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疯了!”林曼姗直往后躲,“你知道我是谁!还敢……”
“还敢什么?”就凭一个魏姓,便足以压林家一辈子了。
魏良晔看着旁边的琴,忽而勾唇开口道:“不想进官府也行,本店有本店的规矩,做当铺讲究一个诚信,当以原物奉还,这琴按道理来说还算是本店的物品,你弄坏了自然是要赔偿的。”
“我何时弄坏了?”林曼姗感到后怕,她刚刚想砸,可不是没成吗?
魏良晔慢条斯理地将琴拿起来,似是在仔细查看:“我瞧这里多了两个手印子,这根弦好像有点松了,还有这里……”
这分明是鸡蛋里挑骨头,林曼姗忍无可忍:“够了!你说要赔多少钱吧。”
魏良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违规者,当以十倍奉还。”
林曼姗傻了眼,可她不掏钱,旁边的官差便虎视眈眈。她双手一抖:“小翠!拿、拿银票!”
……
闹剧结束了,众人也都散了。王四说跟过去看看,有什么进展回去跟沈容倾禀报,便也先走了一步。
魏良晔将琴两手奉上,物归原主。沈容倾让月桃拿银子交给他,对方却没收。
“本就是我们的不对,哪有再拿钱的道理,”魏良晔一笑,又将方才从林曼姗那儿敲诈来的银票交到了沈容倾手中,“就当是本店的一点赔偿了。”开什么玩笑,他还敢收钱?若是让魏霁知道了,他明天就得被人挂树上。
沈容倾只想拿回琴,原本没想收,可魏良晔递银票的时候站得有些近,有那么一瞬间她似是在他身上闻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沈容倾微微一怔。
魏良晔丝毫没有意识到仅仅是这一点常人根本觉察不到的气味,就将他背后的那个人给暴露了。
“怎么了?”
沈容倾攥了手中的银票,朱唇轻弯间勾起了一个很好看的弧度:“没什么。多谢了。”
魏良晔微微失神,一时竟忘了要送她出去了。
沈容倾扶着月桃的手往外走,走到石阶上的时候,她忽然开口道:“月桃,我前面的,是家什么样的店?”
月桃愣了愣,这才抬头去寻那块牌匾:“是……是家酒馆。主子,还挺大的呢。看着也很雅致。”
……
某个坐在酒馆二楼窗户边似是漫不经心往外瞧的人,忽而眸光一顿。
方才那个又差点让人给欺负了的小傻子此刻就站在对面当铺的门口,冥冥之中,仿佛隔着缎带和这么远的距离,与他对视了一瞬。
“啧,麻烦。”
魏霁淡淡收了视线,正要关窗。忽而见当铺里头又跟出来了一个人。
魏良晔大步迈了出来,眼看着沈容倾要走了,突然大喊了一声:“嫂子留步!”
正在关窗的魏霁动作一顿,跟他差不多反应的还有正在下石阶的沈容倾。
饶是她听觉的能力再强,听见这两个字,也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什么。偏偏魏良晔在追上她的时候,又在她身边重复了一遍:“嫂子您去哪儿,我送……”
那个“您”字他是没有机会说出口了,从酒馆二楼不知道什么方向忽然弹出一颗石子,正中对方脑门儿。
其实刚才听那些围观的人议论纷纷,沈容倾也大致弄清楚了魏良晔的身份。但听他这样唤自己,实在是有些不适应。
不过现在不是适不适应的问题了,这个人话也没说完就从台阶上掉下去了。
好在总共就三阶,魏良晔坐在地上捂着头,心道好在自己也练过。
沈容倾犹豫着要不要伸手把他先拉起来,方才瞧着还挺稳重文雅的一个人,怎么还能站在那儿自己就摔了呢?连她这个眼睛看不见的都能自己下台阶。
魏良晔是有苦说不出,那人不让他暴露他在这附近的事,刚刚他能那么快调查出林家和王掌柜的勾当也都是魏霁的功劳。
可这会儿他也没多说什么啊……
嫂子难道是不能随便叫的吗?
第28章 魏霁……魏霁该算是她何人……
嫂子能不能叫暂且不提, 反正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魏霁给得罪了那是肯定的。
意识到问题本质的魏良晔感到背后的冷风嗖嗖的,正午的太阳都救不了身后骤降的温度。
“嫂……扫地!的伙计没把门口打扫干净,”魏良晔险些舌头打结, “我这就叫他们出来收拾!店里还有事,我就不送您了。”
沈容倾听声音传来的方向就知道他还坐在地上, 她有些犹豫地开口:“要不我去店里叫个人先把你扶起来?”
