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谢过了齐老夫人和尧氏,齐老夫人又道:“这是大好的事,今夜啊你就留在府上住,明日便去上学。”
傅容神情有些为难,说:“此事有些突然,容儿还不曾同父母说过,今日总还是要回去同二老说一声的……”
齐老夫人直说不必,说打发个下人去傅家回话就是了,尧氏看傅容有些难做,于是笑着替她解围,同齐老夫人说:“容儿丫头既然要来了,总归是跑不了的,老太太今夜便放她回去又如何?明儿就又见了。”
有了尧氏说话帮衬,齐老夫人也不好再坚持,遂勉强点了头,又问尧氏道:“敬元和敬臣可在家?他们也有段日子没见过他们表妹了。”
“敬元同大儿媳一道出门了,敬臣倒是难得在家,”尧氏道,“我打发人去叫他?”
齐老夫人来了精神,道:“快快,叫他来送他妹妹出府。”
尧氏打发婢子去了,赵齐氏默默看着,心中有了些计较。
她晓得尧氏一向是喜欢瑶儿的,但摸不准有没有亲上加亲的意思,如今看这情形,她似乎也不排斥傅容,莫非她心里也觉得瑶儿太小了些,没往这处想?
可赵齐氏又觉得不对,她看尧氏甚是喜欢那方家丫头,同喜欢瑶儿又有些不同。赵齐氏暗暗扫了沈西泠一眼,见这小丫头此时仍低眉敛目本本分分地坐着,倒不像是个不安分的人,只是方才齐老夫人提起敬臣的时候,她却没有漏掉这丫头一瞬露出的欢喜之色。
赵齐氏心中难免冷笑:这还真是什么猫儿狗儿都想着一步登天攀上齐家了。世家是什么样的地界?儿女婚姻又岂是儿戏?尤其敬臣的婚事,更由不得他自己做主,纵然这孤女再如何讨敬臣和尧氏的喜欢,就凭她的出身,也断然进不了这家的门儿。
赵齐氏思虑间,丫头进来回说二公子来了,齐老夫人笑吟吟地说:“好,快让他进来。”
沈西泠自进了正堂,除非被人点了大名,否则皆是低眉敛目规行矩步,不敢多听多看多言多动,但此时听到他来了,心头却难免一阵颠簸,她忍了又忍,终没有忍住,悄悄抬起眼,朝门口看去。
齐二公子正绕过屏风走进来,她这几日不常见到他,即便见到了也没能同他说上话,原本觉得已经同他亲近了些许,可区区几日的工夫又让沈西泠觉得他们疏远了。尤其此时满堂贵人,她只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便更觉得同这个人离得很远。
她正要悄悄再把目光收回来,却与齐婴的眼神碰上了。齐二公子那双好看的凤目仍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样子,可一进门却哪里都没看,单朝沈西泠看过来,只一眼又很快不着痕迹地移开了,好像只为了确认小姑娘好不好似的。
两人目光一触即分,沈西泠低下了头。
齐婴从沈西泠身前走过,向堂上长辈行了礼,齐老夫人兴致极好,问傅容道:“容儿也有日子没见过你二哥哥了吧?”
傅容笑着点了点头,答:“确有些日子了,过年那会儿我哥哥去风荷苑吃酒,不巧我那日却病了,没能去成。”
齐老夫人笑道:“往后便好了,日日都能见得上。”
齐婴听言挑了挑眉,齐老夫人见他意外,遂笑着告诉他:“方才王先生来过,也收了容儿作学生。我念她念得紧,要跟傅家讨她来府上住一段时日,往后你们啊,便都能在我身边,让我常常瞧见了。”
齐婴倒没想到还能冒出这么档子事儿,又想起除夕那也祖母就曾有意撮合他与傅容,心下自然明了这番曲折的缘故,难免头疼。他望了母亲一眼,尧氏明白儿子这是在怪自己没有及时拦着老太太乱点鸳鸯谱,只是老太太在他们家里说一不二的,别说是她,就是他父亲也轻易改不了老太太的意思,她又能怎么着了?遂对儿子的视线视而不见,十分坦然地低头看自己的指甲。
齐老夫人的话已经抛了出来,齐婴也不好一句也不接,见母亲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样,齐婴只好答:“如此甚好。”
齐老夫人对齐婴只答了四个字有些许不满,只是她也知道她这个嫡孙生性就是如此寡言,也不好再勉强,总归日后他与容儿日日相对,就凭容儿的才貌,也不怕敬臣不动心。
齐老夫人主意打定,又对齐婴说:“她这便要回傅家了,敬臣,你去送送。”
沈西泠坐在堂下,仍低着头,听见齐婴落下一个“好”字。
作者有话要说: 在意你,所以就算满屋子人,还是一眼就找到你下更预告:学(闷)霸(骚)榜(齐)眼(二)考(半)前(夜)辅(聊)导(骚)
第41章 考试(1)
晚膳时候,子君从小厨房里把饭菜端上了桌,却不见小姐人影,问了风裳才晓得小姐还待在里间,据说因为明天要考试,正在屋里加紧用功呢。
子君走进里间一瞧,果然见沈西泠在看书,桌案上点着灯,周围一圈都是厚厚的书,水佩坐在一旁陪着。
子君进了门,笑道:“小姐要不先用晚膳吧,这功晚些再用也不迟。”
沈西泠似乎是过于投入,没听见子君进来的脚步声,乍一听她说话倒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文文静静地说:“你们先吃吧,我晚些再去……这儿还有些书要看呢。”
水佩在一旁捂着嘴笑,心说小姐这书看了大半日,统共却也没翻过几页去,倒是心思想了不少,只不知是在想什么呢。
她跟子君对了个眼神,又劝沈西泠道:“小姐还是先用晚膳吧,这书浩如烟海的一时也读不完,再说明日您头回上那王先生的课,还不曾从他那儿学着什么呢,他又怎么能指望您尽都答出来了?”
