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村民们那是敬重您,也不当事儿的。回头咱跟里正说说,就好了。但您要有了这个仙名儿,对外那些想寻衅子的人,多少都要忌惮些。大家吃了咱们的‘仙方’,小郎君腿不疼了,老爷子腰不酸了,走路都有劲儿了,也可以说是仙力所为。”
卫四洲皱眉,“不妥不妥,谎言总有一天会被拆穿的。”
受了小姑娘的一顿“教育”后,对这方面,他是有心理阴影了。
小璃道,“四哥,小仙女儿也说过,古往今来,神话传说那么多。咱们大魏的开朝圣君,也被传是骑着白虎下凡的神君。您……您打通神仙路,时入仙境受点拔,造福百姓,也不是什么谎言啊!”
阿宝一听,眼中大亮,跟着妹妹一唱一合。卫四洲听着心下也有些松动,面上虽没变化,口气也没之前那么别扭了。
自此后,阿宝仔细琢磨了卫四洲失踪时的情况,为其量身打造了一个“仙人背景”。从自家兄弟进行宣传,小家伙们都亲眼见证过卫四洲突然消失在屋子里,翻遍了全屋都没寻着人,对此深信不移了,回头扩大宣传时,那简直就是如有神助……一传十,十传百,以讹传讹,哦不,仙名远扬。
村中上下,甚至在黑市里也开始津津乐道。把卫四洲意外出现在秦爷府中、还救了人的事儿,传得神乎其神,连带着一些说书人跑来找当事人“采风”,给黑市带动了一波人气。
……
黑市街角。
阿宝乔装成一个小要饭的,从一个狗洞里钻出来时,卫四洲正等在墙根儿,伸手拍了下阿宝的脑袋,阿宝吓了一跳,看清来人时才吁了口气儿。
“四哥,打探到了,就是……”他捂嘴凑到耳边说完,脸色也跟着沉了下去,义奋添膺地握起拳头,恨恨道,“这些狗娘养的东西,忘恩负义,非得给他们顿排头吃不可。必须杀一儆百!”
卫四洲神色不变,只道,“行吧!只要确认是那伙人儿,回去叫兄弟们准备准备。练了这么久的兵,也该上场祭祭刀了。”
“是。卫神!”
“去~”
卫四洲好笑地踢去一脚,正中阿宝屁股,阿宝捂着屁股抱怨,却被斥了训练时不够认真。两人很快悄悄离开了黑市,回了应龙村。
阿宝突然耸鼻子,“四哥,你便秘还没好吗?要不要去抓点药?”这味儿,最近都阴魂不散地跟着他们。
“闭嘴!再叨叨,就去前面拉车。”
阿宝一见前面两壮丁拉着一车要带回应龙村的物资,忙把脸揣进了兜兜里,闪掉了。
事实上,便秘问题已经困扰卫四洲有些时候了,顾大郎的老婆婉娘还给他熬了些通便的草药水喝喝,初时有用,一旦停用又秘上了。反反复复,这拖着也有个把月了。
他揉了揉隐隐有些疼的额头,也没当回事儿。这种小病小痛,也和时节有关系,这又将入秋了,不都是天干气躁的,只要过了这阵子就会好。
另一方。
管事先生端着一个小银盘进了屋,朝屋中的秦爷躬了躬身,将东西放在了旁边的小翅几上。
便摇头直叹,“没想到,这个卫小四居然有这等歪财运。真是,时也,运也。”
秦爷冷笑,“名声是个双刃剑,明刀易躲,暗剑难防。”
管事先生一听即明,“爷放心,我会一直叫人盯着。”
秦爷点头,掀开了银盘上的锦帕,显出其中盛放的一排五爪白玉金龙,那龙身上的鳞甲做得纤毫毕现,可谓相当的精致,原是玉白的龙身上,刷上点点金粉,看起来华贵非凡,十分的有品味、上档次,确是送礼贺节的好物什。阵阵的奶香味儿,让人不禁想偿一口。
“不错。这金玉龙酥乳备上,回头给各府都送去一盒。”
“是。”管事先生不由也夸了几句,“说起来,这卫小四做生意确有几点天份,一个小破村子能做出这等排面的物什,也算他的造化了,不怪爷如此抬举他。这礼一旦送到公候府砥,少不得他大富大贵的运气就来了。”
秦爷摆摆手,下属收走了东西,才道,“你盯着便也盯着,莫要多管闲事儿。他这冲天的势头,总会有人去打磨打磨,否则再像商会那般不懂规矩,未来再惹出事儿,我们可没义务给他兜底。”
“爷说的是,属下省得。”管事先生低头道,“今儿他下面那个小光头摸进了楚香楼,似乎是打听到了……”
秦爷眼神一冷,“我还以为他小子早把这事儿抛之脑后了。倒是个有脑子的,有仇不报非不君子的先倒不提,至少不是个天真的傻子。”
