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还没有察觉。
“彤彤……”霍斯然哑声叫出这一声,脑子里已是“嗡”得一声空白,什么都听不见了,拔腿就冲上去,在那辆车撞到她之前,将她从自己面前狠狠推开!
他发誓,他此生都没有想过在她主动朝自己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他就要狠狠把她推开。他不舍。但……
林亦彤被那巨大的力气推得倒退几步才倒在地上,胳膊和手都被粗粝的地皮草根铬进了沙石,摔得那样重,但等她听到那声碰撞声后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满身的剧痛之间,看到了此生都不愿见到的鲜血淋漓的场面……
那辆车完全不知从哪里冲过来,但被撞毁的车头却有一块铁皮,凸出撬起来,此刻沾满了血……
云裳在注意到霍斯然冲过来的那零点几秒里,脸色“刷”得一下惨白,想到打转方向盘却已来不及,手腕撤回踩下刹车,却只听见“砰!!”得一声巨大的碰撞上,在耳边响起……
满脑的混乱与震荡。
霍斯然只觉得有一个狠戾的力道,割裂了血肉刺入了身体最深处,那种超乎痛的感觉难以形容,就好像这些年每次想起她时,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象当年有手从她身体将器官挖走,该是怎样的一种感觉,而此刻,那根刺,好像就刺进了那么深那么深的地方,再伴随着冲撞的反弹力,拔出来,他撞上了后面那辆车再滚落下来,他爱的人就在不远的地方……他想淡然地撑起身子来看她有没有事,却再怎么,都撑不起来了……
****
剧痛,和嘈杂的声音来回交替。
整个世界都在震荡,如那一次爆炸崩塌一般,天空沉沉地埋下来。
“首长!”寒峰跪下来,手剧颤着抹开他腰腹下的血,脸色苍白,却颤声报告,“首长没事,就是撞了一下没事的,你撑着一点,我们马上去医院了……但是别昏过去,是你告诉我们说昏过去就可能醒不过来了,你别昏过去!!”
寒峰的嗓音都已经嘶哑不堪,双目赤红如野兽一般。
“斯然……霍斯然……”那纤小的人儿已经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扑上去已深刻在脑海里的急救知识将他的伤口包扎,手心触到的却都是他温热的血,甚至还有……“你不要出事,霍斯然你记得吗我不许你出事……”
霍斯然刚毅的脸已褪去所有血色,额上淋漓的汗水满布,意识在半清醒半昏厥之间游离,然,染血的臂膀却揽住她,轻轻捞紧她的后脑,薄唇轻启,想对她说什么,那声音却任谁都听不清,尤其头顶的螺旋桨飞速地盘旋而下,要在地上落稳。
那纤小的人儿却在泪眼婆娑之间,听清了他在说什么——
..
正文 341 你要准备好贺礼,等他回来(3000+)
“知道我身上有多少伤口么?”
他干裂唇瓣微张,覆在她耳边,低喃。
“几十处……但是,却没有一处是为你受的……我一直都觉得遗憾……”他想起有一次,她沉睡着的时候他无意中看到的,她身上的狰狞伤疤,“现在这个遗憾已经没有了……彤彤,别哭……”
这是唯一的一次,他觉得,痛得那么圆满。
那纤小的人儿握住嘴,滚烫的眼泪透过她的指缝渗出,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她心里始终有道疤,像过不去的槛儿一样,所以哪怕以伤痛为代价,也要给她……想要的公平。
她搂紧了他的脖子,在嘈杂的声音里在他耳边大喊了几句话,头顶的螺旋桨声越来越大,将他们的对话都淹没在呼啸的风中。
她最终还是被拉开了糈。
直升机上从天而降的担架缓缓落下来,霍斯然痛到昏厥,只觉得闭上眼天旋地转快要支撑不住,掌心里的暖意也远去了……
可是他记得她刚刚说的话。
在漫天云霞覆盖着的荒野之间,天色黯沉,星光浮现,如梦如幻的场景。
“斯然,等你活下来,我们结婚。”
“我等你。”
霍斯然只觉得剧痛穿越脾脏肺腑,命运似是所有痛楚都抛给他一个人承受了,像游一片漫无边际的海,耗尽力气却游不上岸,她却突然以身为岛从天而降,给他抛过了一条绳子过来,引他靠岸。
他此生很少相信承诺这种东西,这是小年轻男女为绑住彼此的信口雌黄,毁了之后只会埋怨自己少不更事。
可他们都是大人了,他信她说过的话,一定算话。
………………
于是,就那样放任自己安心地昏厥过去,闭上眼,蒙上耳,安静地,等待。
*******
中央军区总医院,在这一天的夜晚,将所有著名的外科医师统统召回,开紧急会议研究营救方案。
秦芳容在家里吃晚饭到一半,闻言放下筷子穿上衣服就赶了来,一推开门,先了解病情,在知道病人现在具体情况之后猛然就红了眼眶,但,她明显知道自己医院的水平,想要万无一失地完成手术,那是不可能的。
“砰”得一声轻响,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她发丝为乱,衣服上沾满杂草泥土,淋漓的鲜血染了半身,一只手腕尤其惨烈,还在滴答滴答,以极慢的速度渗血。
“哎,林医师,你不能乱跑……”
“快点回来,我们得帮你包扎呀……”
身后跟着闯进来几个年轻的女护士,脸色焦灼地盯着她看,明显是追着她过来的。
林亦彤却只握着门把问:“……有结果吗?能不能救?救了会怎么样?”