沈西泠是真想好生用功的,但今日自打从正堂上回来她便有些神思不属,看书时脑海中莫名总浮现那位傅家姐姐秀美的面容,耳边又时常冒出齐二公子末了说的那个“好”字,于是心思愈发杂乱,在书案前看了一下午也没看进什么东西去。
她父亲生前教她读书时总告诉她要专心致志,想她如今这样三心二意定然是不行的。她有意逼着自己继续读书,可子君和水佩又一直在身旁劝,沈西泠心想她若不去吃饭便糟践了小厨房的姐姐们好不容易做的晚膳,未免太娇纵任性了,于是还是听了她们的,起身去外间吃饭了。
只是她没什么胃口,吃的也少,没多久就再吃不下了。丫头们将东西都撤下去,水佩给她上了盏茶,劝道:“小姐也在屋里坐了一整日了,可要出去走动走动?饭后也好消消食儿。”
沈西泠摇了头,子君又道:“去吧去吧,咱们来了本家也好几日了,都没怎么出去走动过呢。”
几个丫头如此撺掇,其实也是看沈西泠今日兴头不高的缘故,这俩丫头再并上风裳,三个人一道叽叽喳喳,倒比沈西泠这个不到十二岁的小丫头还活泼聒噪,沈西泠被缠得没了法子,妥协道:“那好,我们出去走走——只是不要太惹眼了……”
水佩三人虽与沈西泠相处时日不长,但已经晓得她是个内敛腼腆的性子,如今寄人篱下不愿惹眼也是常事,遂纷纷点头答应,风裳还道:“咱们一下儿出去四个人恐怕还是张扬了些,不如就水佩一个随着小姐去吧,我和子君留着看家。”
子君闻言撅了撅嘴,也想出去,水佩捂着嘴笑,说:“你出去做什么?来本家才几日,你自己说你都迷路多少回了?若你同小姐出去,今儿一晚上也别想摸回来。”
子君受了挤兑,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想反驳无奈水佩说的却是事实,便只好眼睁睁看着她陪小姐出了门。
正月未过,夜色仍凉。
沈西泠住的院子有些偏,无论离园子和堂屋都颇有段路要走,白日里还好些,到了夜里出了门却少见有什么人,格外显得冷清。
子君她们有些不喜欢这样的冷清,沈西泠却觉得很好,她不愿太惹眼了,何况她如今还顶着别人的身份,更是心虚不想招摇,冷清反而让她觉得安全。
只是今日的冷清却莫名地有些令人难以消受,她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齐府大得惊人,而此时的冷清又令她觉得隐隐觉得落寞。她自觉近日颇为反常,心情起落不定,令她自己都感到十分厌烦。她父亲曾教导她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她以为她做得不错,没想到却……
沈西泠正低着头边走边想心事,却听身后的水佩“咦”了一声,继而喜道:“小姐你瞧,那边儿的是不是二公子?”
沈西泠闻言一愣,顺着水佩所指抬头看去,见一盏灯笼摇摇曳曳,提灯人是青竹,他身后走过来的正是齐婴。
沈西泠有些发愣,水佩又是捂着嘴笑,附在沈西泠耳边道:“这地方偏僻,二公子来这儿定是为了来看您的——咱们快过去同公子说句话吧?”
水佩的话让沈西泠一颗心又是起起伏伏,她又抬头看了一眼,见齐二公子已经走得近了,于是赶紧平复心神迎了上去,向他行礼问好。
齐婴确是来看她的。
今日在堂上人多,后来又被祖母支去送傅容出府,一直没同她说上话,还不知今日她见王先生可还顺遂,心中有些放心不下,晚上便来看她,没想到却在半路上碰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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