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就再次拍向惊堂木:“升堂!”
衙役们敲着地面沉声喊“威——武——”,这场面倒是的确十分威严。
堂上三方,有两方已经跪着,锦绣撇撇嘴,掀开衣摆打算委屈一下自己的膝盖。
识时务者为俊杰。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好的,心里建设做好了,跪吧。
“慢。”
不知道为什么从刚刚就黑着脸的萧允知忽然开口,周大人抬到一半的惊堂木都生生顿在空中。
霍锦和蹙眉看他。
老实说,他和太子没什么交集,想到此人,脑中对他模模糊糊的一点印象也只是郑皇后的儿子。
若此时太子要为了圆郑家面子滥用强权,霍锦和觉得自己应该会对他生出厌恶之心。
锦绣弯着的膝盖迅速挺直,萧允知吃醋归吃醋,心里还是惦记着不能让媳妇受委屈,他冲旁边吩咐:“给程公子拿个凳子。”
周大人手一抖,惊堂木掉在了桌上。
“程,程公子?”
太子竟不是要为无双楼那谢掌柜说话?
萧允知不满的瞥他,说的理所当然:“这件事远朋楼完全是受害者,她不用跪。”
周大人哪敢反驳,只好看向霍将军。
后者道:“本将军也这么觉得。”
按照周大人的经验,锦绣此时应该和平民百姓见了皇亲国戚权贵大臣时的反应一样。
不管对方怎么说,都会跪着说“小民不敢”。
再吹段彩虹屁感恩戴德。
没想到这位远朋楼的“东家”居然真的老神在在坐下了!
她坐下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您替我家大牛说句话好不好
当着太子殿下和霍将军,还有他这个郡守的面,就这么毫不避讳地坐下了!
周大人一时间有些失语。
这人要不是没脑子粗线条,就是个隐藏身份的贵人。
没准就是霍将军的什么远方亲戚。
再不然就是什么宠妾家的兄弟。
像他,不是也把外室的弟弟安排到衙门和郡守府了吗?
他觉得自己懂了。
周大人沉浸在对人物关系的推敲中难以自拔,还是萧允知提醒:“审吧。”
他这才回过神来。
细数堂上三方,一方是霍将军的关系户,一方是郑家的关系户,审谁那还不是一目了然?
“张大牛!你可知罪!”
大牛夫妇傻愣愣问:“什么,什么罪?”
周大人语气犀利道:“你等贪图银钱,编造谎言大闹远朋楼,事后为了推卸责任,又胡乱攀咬污蔑无双楼。”
“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藐视王法!”
大牛虽然脑袋不灵光,却也知道认罪他就完了。
他猛地摇头:“不是这样的!大人,不是这样的!”
“是无双楼的人找到小民,是他们让小民这么做的!”
锦绣冷眼旁观,瞧那谢掌柜神色就知他有恃无恐。
果然,谢掌柜保持着冷艳跪姿,语气还是那么不屑。
“口说无凭,有证据吗?”
大牛捂着肚子说:“我都被你们害成这样了,这还不算证据吗?”
谢掌柜嘲讽问:“奉劝阁下,没凭没据的,不要血口喷人。”
“就算当真有人给你毒药让你去陷害远朋楼,又和我们无双楼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他脸上还刻了咱们酒楼的名字?”
大牛急吼吼道:“我分明瞧见那人从无双楼走出来,他也自报身份说姓郑!”
“你把你们无双楼的人喊出来!我定能将那人找出来给大老爷看!”
谢掌柜淡定反驳:“我们酒楼每天来来往往的客人那么多,有人从里面走出来很奇怪吗?就凭这,你便说那人是我们无双楼的,未免太过牵强了。”
“再说了,万一你急于撇清关系,随便指个人来认,我们无双楼岂不是要蒙受不白之冤?”
他一番舌辩,大牛这个粗人根本找不着话反驳。
周大人见时机差不多,立刻再次拍响惊堂木。
“大胆刁民张大牛!”
“本官给你机会让你坦白,孰料你一再胡言乱语诬陷良民,看来不用刑是不会说实话了!”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锦绣还是被周大人的断案方式无耻到。
这就是传说中的屈打成招吗?
大牛惊慌的连连后退:“不,不是这样的大人,小民没有说谎,小民句句属实啊!”
周大人从桌案上取出一枚令签扔下:“来人,上夹板!”
