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筱尔深深地埋下头,这种时候,越解释越乱,她嘴上不肯吱声,心里却想试一试单亦宸对自己的信任度究竟有几分。
然而她忘记了信任度与占有欲之间只有毫厘之差。
所以当她用期盼的眼神看向单亦宸时,毫无例外看到了他清冷的眸子和面无表情的脸。
倪筱尔的心凉了,完了完了,回去肯定没好果子吃。
却听到单亦宸平静地道:“你过来。”
挪动了两步,她站在他面前,感觉自己像个通奸被抓的妻子,事实是她也没做错什么啊,真是奇怪。
下巴被男人抬了起来,对上了他万年冰封的脸,她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却听到他恼怒的声音,“又背着我偷吃甜点,嗯?”
啊?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脑子一下子没转过来,好半天才机械地转动了一下眼珠子,“你怎么知道?”
攫夺住下巴的手忽然用力一扳,他俯身凑了过来,而与此同时,小莫识趣地冲所有的警卫人员使了个眼色,于是四周所有人背对倪筱尔与单亦宸,围成了一个圆圈。
就在大家围成的人形屏障内,单亦宸肆意攫夺着倪筱尔唇上的甜美,倪筱尔毫无反抗之力地瘫软在他怀里,双手紧紧握住他的衣襟,任由他霸道地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吻自己。
良久,就在她差点窒息时,他总算放开了她。
意犹未尽地舔了一下她的唇,他坏笑,“下次偷吃甜点,记得擦干净嘴。”
她瞬间恍然大悟,一定是刚刚嘴上沾了奶油,匆忙之中没有擦。
她看了一眼四周的人,忍不住红着脸清咳了几声,“别让他们挡着了,这不是欲盖弥彰吗?”
单亦宸似笑非笑地捏了捏她的脸,“下次再被记者抓到跟其他男人在一起,我可不会来救你。”
人群散开,许昇与乐芸早已不知去向,而叶苗苗则一脸尴尬地站在原地,脸上表情十分复杂。
倪筱尔本以为单亦宸不会在意这件事情,然而她很快从重央嘴里得知,许昇就要被调离了。
“听说是军长下的命令,去的是南非的维和部队。”重央又加了一句。
倪筱尔怔了怔,好端端的却要被调去南非维和,分明是自己害的。
不,她和许昇之间分明是清白的,她绝不允许许昇被自己连累。
倪筱尔站在书房外踌躇良久,终于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安静的书房里洒满了冬日的阳光,一盆摆在窗台上的向阳花开得正灿烂,她随手拨弄着花瓣,眼睛时不时地瞥向一旁看书的单亦宸。
他安静下来专注于一件事的时候,侧脸看起来尤其迷人,挺拔的鼻子,流畅的侧面轮廓好像一尊完美的雕塑,疏离淡漠的气质令人不敢上前打扰。
倪筱尔低着头轻声叹了口气,满心苦恼着要怎么跟他开口,倒是单亦宸抬起头瞧了她一眼。
“有话要说?”他放下书,走到她身边坐下,漆黑如墨的眸子带着微微的笑意。
倪筱尔搂住他的胳膊,枕了上去,隔得很近,好像能够听见男人有力的心跳。
她并不想打破这安静祥和的午后时光,如果可以的话。
“亦宸,听说许昇要被派遣到南非去了。”她鼓起勇气,终于将内心徘徊良久的话题说了出来。
“嗯。”他言简意赅地回答,并没有想要继续下去的意思。
屋檐上的积雪在阳光的照射下已经开始化了,雪水地顺着檐角往下流,滴滴答答像钟表的声音。
沉默了一会儿,她垂下眼睑,睫毛微颤,“你能不能让他留下来?”
男人优美修长的指尖轻轻抚上她的脸,她痛呼一声,他已经捏住她的下巴,对上了他端凝淡冷的眸子。
“如果我说不能呢?”他眼神里没有半点笑意,指尖透出的冰凉令她有些发颤。
“可是许昇是无辜的,我和他之间清清白白,你不相信我吗?”她急着为许昇辩解,却不知这副急切的模样看在他眼里会令他更加气恼。
无声无息地松开手站起来,他不准备为了这件不愉快的事情影响整个午后的情绪。
然而倪筱尔已经执着地追了上来,挡在了他面前。
她一脸倔强地看着他,明艳的小脸上带着一些伤心,“单亦宸,你明明是相信我的对不对?”昨日在商场的那一幕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分明是偏袒她的,即便看到了她与许昇的照片他也依旧选择维护她。
倪筱尔不懂,为什么此刻他却丝毫不愿让步了。
单亦宸幽深莫测的眸子凝视着倪筱尔的小脸,薄唇微启,“筱尔,我信你,可是我不信他。”
倪筱尔怔怔地看着他,此刻他的脸上是恼怒的神色吗,他为何要恼怒,他这么自负,不是一向都不把那些接近她的男人放在眼里的吗?
