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盼冷笑,相处十余年,光是那般追随庇佑,她自己都要对喜欢宗长殊这件事坚信不疑了,他怎么还会说出这番话!
原来还是这样铁石心肠,姚盼可算明白了,这个人就是吃硬不吃软!
徐徐图之,她不能逼得太急,否则就显得太假了,姚盼蹲下身,“难道先生是想,成为梨梨的唯一么?”
宗长殊猛地与她对视,漆黑的瞳孔中光圈缩小,隐隐震颤。姚盼深深看进他的眼底,从中挖出了隐藏的不安。
他对她的感情十分怀疑,好像从始至终,都认定她是个花心大萝卜?
是,姚盼承认,她上一世是很花,见一个爱一个,但是这一世,她算是为他守身如玉了啊,他为何会有这一层顾忌?
除非,姚盼的脑中浮现一个极为可怕的念头,他像自己一样,拥有前世的记忆。
姚盼心里一凉,细细看了眼宗长殊,
这……不太可能吧?
如果他有前世的记忆,还会这么待她吗,不是应该早早把她弄死了事?
毕竟前世的宗长殊,对她可是非常厌恶的。
而且,姚盼光是想想就毛骨悚然,对着一个厌恶的人戴了十几年的面具,这样的人,所谋为何?
太恐怖了……
姚盼猛地退开,心跳剧烈:“哥哥……你让我好好想想,我好好想一想。”
“不必。”
宗长殊似乎下定了决心,面上闪过一丝近乎无情的冷酷。
他起身,缓缓退向一旁的帘子,抬起手来,平静地说:“宗愿此次出宫,特为殿下物色了一名男子。”
“此人名唤蒋旭,那夜殿下所询之事,可以由他,来教导殿下。”
说罢,便见他打起帘子,露出帘子后的颀长人影。
一身着亮色衣衫、年约十七的美男子,向姚盼款款望了过来。
他生得唇红齿白,秀美非常,见了姚盼双目一亮,启唇轻唤道:“小臣蒋旭,见过殿下。”
声音十分动听。
“此人,便是殿下的初礼宫人。”
宗长殊不带丝毫感情地说。
历来皇族继承者的敦伦之礼,会由专门的初礼宫人进行启蒙,这件事姚盼是晓得的。
可,作为她的太傅,宗长殊给她送初礼宫人
又是几个意思?
姚盼心中十分想笑,面上却是强颜欢笑,指着那个男子,伤心欲绝地看着宗长殊:“这就是先生给梨梨准备的惊喜?”
她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掐着大腿的手暗暗用力。
宗长殊不为所动:“阴阳调和,乃是天理,殿下将来,定会坐拥后宫三千,享受闺房之乐。此中和乐,本无邪淫;鱼水之欢,亦无妨碍,然而纵欲生患,乐极生悲。”
“乐而有节,则和平寿考,及迷者费顾,以生宗而损性命。”
“只要殿下知道节制,倒也无妨。”
宗长殊袖手而立,温和地说,整个人像是隔着一层浓雾,叫人无论如何也触摸不到其中的真实,又退回了那个谏臣贤臣的位置。
前功尽弃!
姚盼的心中十分复杂,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先生这么懂,莫非试过?”
宗长殊皱眉:“胡说什么?”
不过是道家典籍中所载,食色性也,人之本性。
他虽然清心寡欲,却不强迫别人那样,姚盼本来就是那样的年纪,追慕美色十分正常,只要不过分沉迷于此就好。
所以他给她带来蒋旭,让她知道,色相不过如此,人世间的□□,说到底也只是一个调剂品,尝过以后就会知道没有什么。
虽然此举,有点佞臣的样子,定会落人口实,惹来非议。
他全然不在乎,他的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太女殿下,他一定要将她拉回正轨。
就像治水之策,应该在于疏通,而不是一味地阻拦,否则就会适得其反,令灾祸泛滥。
前世他们两个互相看不上对方,她觉得他装,他觉得她废。
这一世的姚盼很上进,很听话,很乖巧,很聪颖,除了有点黏他,几乎没有缺点。
“先生,就不怕我玩物丧志?”
“我相信殿下不会。”
宗长殊很快回道。
“若我真如你口中所说,那我就不会收下这个人。我以为先生会希望我像先生那样,时时克制自己。”
姚盼淡淡地说。
“你不愿收他?”
