,若是玉棠果真有得罪表妹的地方,意潇就在这里替她赔不是了,还望日后表妹莫要这般纠缠于她,令她痛苦不堪。”
柳意潇的声音在杜流芳听来好似隔了千山万水,听起来都有些不真切的感觉。杜流芳抿唇,色若梨花的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清浅得犹如天边一抹飘忽不定的白云。“沈玉棠并没有什么地方得罪我,同样,我也同样无意招惹她。”杜流芳丢下这句话,便要往后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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