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么了呀?是不舒服吗?”
姜妙号啕大哭,哭了不知多久,最终才在红叶着急的目光中哽咽道:
“那盖头花纹太丑了,我不喜欢...”
红叶一呆,随即心疼道:“奴婢这就叫司制坊过来重绣!”
哎哟,她家公主还是这般小孩子心性,明天出嫁了该怎么办呢?
但愿驸马性情宽容,能多宠着自家公主一点吧。
红叶叹了口气。
第三十八章 明月西沉,繁星渐……
明月西沉, 繁星渐隐,钟鼓声一敲,便已是八月初三。
今日是个难得得好天气, 暖阳虽热烈,却带了点秋天的凉意, 疏影斑驳的公主府庭院内,侍女们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京中各处早已万人空巷, 众人都争相涌向公主府门前那条长街,只等着看一眼那位沈太傅与京城第一美人长乐公主的风姿。
姜妙云鬓高梳,酥腰纤细,任凭侍女给自己整理着身上的凤冠霞帔。那凤冠之上雕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风凰, 金灿灿的流苏坠着一颗颗红色宝石垂在她眸前轻晃, 红衣金冠衬托着少女倾城一般的容颜,竟使一旁的侍女看呆了去。
而姜妙很饿。
今日天色未亮, 公主府内便升起了通明的灯火, 姜妙一早便被礼官催促着完成了各项事宜, 红叶偷偷送了一碗汤圆过来,她刚吃了两个,便被宫中来的嬷嬷按在了银镜前打扮。
凤冠也重得要命, 嫁衣足足有三层,坠得她一个头两个大。
吉时已到,姜妙由几个前来帮衬的皇婶扶出了门,红盖头往头上一盖, 她眼前便只剩红彤彤的一片。
喜鞋底下镶嵌着数颗玛瑙宝石,价值倾城,可姜妙走了几步, 脚就被磨得受不住。
走出寝殿,便在礼官的指引下面向皇宫行跪礼,以感谢君父的教养之恩,姜妙才磕了一个头,就差点没被凤冠坠断脖子。
成亲真难熬啊,她只有这个念头。
脚底似乎被磨破了,传来丝丝疼痛。姜妙面上行止有度,可盖头下的小脸已经皱成了一团。
公主府门前站满了红帽子的礼侍,姜妙由红叶扶着出了门,便听礼官高喊:“公主出降!”
如此三声,便响起了长长的号角之声,姜妙恍恍惚惚地由人扶着走了几步,盖头缝隙下,便有一只手递了过来。
姜妙伸出手,轻轻的搭在他手心。
沈之言的手心温热,有着习武之人的薄茧,少女从红袖中伸出的指尖白皙而又细嫩,带着凉意轻轻拂过他手心。
姜妙感觉到沈之言的手一顿,随即五指缓缓收紧,将她的小手握在手中。
他牵着姜妙往前走,姜妙另一只手却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道:“慢点。”
沈之言似乎回头看了她一眼,姜妙又拉了拉他的衣角,以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脚疼。”
少女容颜被绣着风纹的盖头遮住,繁琐的嫁衣穿在她身上不显累赘,反而衬托出她身姿曼妙,显出一派灼灼之华。
他看了她的喜鞋一眼,随即手一伸,将她打横抱起。
姜妙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慌忙搂住他的脖子,全喜嬷嬷急道:“驸马,这不合规矩!”
沈之言看了她一眼,全喜嬷嬷被他的眼神看的一惊,再回神,他已抱着姜妙走了,
姜妙窝在他怀里攥紧了手指,她抬了抬头,透过轻薄的红盖头,看见他下巴模糊的轮廓。
姜妙拉了拉他,“这不合规矩。”
沈之言:“倒不知公主还有怕的时候。”
说话间,姜妙已经被他抱到了鸾轿之前,他将她放在轿中,又替她将偏了一角的盖头盖了个严实。
鸾轿很宽,铺满了软软的红垫,四周也用绣着金纹的红纱遮掩着,从外面看,只能依稀看见少女朦胧的影子。
“起!”
鸾轿被八名喜官抬起,姜妙立即收心端坐起来。
沈之言看着她乖巧地坐好,便翻身上了马,他一袭红袍在风中轻扬,墨发轻飘,如九天之上的神君一般,竟生出了雪山之巅一般的清冷矜贵。
甫一从朱雀街转出来,便引得等在街边的平民一阵哗然。
这沈太傅,据说正是今年那郎艳独绝的新科状元郎,今日一见,果真是天人之姿!
