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当时只有你跟高家小姐进了屋子,那佛珠又不见踪影,皇上,莫非这佛珠长翅膀飞了不成?”玉贵妃在君齐怀中柔着声音撒娇,掩面之余还不忘朝杜流芳递过一抹精光,这小妮子,她倒小瞧了,难怪祖母会派人来说要提防这个女娃,看来果真是有两把刷子。
杜流芳自然没错过玉贵妃眼里的精光,讪道:“若玉妃娘娘不相信,大可派宫女前来搜寻,看看臣女身上究竟有没有玉妃娘娘所说的东西?”果真是在皇帝面前呆久了的人,连陷害人都会这样拐着弯儿。
玉贵妃见杜流芳脸色未变,言辞坦荡,心中隐隐浮起一抹疑虑。可是当时小翠来报,她明明已经将那串佛珠塞进了杜流芳的衣裳之中,想到此处,玉贵妃脸色一变,“皇上,没想到这表妹非但不认罪,还如此嚣张……”她美丽的双眸凝着君齐,眼里已经氤氲起一层水雾,言语之中含着浓浓的幽怨之意。那娇滴滴的声音听着极为撩人心魂。
“来人,将杜小姐带下去,仔细搜寻一番。”最难消受美人恩,君齐盯着杜流芳,这样吩咐着。
很快,从其后步出两名宫女,福了一礼便领着杜流芳往更衣室而去。更衣室内,杜流芳的外衣、中衣在两名宫女的监视之下一一退去。那两名宫女很快上前将杜流芳所穿之衣物一一搜寻,来回摸索,可是这衣物之中并没有那串佛珠。而眼前的杜流芳也仅剩下亵衣亵裤,如此贴身之物,断然不可能收藏那串佛珠。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位宫女走上前来,赔笑道:“请杜小姐见谅,职责所在。”说罢,便将衣物奉还给杜流芳。
杜流芳从那人手里接过衣物,一件一件重新穿好,这才从嘴边逸出两个字眼,“无碍。”
“这……”当杜流芳重新站到凉亭之内,那两宫女将此事禀明之后,玉贵妃的双眸明显圆睁了一下。刚才小翠回禀,那东西明明就塞进杜流芳的衣物之中,可是为什么偏偏什么都没有呢?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慌乱起来。
“玉妃,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皇帝的脸也微微变色,当着众人,他的皇妃竟然如此冤枉她人,草草了结。这实在有损皇家天威!
玉贵妃见君齐一脸愠色,忙哭哭啼啼跪下来,哭诉道:“臣妾……臣妾也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当时就只有表妹跟高家小姐进过更衣室,臣妾也是听姑母说起那一档子事,便以为……以为表妹便是盗窃之人。是臣妾不查,请皇上消气。”
“好了,”看着许玉一副泫然欲泣、眼泪将掉未掉的模样,君齐心尖一软,皱了皱眉头道:“不是杜小姐,那应该便是高小姐,将这位高小姐也带下去搜搜!”
高柔婉哪里料得杜流芳竟会无恙,她心间一抖,隐约觉得此事不会这样简单。“皇上,娘娘,这件事情真不是臣女所为,臣女是无辜的。”带去更衣室搜,谁知道会惹上什么猫腻。众目睽睽之下,这件事不可能不得出一个结果来,不是杜流芳就是她,她的脑子里飞快闪出了这些,光洁的额头上已经浮起了一层密密的汗水。
见高柔婉这副模样,杜流芳心中一嗤,原来这高柔婉也还不太算愚不可及,也知道皇家那一套把戏。这件事,总有一个人要出来负责,她已无事,剩下的便只有高柔婉了。就在那两名宫女又要过来将高柔婉带去更衣室查看之时,杜流芳突然跪在地面,轻轻提醒着众人:“皇上、玉妃娘娘,恕臣女直言,刚才同臣女们一同进更衣室的还有两名宫女。皇上娘娘何不将这两名宫女也搜寻一番?”
“对对对对,当时还有两名宫女姐姐!”刚刚吓得魂不附体的高柔婉闻言,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赶紧激动地附合着杜流芳。没准儿,这就是她的一线生机。
玉贵妃哪里料得杜流芳非但无事,还要将这件事情往她宫女身上推,实在是可恶至极。对于杜流芳一副清冷傲慢的性子,许玉早已不待见了,这会儿见她已经欺负到她自家门下,玉贵妃哪里肯依?“杜流芳,你太放肆了!这皇家又不是你说了算,你凭什么说搜就搜!”此时此刻,她早已抛开了刚才那娇嗲地令人起鸡皮疙瘩之声,闷闷的声线中带着一种威逼。
第135章 自保
大夫人此时心头气得简直要炸开了一般,原本以为这座皇宫便是埋葬杜流芳的地方,可是谁料得这丫头就这么邪门,竟然如此神通广大。此刻不仅没有受罚,还得了皇帝赏赐。她上前一步,本欲再冒险一搏。
可是一只苍老皱皮的手却挡住了她的去路,大夫人临来一瞥,竟然是母亲,她沧桑的眼中带着隐隐的逼视和警告。大夫人只好不动声色地退了回去。
君齐见事态已经遏制,也不愿多留。转身欲离去,大夫人瞧着皇帝离去的背影,心中涌动起难以自制的激动和不甘心。皇帝这一走,杜流芳就越加不会被判罪,她所有的努力通通白费!她怎么能够甘心就此罢手?