宗长殊听明白了,他的尾音咬得很轻,一字一句,缓慢地转过身,轻暼向那一直规规矩矩站在原地的美少年。
蒋旭听到这句话,猛地跪在地上,浑身忍不住战栗。似乎恐惧到了极点,他的双目,紧紧地盯着白衣青年。
宗长殊上前一步,哐当一声,丢了一把剑在他的脚底。姚盼在背后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蒋旭吓成这个样子……
“她不愿,你可以去死了。”
第26章 殿下偷亲
他轻描淡写地说。
姚盼快步上前,将他拦下:
“先生何故要如此?”
他看过来的眼神冷到了骨子里,像个沾血无数的侩子手。
一个从小饱读圣贤书,连鸡都没杀过一只的文臣,怎么会有这种眼神?!
他怎么会把让人去死这种事,说的这么稀疏平常?!
姚盼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说,“既然先生这么想让我收下,那我就收下吧。毕竟,师命不可违。”
她随意扫了那少年一眼,“你叫蒋旭?”
“……是,”蒋旭拼命从喉咙里吐出一个字,头颅紧紧地贴着地面,身体仍然在抖个不停。
竟然是蒋旭,此人……
此人,乃是姚盼登基后收入后宫的第一个郎侍,而且是以郎中令的身份。
这人生得好,嘴巴甜,惯会说一些话来讨她欢心,以至于许多不甚重要的决策,她都交给了这个蒋旭。
怎么这一世,他是以奴仆的身份进宫,还是被宗长殊带过来的!
宗长殊淡淡地看着他们两个,脸色愈发冰冷,语气却没有什么异常:“臣告退。”
更深露重,屏风投下人影绰约。
“小臣服侍殿下就寝。”
姚盼挑起少年的下颚,仔细端详,要说这个蒋旭,可比墨染生得周正多了。
若拿花作比,宗长殊是那天山雪莲,高不可攀,而墨染是宗长殊的仿品,有其形而无其神,如一朵幽静的墨莲。
那么这个蒋旭就是一株兰花,清艳的脸蛋,融合了温柔的气质,看人的眼神含情脉脉,能把人溺死。
“他把你带来,没有说什么别的?”
“宗大人只是吩咐,让小臣尽心服侍太女殿下……”
少年的面上浮起一丝红晕,他偷偷抬起脸,打量着姚盼,来之前,他就听说太女殿下品貌甚佳,是个极为出挑之人,却没想到,竟是一位如此美丽的少女。
原本只有七分的情愿,此刻,也变成了十分……
姚盼眯了眯眼,攥紧了手。
宗长殊,果真是好贤臣!
她松开手指,笑了笑,“你知晓之后要怎么做吗?”
蒋旭温顺地跪坐在她脚边,点了点头。
他稍微直起上身,缓缓地褪下那件艳丽的外袍,剪裁得宜的布料,包裹着他匀称修长的身体。
又想来脱姚盼的衣服。
手都放在了衣带上,姚盼却忽然伸出手,摁住了他的手背。
迎着少年顺从的一双眼,姚盼索然无味,却笑得十分温柔。
她轻轻一拍少年白皙的手背,说:
“我不喜欢别人脱我衣服。”
唉,这些小点心都挺没意思的。
小白花一样,她都腻味了,不禁怀念起前世那个高冷的宗大人,那样的,才有意思嘛。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的宗长殊真的很奇怪,给她的感觉,不像平日里儒雅和善的长殊哥哥,倒像极了前世那个铁面无私的摄政王……
回想他的种种举动,姚盼一个激灵
不会……真的如她所想。
宗长殊……也有前世的记忆吧?
不行,改天得找个机会试试。
蒋旭满面担忧地靠近,小心翼翼地问:“殿下,您怎么了?”
姚盼看了他一眼。
倘若,有一道名菜摆在不远处,散发着诱人的芬芳,谁还会在乎旁边的清粥小菜?
如果,她今天晚上真的碰了这个蒋旭,恐怕……永远都没有机会,把那道菜吃到嘴里了吧?
于是姚盼立刻变脸:
“我睡觉的时候不需要旁人服侍,你出去吧。”
蒋旭顿时傻了眼,攥着衣角呆呆地跪着,不知如何是好。
见姚盼态度坚决,他只好抱着外袍,躬着身体,退到了帘子后。
却不敢真的退下去,惶然四顾,只能爬上一张狭窄的矮榻,将就了一晚。
第二日,便有一人白衣束冠,一丝不苟地立于寝殿的台阶之下。
蒋旭先出去,正好撞到这门神一样的宗长殊,整个人顿时吓成了鹌鹑,头也不敢抬。
少年脸蛋通红,眼波含雾,像是放纵一夜后春情勃发。
姚盼跟在他后面走了出来,伸了个懒腰。
宗长殊凝视了少年片刻,又冲姚盼看了过来,接收到他的目光,姚盼瞪了瞪眼,没好气地说:“他那是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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