魏良晔赶紧摆手:“不、不用了。时候也不早了, 就不耽误嫂……骚扰!其他人了。我自己能站起来。”他说着便片刻不敢耽误地起了身, 边起边往隔壁二楼看。
可惜沈容倾看不到他此时视线的方向,她略微担忧地望了他一眼。
好好的人, 别再是摔坏了……
一旁的月桃拉了拉她的衣袖:“主子, 要不我们先走吧?”
沈容倾估算了一下现在的时间, 一会儿她还得回家里一趟,是得抓紧些了。
她微微点了点头:“嗯,那公子留步,我们先走了。”
魏良晔忙做了个“请”的手势。
……
月桃扶着沈容倾走远了,才忍不住开口:“主子, 那林家的表姑娘怎么这样坏,明知是您的东西,还这样嚣张, 处处与您作对。”
方才若是没有那位奇怪的魏公子在, 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沈容倾轻敛了眸光,无奈道:“她多半是咽不下之前那口气, 想了法子,想让我难堪。”
林曼姗从前在林家便跋扈,在沈家更是仗着自己的长姐是贵妃,将谁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在她这里吃了亏,怎可能轻易罢休。
月桃忿忿道:“可先前那档子事, 明明就是她们先挑起来的,这会子不依不饶地揪着您,可却没见她们在王爷面前有这样的威风。”
沈容倾发现最近月桃胆子也比以前大起来了,过去可不见她敢这样主动提慎王。
月桃说着摸了摸鼻子:“可是主子,林家姑娘是怎么知道哪把琴是您的,我看那掌柜也被她蒙在鼓里,方才听他们说话,说是那林姑娘一进门就看中了您的那把琴。可是不应该啊,她压根没见过的。”
这把琵琶贵重,而且意义非凡,沈容倾很少拿它示人,安南侯府里都没几个人见过,她林曼姗是如何知晓的?
沈容倾遮在缎带后的眸子微微暗了暗,许久,她轻声开口:“多半是沈芸依告诉她的吧。”
月桃惊讶地掩了唇。
其实也难怪她这样惊诧,因为最早的时候沈芸依一直是跟在沈容倾身后的。
那时她是四房里唯一的庶女,嫡姐不喜欢她,再加上她胆子小,总是怯生生的,其他姑娘对她也是淡淡,只有沈容倾对她很好,事事也都想着她。
可自从沈容倾的父亲征战沙场一去不复返,沈芸依渐渐便再也没有来过了。
那把琴,沈芸依见过。甚至沈容倾可以猜到,就连林曼姗能想到用琴来威胁她的这一层,多半都是沈芸依暗中教唆的。
“六姑娘怎么这样!”月桃很是恼火。从前自家主子对那个人有多好,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后来三房落魄了,疏远她们的人很多,但月桃没想到,她竟会做如此过分的事情。
这简直……简直用忘恩负义来形容也不为过。
沈容倾没说话,垂眸间想起了她失明之前的事。那时她听说了坊间传闻,说北山上有一味能包治百病的药。
她母亲的病情已经不能再拖着了,家中没有钱请大夫,更没有钱去药铺,她想着自己就算找不到那味药,也可采些其他的回来煎给母亲,先退了烧。
那次是沈芸依最后一次来她们的院落,先是假意嘘寒问暖了一番,而后怯生生地建议沈容倾去北山上采药。
这倒与沈容倾已经决定了的事情不谋而合。
可是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沈容倾才听说,沈芸依在来她的院落之前,早就知道了北山上最近有狼出没,可她不仅没告知她,还反而建议她上山。
甚至当家中的人发现沈容倾许久未归后,曾问过她知不知道沈容倾的下落。
她战战兢兢地说她不知道,说她今日也未曾见过。
沈容倾曾质问过她为什么,可沈芸依只是哭,顾左右而言他地说她不过是随口一提,没想到她真的去了……
沈容倾从回忆中淡出,眸子微微动了动:“罢了。”
眼下她已经能看得见了,对于沈芸依也早有提防,如今更要紧的是将母亲的病先治好,如果有机会能脱离安南侯府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
马车停在了不远处的窄巷里,沈容倾没走多久便寻到了巷口。
她原本的打算是直接将琴送回到家里,可如今手中意外添了些银子,倒比从前宽裕了很多。
要不要给魏霁买些东西当作道谢呢……?
“主子……主子?”已经将琵琶放进马车里的月桃回身见自家主子站在原地没动,不由得唤了两声。
沈容倾恍然回过神,轻轻开口:“月桃,等一下再走……我想再去街市上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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