可是刚刚皇帝已经因为佛珠一事迁怒于许玉,若她此时再提杜流芳一事,只怕会撞上枪口,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若是就这样回去,她恶毒继母的名声就会坐实,到时候不仅全城的贵妇小姐会诟病于她,就是杜伟也会对她心生嫌隙,她这个杜府主母的位置做不牢实,后面的计划也是步步维艰。更何况,杜流芳是她道路最大的一个障碍,此次若不能扳倒她,下一次倒霉的便是自己。与其这样,倒不如放手一搏。左右思索一番,眼见皇上已经出了凉亭,她快走两步,唤住了君齐,“皇上,请留步!”
闻言,君齐颇为不耐烦地回头,“不知这位夫人,你有何事?”一张国字脸写着浓浓的不满。
许老夫人见状,只得哀叹一声,太急功近利,最后的结果往往不如人意。君儿怎就那么冲动呢!许老夫人拢了拢眉,暗自叹息。
感到额前一道冷冽逼人的视线,大夫人此时才感到一股浓浓的后怕自心底冒起。但她只得硬着头皮说道:“皇上,这孽障并非是臣妇女儿杜流芳,臣妇女儿在去年不慎落水,天寒地冻,哪儿有什么活命的机会,随后这孽障便附身于小女杜流芳身上,在杜府为非作歹,将整个杜府闹得天翻地覆,臣妇的两个女儿不慎中了她的圈套。至今一个女子已成残疾,另一个则被送至田庄,这女子实为鬼怪所化,并不是小女流芳,请皇上为臣妇做主。”
“朕乃九五之尊,任何鬼怪都休得靠近朕半步。你说杜流芳是鬼怪,可她明明好好端端站在这里。杜流芳,你自己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君齐眸色冷厉地瞧着地上跪着的大夫人,凛冽的言语和冰冷的神情透射出此时那说话之人心情十分糟糕。
“是,皇上。”杜流芳上前一步,淡淡说着。她声音清冽,恍若不带一丝杂质,“刚才臣女就已经说过,想必众位夫人小姐都还记得。臣女自在生死一线中挣扎过来,心中已然开明,自知往日行事太过自私自利,欲求改变。俗话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莫非母亲就不希望您的女儿变得知书识礼、才貌双全?二姐五妹是因为犯错才会被父亲责罚,这一切又跟流芳何干?世人皆道母亲端厚贤淑,可为何连杜流芳这十三岁的女娃都不能不能容忍呢?”她声声逼问,声音却轻缓极了,可就是这般,这淡淡的言语竟如一张大开的网朝大夫人撒过来,,将她围住,令她挣脱不开。
“杜夫人,实情可否是这样?”君齐见杜流芳说的言辞恳切,再瞧了瞧大夫人哑口无言的模样,声音越发冰冷。
“不是这样的,”大夫人怎肯认下,“皇上,此女阴险狡诈,别看她只有十三岁,但心思歹毒,用计深远……”
大夫人的絮絮叨叨还没说完,却被杜流芳的话打断了,“母亲说女儿是鬼怪附身,可有甚证据?”相比之大夫人的激动,杜流芳神色淡定,清雅幽淡好似冰山上盛开的一朵雪莲花。
大夫人到嘴边的话语突然被硬生生憋了回去,证据?大夫人忽的灵机一动,“皇上,您请来法师,一验便知。”
“荒唐!”大夫人话音一落,得来的却出皇帝的厉声呵斥,此时的君齐早已勃然大怒,“这宫中怎能出现那些污秽之物,果真放肆!来人,将她给朕拖下去!”
许老夫人见君齐已然大怒,再也不在一旁观望,赶紧凑上前来,急急忙忙道:“皇上请息怒,杜夫人也只是因为眼见爱女受苦,神情恍惚。这些日子杜府委实发生了不少怪事,杜夫人心中害怕,日夜辗转不寐,精神越发不济,这才误以为家中有了鬼怪。又因杜三小姐刚好落水之后性情大变,这才误以为那鬼怪是附在了杜三小姐的身上。眼见府上越发多事,她却无能为力,神情越发恍惚,病情严重之时便会犹如此般胡言乱语、神经紊乱。杜夫人也是可怜之人,还望皇上恕罪!”天威难测,前一刻还极为宠爱的妃子可以瞬间厌恶,贬其品级,又何况是她们这些人呢。如若不撒下这个谎言,君儿的下场她真的不敢想象。
见大夫人一脸呆滞地瞧着许老夫人,许老夫人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斥声道:“犯下如此大罪,还不向皇上请罪?”
杜流芳瞧着许老夫人的自导自演,颇觉有趣,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许老夫人这样一说,大夫人的罪变得并不是不可饶恕,况且许老夫人还不忘将她落水之情性情大变的事情扯进去,令众人心中还保持着怀疑的态度,不可谓不心机深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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