一群人脸色尴尬紧绷地看着她,会议室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副院长助理接起来,“喂”了一声,接着越听越惊喜,眼里冒出希望的光芒:“真的吗?现在?好,我马上跟我们领导说!”
挂了电.话,他一脸兴奋地朝众人说道:“国际医署局那边有消息了,说Z国那边有相关病历救活复员的可能,要我们先做好基本的急救措施然后转机到他们那儿去,立刻马上!”
秦芳容一惊:“你确定吗?他们有几成把握?咱们这里这种病例虽然没见过,但离奇的也见过不少了,如果对方没足够的把握我们为什么要冒险?还要飞机飞过去……”
“是专行,”那人解释,“秦姐,那样很安全很快的。而且这已经不是单一手术能解决的,霍首长的情况你看过,伤到的那些器官……”
那人戒备地看了林亦彤一眼,不敢把那种惨烈的状况说出来,“我觉得可信,但我们真的得快点,这样的情况耽搁不起。”
其实他们不说,林亦彤也知道。
她是外科医师,有时候医院里很多恐怖的事,说出来都没人敢信。她见过许多手术中开膛剖腹的场面,见怪不怪,可是在那片荒野之上,看着那个横着割开的伤口,她亲手将那些流出来肠子装作看不见似的给他塞进去时,没人知道,她是什么心情。
“彤彤,你觉得呢?”秦芳容没办法了,只好回头,像征求家属同意一样,问他。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她,哪怕知道霍斯然的身体是国家的财产,国家会才去最好的方式去救他,也要知道他唯一“亲人”的想法。
“去。”半晌,她颤声吐出一个字。
“我跟着……”
“不行!”秦芳容一句话打断她,厉眸看着她的伤口,说,“你留在这里接受包扎,然后赶紧去输血,等到你恢复一些了再跟着过来。”
“彤彤你信我吗?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资历比你老,我跟着去,没问题。”秦芳容走到她面前,眼睛一阵泛红,“还有我儿子是他救的,我会豁出命去救他。”
那纤小的人儿在原地僵了好久,终于,点了点头。
………………
陆青得知了消息,从家里匆匆忙忙赶来,看到了在走廊上输血的林亦彤。
“亦彤,”他脸色苍白地走过去,蹲下来,看着她,“斯然呢?他去了哪儿?”
林亦彤睁开眼睛,虚弱的小脸没有神采,只把另一只没在输血的小手翻过,不知道是谁给了她一只有卫星定位功能的手机,上面曲折的图线和红点显示着霍斯然的位置,她被迫乖乖留在这里处理伤口,输血,看着他的路线,睡着了。
“好,那就好……”陆青接着看到了她的伤口,用纱布缠得紧紧的,一下子气血都凝噎在喉咙处。“这是……”
“我自己割的。”她泛白的唇瓣轻轻吐出几个字。
陆青蹙眉。
“是云裳,”她苍白的小脸透出几分恨意,那种恨陆青没有见过,像是冻到骨子里的寒气,蒙在她脸上一般,“她勾结了F国残余的那些人,用孩子诱我出去,引来斯然……还有也是她开车撞伤的斯然,是她……”
陆青看出她神智因为太恨而有些恍惚,如果有刀,她一定会拿着去直接杀了云裳。
“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彤彤……”陆青转移着她的注意力,笑着抚上她的肩膀,接着回头看向守在她身边的战士,那战士没受伤,但脸上也是血痕道道,还蒙着黑灰,说:“找那个女人吗?我们扣下了,准备送到上面跟那个芮恩一起枪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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