大牛惊恐无比,却还是被衙役们捏住十指塞进刑具。
他的惨叫声不断传入在场每个人耳中。
大牛喊着“饶命”,喊着“冤枉”,喊着“太子殿下救救草民”,喊着“将军救救草民”,到最后大牛家那妇人竟然还向锦绣求情起来。
“这位公子您行行好,您替我家大牛说句话好不好?”
她紧紧扒着锦绣的衣摆:“求您帮我们作证,我们也是被人陷害的啊!”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不用刑如何能说实话
锦绣只是淡淡地问:“那么,假设你们当时拿到了要求的一百两赔偿……”
“你们会选择主动说出真相,证明我们无辜,还是四处宣扬远朋楼饭菜不干净,那一百两是我们心虚打算用银子想堵住你们的嘴?”
那妇人瞳孔一缩,见了鬼似的瞪大眼,仿佛在问——
“你怎么知道?”
锦绣笑了:“猜的。”
她略弯腰凑近妇人,语气幽幽:“所以我猜对了是吧。”
“你们从头到尾就没打算澄清事实,既然如此,我为何要帮你们?”
妇人似乎不解:“可,可我们不是没成功吗?”
“你们一点损失都没有,我们却成了这样,大牛还被用刑了!”
“吃亏的是我们啊!”
锦绣又问:“那么倘若我想杀你……”
公堂上满是大牛杀猪般的惨叫,所以她的话只有妇人一人听见。
“并且付诸实践,但是不小心捅刀子的时候歪了,你没死成。”
她笑了笑说:“我反而却不小心划伤了自己的手。”
“那么,你会原谅我,并且大度的帮我包扎,给我上药,并且给我赔偿吗?”
妇人满脸“你神经病吧”的表情。
“怎么可能!你可是想杀我的!”
说完自己白了脸。
锦绣重新坐直:“说得对,那么同理,你们想害我,我为何要救你们?”
妇人呆住了,晃神之后,大牛已经结束用刑。
他整个人瘫倒在地,弓着身子说不出话来。
周大人面容严肃:“张大牛,你肯说实话了吗?”
大牛终于从种种迹象想明白周大人不可能站在自己这边,他面上涕泪横流,张嘴想说话却猛地吐出口血来。
张大牛本是个怂人,可看到这片鲜红,想着自己本就身中剧毒,活也活不了几天,再看看堂上比周大人还尊贵的那两位,忽然就生出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甘。
不甘被人利用,被人欺骗,被人当成棋子,又变成弃子。
他咬牙道:“草民……说的句句属实!”
“就,就是,是无双楼的人让,让草民去远朋楼闹事的!”
“他们,他们还说,远朋楼无权无势,只要他们动动手指头就能碾死他们,还,还说……”
既然已经开了头,大牛索性把那些要命的话全都倒了出来。
“还说今日衙门会‘恰好’没人!不管我怎么闹都不会有人帮远朋楼!”
说完就又吐出口血。
周大人咬牙切齿,冷汗连连,恨不得亲手捂住张大牛的嘴。
他惊惧的看了眼身旁两位贵人的反应,见他们并未动怒才松了口气:好一个张大牛!
“大胆刁民,攀咬旁人还上瘾了是吧?”
“本官看,你是用刑太轻,来人啊!”
他又捏了枚令签要扔,霍锦和却凉飕飕问:“周大人平时都是这么断案的?”
周大人手晃了晃,装令签的桶都打翻了。
“霍,霍将军,此言何意?”
霍锦和指着堂下的张大牛:“周大人是看不见地上那些血吗?”
“继续用刑,你确定此人还能开得了口?”
周大人结结巴巴说:“这,这刁民满口胡言,不用刑如何能说实话?”
说完还求助般看向萧允知。
他想着,无双楼是郑家的,那也就是太子殿下的。
他这么明显的示好,殿下应该不会看不出来吧?
萧允知却也神色淡淡道:“京城能在周大人的治理下安定太平……”
第一百三十七章 可真是件叫人瞠目结舌的事情
周大人松了口气,他觉得殿下定是要帮他说话,哪知他说的却是——
“可真是件叫人瞠目结舌的事情。”
不光是周大人,就连霍锦和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周大人大脑已经短路了:“下,下官有哪里做的不对吗?”
萧允知起身:“周大人才是这京城的郡守,怎么反倒要问孤如何办案呢?”
周大人视线在萧允知和霍锦和之间转来转去,始终不知该如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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