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做这些,有何图谋?”陆安之的脸色毫无察觉地冷下来。
对这女孩,陆安之有一瞬的迟疑,但更多的,是探究,是不知她具体为何的警惕。
他并非“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的残暴,但绝非柔情的善类。方才就近查看了许久,他还是什么都看不出。索性,在心思混乱前来个痛快。
“图谋?”林卿卿失笑,“我说没有,你不信。”她微垂着头,目光望向别处,不知陆安之的脸色已然整个阴沉下来。
“你是真不怕死!”陆安之嗓音深沉。
林卿卿看向他:“你不会杀我。”那一世,他是拼命想要救她。然她话音将将落地,脖颈便被忽然伸来的手钳住。
林卿卿只惊异了一瞬,下一刻又觉得,这感觉其实熟稔。当初她跪在地上求他,求得他都烦了,也是这样毫不留情掐住她的脖子,要她险些窒息。
陆安之锁住她,指上一点点发力:“说!”
林卿卿无奈极了,偏脖颈上的压迫一点点加重,她只得提前一步与他道:“我知道我是你与林昌邑做的交易。”
这话是当初陆安之与风止所说,她此刻提及也不算突兀。毕竟,她总不能说她将来可能会死在林昌邑手里。
她在林家长大,对此有所察觉,虽是太过机警,但也说得过去。
陆安之盯着她,眸中意味不明:“所以讨好我?”
“算是,算是吧!”林卿卿被掐着,自喉咙挤出一丝声音。
“我想留在你身边,就当,我勉强求一个活路。”
她目光下移掠过他身前的伤口,抬手扒着陆安之的手腕:“你……你别太用力。”
陆安之睨着她,终是怕死了。
不妨女孩随即道:“伤口要裂开了。你要审我,让月折来就是。”
自己的小命都在他手里,竟还有心思关心他的伤势?这美人计用着,要做到这种地步?
陆安之心知,这或许仅是她计策的一环,手指还是缓缓松下来,末了,便是垂下手。
他别过眼不再看她,只依旧嗓音冰冷:“你可知,林昌邑出价多少?”
第12章 背叛
林卿卿剧烈地咳了会儿,喘匀了气方才应声:“不管多少,我都能给你更多。”
“呵!”陆安之嘴角扯动,忍不住嗤笑。不知是嘲讽方才自己心软,还是林卿卿自不量力。
“身无长物的林二小姐,唯一傍身的便是丹青与琴艺,怎么,你预备做一个清倌儿?”
这话,形同侮辱。
林卿卿便是始终惦记着他为她复仇,也还是没忍住,猛地起身,音色都带些恼怒:“钱我是还不了,你若非要我死,我也挡不住。但我活着,终会以别的方式还你。”
“什么方式?”陆安之脱口而出,“以身相许?”
女孩怒目圆睁,仿佛当真受了欺侮。那眸子诚挚的,令人瞧着都不忍。
陆安之缓缓道:“林卿卿,若有人让你色/诱一人,你能做到何种地步?也如现在这般,全心全意,以假乱真?”
色/诱?
林卿卿原本气急,这会儿却是满脑子疑问。色/诱谁,何来的色/诱?
她仔细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意会过来:“你是说,我是在色/诱你?我爹与你交易,叫你将我掳来,是为了让我色/诱你?”
她自个说着都觉得不可思议,然这确是陆安之言下之意。
林卿卿怎么都想不到,重活一次,她想努力对陆安之好些,想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想努力活着,好将来在他需要的时候她能做些什么。
不妨,在他眼里全都变了样。
林卿卿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他有何图谋,也不知道你们具体交易了什么,但我并非色/诱,亦全不知。”
“那你现在做什么?”陆安之瞧着她,眸色深邃了然,仿佛能洞悉所有不堪。
他只差说一句,怎么,还要我一一细数全部拆穿?
林卿卿垂首,她手上还端着放有碗筷的托盘,还有残余他没吃完的饭食。这般情景,莫名就有些讽刺。
她的恼怒,莫名成了恼羞成怒。
林卿卿扣着托盘的边缘,手指紧了紧。
她一字一句缓缓道:“将女子当做匕首,我觉得此事极不上台面,自不会去做那匕首。莫说林昌邑与你有所交易,才令我出现在三辰宫,便是他不曾,我亦做不来色/诱一事。”
“你若觉得我待你太过关切,日后我可尽量不出现在你眼前。反正,我本就该安生待在那间房。”
“这世上不论是谁,都不能……”林卿卿说着,脑中没甚出息地盘旋过当日陆安之向她大步走来的情形,顿了顿,到底是转了口。
“不论你信不信,唯有你陆安之,将来若你要成一事,须得一女子牺牲色相。色/诱,也未尝不可,只是此法仅可用一次。”
“嗯?”