只不过是一个许昇而已,他会为此吃醋以至于要将许昇发配南非?
倪筱尔觉得不可思议,忍不住跟谢小诗请教了一番,谢小诗在电话里长叹了一口气,“筱尔,他分明就是吃醋,碍于面子又不好当面发作,这才把一腔怒火发在许昇身上的。”
“可是他是单亦宸啊。”倪筱尔不解。
“单亦宸怎么了,他单亦宸也是正常男人,也会有吃醋生气恼怒这些情绪啊,只要你放低姿态去求他,他一定会马上原谅你的。”
挂断电话,倪筱尔挽起袖子钻进厨房开始忙碌,没过多久,就听到佣人们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少夫人小心,千万别被烫着了!”
“火关小一点,哎呀少夫人可别切着手了!”
一通手忙脚乱之后,整个厨房仿佛历经了一场人生浩劫,倪筱尔心满意足地端着刚刚出锅的鸡汤,决定送去书房给单亦宸尝一尝。
推开门才发现,兰姨正在阳台上浇花,单亦宸不在里面。
“少夫人,二少爷让我告诉您一声,他要去新西兰一趟,过一段时间回来。”
“他什么时候走的?”倪筱尔心中一惊。
兰姨回忆了一下,不确定地回答:“好像是半个小时之前。”
倪筱尔的心微微一沉,单亦宸要去新西兰,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单老爷子的身体出了问题。
自从参加完他们两人的婚礼后,单老爷子重新回到新西兰休养,尽管身边有高级护工和勤务兵照应,但毕竟年事已高,身体早已一日不如一日。
单亦宸要去新西兰看望单老爷子,却将本该一起带去的倪筱尔抛在家中,任谁都知道,单亦宸与倪筱尔之间出现了摩擦。
谁都不敢在倪筱尔面前提单亦宸,一连一个星期,单家大宅的下人就连走路都是踮着脚,生怕倪筱尔像前几次一样,匆匆奔出去迎接误认为单亦宸回家。
兰姨见倪筱尔闷闷不乐,忍不住劝她给单亦宸认错,明明知道只要自己像从前一样温言软语说几句,单亦宸就会气消,可是倪筱尔这一次偏偏倔强了起来。
“我没有错,为什么要向他认错?”话虽这样说,心里却悄悄扳着手指数着他的归期,甚至连卧室里的落地大飘窗窗帘和床单都换回了从前他喜欢的风格。
她想,万一他回来的那天仍旧生气,她就勉为其难地低一次头,大家各退一步,也不算是她折了面子吧。
然而还没有等到单亦宸回来,许昇要离开的消息就传了出来,隔了几天,乐芸匆匆忙忙前来拜访倪筱尔,一向骄纵的脸上多出了憔悴与疲倦。
一改往日的飞扬跋扈,乐芸红着眼睛盯着面前的水杯,不敢抬头,“少夫人,我不能让许昇这样走掉……你知道的,我如今离不开他……”
她私自任性地召来记者宣布了自己与许昇在交往,本以为能够牢牢套住他的心,却没想到最后成了作茧自缚。
“许昇一走,我和他之间就彻底没可能了。少夫人,我承认,以前的事情都是我不对,只要你肯想办法留下他,我给你做牛做马都行。”她情绪激动地握住倪筱尔的手,眼泪从脸颊潸然滑落。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打断了乐芸与倪筱尔的谈话,只见兰姨端上了茶点,冲倪筱尔慈祥地笑了笑,“少夫人,二少爷刚刚打来电话回来问起过你呢。”
兰姨是在隐晦地提醒她,只要她绕过许昇一事不管,与单亦宸之间自然会恢复到从前。
倪筱尔垂下头,纤长的睫毛覆盖住了眼中的神色,心中起起伏伏良久,终于在乐芸忐忑的目光中露出微微的笑意,“我会说服亦宸。”
仿佛卸下了身上所有的重担,乐芸感激地抓住她的手,泣不成声,“少夫人,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从今以后只要你有半点吩咐,我一定为你赴汤蹈火。”
送走了乐芸,一向好脾气的兰姨忍不住斥责起了倪筱尔,“少夫人,你这又是何苦呢?明知道少爷不喜欢,却偏偏要自毁长城,惹得彼此不快。”
“兰姨,许团长的事情也是受了我的牵连,我不愿意欠他的。”
“难道少夫人就不觉得亏欠少爷吗?”兰姨叹了口气问道。
她怔了片刻,半晌,淡淡一笑,“欠许昇的,一次还清,欠他的,用我这辈子来还。”
A城的冬天漫长得令人倦乏,清冷的空气干燥而又阴霾,一场暴雪又将来临。
温暖如春的侧厅里,厚重的地毯铺满了整间客厅,靠近东北角的壁炉旁,一只胖乎乎的猫眯着眼睛惬意地打着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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