众人又将目光转向那轻纱飘渺的鸾轿,只见一阵风吹过,扬起一侧的红纱,也轻轻吹起了那位公主盖头的一角,露出她凝脂一般小巧的下巴。
风止纱落,将那京城第一美人,长乐公主的容颜隐没。
但只这一眼,便足以窥见其神女般的风姿。
姜妙正在心中发呆,半晌便听红叶在一旁提醒道:“公主,到了。”
两名侍女掀起红纱,红叶伸手去扶姜妙,而姜妙方才踏出鸾轿,就被人抱了下去。
众人一惊,都看见那红衣驸马翻身下了马,几步上前将公主抱了下来。
姜妙微愣,随即缓过神来,低声道:“沈之言,放我下来。”
墨发红衣的青年面色如常,将她抱着转身入府。
“驸马爷,驸马!”
全喜嬷嬷慌忙追上来,“公主还要跨火盆,过门槛呢!”
沈之言沉声道:“不必。”
他抬腿上前,抱着姜妙跨过火盆,也跨过国公府的门槛。
公主虽是圣人之女,可因是下降,便也要遵循普通人家迎亲的规矩,众人目瞪口呆,见过许多成亲之礼,可还从未见过新郎抱着新嫁娘过火盆的。
虽不合规矩,可谁又敢多说什么?
好在入正厅之前,他总算放了她下来。
晋帝与宛贵妃今日驾临了荣国公府,受了姜妙二人几拜,说了几句场面话,赏了些珍宝,便也起驾回宫了。
拜完天地,姜妙被送进了洞房。
伺候的嬷嬷们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她坐在喜床上,肚子饿得咕咕作响。
红叶又不在身边,姜妙也只好忍着,然而肚子却越忍越饿。半晌,她小心地掀开盖头,瞧见桌上有几盘糕点,便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四周一片寂静,姜妙等了等,终于伸出了爪子迅速摸了一块糕点送入口中。
嗯?桃花酥?
姜妙微愣,喜房一般放的是特定的喜糕,谁会放桃花酥?
随即想到什么,她心中砰砰直跳。
除了沈之言,谁会知道她喜欢吃桃花酥呢。
她眼睛止不住一弯,随即便听见脚步声向喜房而来。
她慌忙一口将桃花酥吞下,迅速将盖头恢复原状,正襟危坐起来。
“吱呀——”
房门被推开,那人的身影被喜烛拉长,投映在姜妙的盖头上。
他走近几步,熟悉的兰花气息便传了过来。
是沈之言。
姜妙紧张的捏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拳头,开口道:“你不去敬酒吗?”
沈之言没有回答她,只是缓缓上前,指尖在她面前停了一停,随后挑开了她的盖头。
姜妙一抬头,正好撞进他的眸子。
他眸子清明,身上没有一丝酒气,只一双眸子眯了眯,似乎有什么隐忍的情绪在闪烁着。
他的指尖翻转,将盖头彻底掀开。
烛光之下,少女的眉娟秀而温婉,金色流苏下,那双明亮的眸子好奇的盯着他看,里面露出几丝疑惑。
她小巧高挺的鼻尖下朱唇微张,洁白的贝齿在口中若隐若现,那唇边,还粘着一丝糕点的细屑。
沈之言垂下眼睫,忽地,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唇角。
姜妙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她一早做好了嫁过来被他刁难的准备,而此刻他表情淡淡,指着自己的唇角,难道是...
威胁她,要她去讨好他?
这可怎么办?
若是不照做,他会不会生气?
“你...”
沈之言突然开了口,语气中似乎有些不悦,姜妙一咬牙,罢了,讨好就讨好吧。
她抬起头,迅速亲了亲沈之言的唇角。
随之她坐回喜床,纠结的咬了咬饱满的下唇,乌溜溜的眸子小心打探着他的表情。
他看见沈之言脸上划过一丝愕然,他身形一僵,随后眸色沉下来,再次危险的盯着她看。
这次换姜妙愕然了,还不够?
那温凉的红唇落在他唇角时,沈之言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
唇边像拂过一丝羽毛,这羽毛又从他心上划过,激起一阵难以忍受的微颤。
他垂眸看着她。
偏她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那目光中透露着茫然无措。
他喉结艰涩的动了动,冷声道:“你唇边有糕点屑。”
“啊?”
姜妙一呆,随即明白自己闹了误会,她脸色顿时红成了煮熟的大虾。
她去摸自己的唇角,果然摸到一丝糕屑。
额...
那她刚才是在做什么!
她想死了。
一抬头,还没张口解释,沈之言却俯身靠了过来。
姜妙往后一仰,紧张道:“你..你..我..我还没梳洗。”
沈之言缓缓直起身子,朝门走去。
几个侍女走进来,给姜妙解下发髻,清洗妆容。
不过片刻,便有条不紊的离开。
随后,姜妙一骨碌爬上喜床,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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