“若是受辱,便不能活。”
林卿卿说罢,便是端着托盘头也不回离去。
陆安之又一次凝着女孩的背影,这一次,她的脊背似乎都挺得更直些。
她太镇定,太理直气壮,一时间将他怼的无言以对。陆安之一口气闷着,好一会儿才呼出来。
然他始终蹙着眉,一面认同她所说,将女子作为匕首是低劣之事。一面又想,此事既如此不堪,她最后又为何要说,倘或是受他指使,她便甘愿为之,甚至可能受辱,可能付出性命。
非美人计,又非心许他,林卿卿她图什么呢?仅为求一个活路,未免太过。
末了,陆安之左手抬起,盖过右手手腕。女孩方才抓着这里,似乎还有余温。
咚咚。
叩门声再度响起,陆安之方才收回手,敛了神色。
月折入门道:“月树一入北燕便暴露行踪,目前下落不明。”
陆安之面色不动:“沈将军呢?”
“安然无虞。”
意料之中。
月折道:“据悉,他应是在月树入北燕前就得了消息。”
“嗯。”陆安之淡淡开口:“传信月凝,将人拿了带来见我。”
“是。”
正午,月折又来报。“公子,人已带到,可是现在就见?”
“先关着,入夜后,带去林卿卿居处前厅。”
这事处理着,还要特意令林卿卿瞧见?月折迟疑了会儿,方是恭敬垂首:“是!”
是夜。
林卿卿自卧房隔着屏风,就知晓前厅是素未有过的热闹。她走过去,瞧见除了空着的主座,还有在一旁落座的三人。
风止与月折她识得,另一人……
女子容颜清丽,蓝色衣裳鲜艳明媚,不似这山上之人。
林卿卿瞧着那女子似是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出。仍是那女子上前一步,莞尔一笑:“我们见过,林小姐。”
顿了顿,又道:“姑娘的夫君找着了?”
林卿卿这才恍然:“是你?可是那日我明明戴着面纱,你如何知道是我?”
“我自是不知,但有人知道。”说着,便是耐人寻味一笑。
林卿卿迷蒙不懂,风止斜坐在一侧,姿态慵懒解释道:“那日你去如意楼寻人,我与陆安之都在。我们不认识你,但陆安之识得。”
“对了,”风止忽的想起什么,“你那日去如意楼寻什么人?”
林卿卿蓦地僵住。
谁曾想那日风止与陆安之都在,又如何能料,陆安之竟是能够认出戴着面纱的她?
莫非,陆安之与林昌邑有了交易,便在交易达成前去过林宅?因此,便见过她。
“林小姐?”风止“啪”地一声收了折扇。
“我……”林卿卿迅速措辞,不及说,便见月折忽的起身望向门外。她便也转过身去,陆安之来了。
陆安之进门后,径自坐到主位,月折不多时便带来一个被紧紧捆住上半身的男子。
男子进门就被月折一脚踹到地上,双膝落地,正跪在陆安之眼前。林卿卿忙站得远些,像三辰宫内寻常的丫头一般站在了月折座位一侧。
只是月折暂时站着,紧盯着那跪在地上的男子。
陆安之端过手边凉茶轻抿了一口,幽幽看向那男子:“月树入北燕的消息是你透漏出去的。”
这陈述而非疑问的语调,尤其配着那般平静的脸色,几乎要人一下子就慌了。
地上那男子亦是一慌,但他迅速满脸疑惑道:“月树去了北燕?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了,出事了?”
愣了下,才又恍然大悟一般:“宫主明鉴,属下并不知此事,怎会泄露消息?”
林卿卿在一侧听着,忆起此事确曾发生。只是当时她不曾将心思落在上面,以为不过是犯错,现下看来应是背叛。
陆安之神色淡淡:“要你来可不是听你辩解。说吧,要全尸还是尸骨无存?”
那人明显变得焦急,焦急过后又莫名硬气些:“属下不懂宫主何意。宫主如果认定属下做了错事,还请宫主拿出证据来,好让属下死得瞑目。”
“我只问你一句,你是通过谁将消息递出去?”
男子张嘴又要辩解,却是一眼撞进陆安之幽深的瞳孔里。那眸子阴冷,眼尾都透着丝丝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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