哼,大丈夫报仇,十个月不晚。
这段时间,卫四洲起早贪黑地折腾,黑市白市都教他摸熟透了,愈是清楚这其中的潜规则,当初被人钓鱼,被骗入坑,被当道劫掠的愤怒、不甘就愈强烈。
只是没人看出他心头压抑的情绪,这么多年在街头讨生活,他早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
就在兄弟们都以为,当初的那场“大阴谋”已经被淡忘,他们终于还清了债物,挺过来了,开始了更好的新生活时,报仇的时机来了。
一直以来,卫四洲都在打探,当初参与订单事件的每一环,每一个人,每一处细节。
阿宝和小璃是他最信任的人,两小家伙稍稍易个装,就很容易混进食肆酒楼,打听消息。初时没有门道,全靠他们自己摸索,后来有了元老板的提点,又在秦爷那边吃过几盏酒后,一条眉目就探出来了。
从此之后,他们顺藤摸瓜,查到了很多东西。
首先,大单子的老板并不是那个与元老板接触的名门老爷,那人其实只是人家的一个庄户主管而矣。说白了,也是主家的下仆。也足可见,这背后的大家族之庞大,一个小小庄户的管事人,就有那般气派。
但这里就有些说不通了。有那般庞大家底的家族,怎会费这番功夫,跟一个名不见经转的地痞小喽罗不对付,设这么个套儿来坑人,还拿进贡的贡品做诱饵,根本犯不着。
那么,看他们这些穷苦孤儿不顺眼的,肯定不是主家,而是底下这些直接办事人员。
正所谓现官不如现管,管事人员经营的人脉网络、过手的人情买卖,何止他们这一招。若是人家高兴,帮朋友设个小局,解决一两只小老鼠,也只是举手之劳而矣。
某日夜暮,宵禁时刻。
卫四洲和阿宝、顾家三兄弟一起,又来到了雍西城中的红灯坊,寻香楼。这次,长得更为老成的顾老大做了回有钱大爷,其他人伴做其随行家丁小侍,入楼寻人。
寻谁?
正是那位胡大胡子。
他们买通了寻香楼里的一个小红牌,正是胡大胡子目前颇为青睐的小娘子,几杯黄汤下肚之后,诱其说出了当初设套的真相。
原因太简单了,无非就是打压自己的竞争对手。想将他们这些物廉价美、挤占其市场的穷小子,彻底赶出雍西城,保证他胡家一“奶”独大,笼断市场。那位庄户管事与胡大胡子是多年的生意伙伴,帮个小忙,装装款爷,传出个订单消息,最后借着他们未能按时到货为由,撕毁订单契约,害得他们几乎血本无归,差点赔个倾家荡产。
单子是真的,这庄户管事背后的大家族的确是皇商,长年承办宫中采买事物。要真说他们骗,人家可以抵赖说他们自己做生意“不讲诚信”,没有金刚钻就别揽这瓷器活儿!
很好,怨有头,债有主,这人没打错!
当晚,一群小子把喝醉了的胡大胡子弄出红灯坊,剔掉了大胡子,扒光了衣服,扔到了已经宵禁的城防大街上,被巡逻的城守卫兵们抓个正着,且还在胡大胡子身上写了一句时下流行的“反贼”诗词。
好嘛,犯宵禁就不提了,二十大板跑不掉;还在身上写这种诗词,不是找死嘛!
胡大胡子家里是有人有关系,更有背景有靠山,也没能耐到小小一个城守卫兵都熟悉的地步,人家禀公办差,他也没着。更有意思的是,胡大胡子平常做威做福惯了,耍起酒风脾气忒大,对城守卫兵们毫无敬意,指着人家鼻子骂娘,让一群本来有些忌惮他叫嚷“大人物”的卫兵们,火气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一顿胖揍。揍得人眼歪嘴斜,大牙都掉了三颗,足有三天没清醒过来,清醒了嘴巴漏风,叫人也没人听清楚他在说啥。
说起来,西北这片儿的兵士,脾气可比南方士兵大太多了,且与北方蛮夷有世仇。胡大胡子喝了酒之后,吐了了蛮夷乡音,更招恨,左右这人都抓了,只要打不死人,先图个痛快也是爽的。
这顿教训,胡大胡子是吃足了。
收拾了这个始作怂恿者,就轮到那帮路匪了。
阿宝到黑市的酒肆楚香楼打听到的消息,就与这帮路匪有关。
这日,应龙村又出来一批货,整整五辆栽货马车慢悠悠地走着,中间还雇了两匹双蜂骆驼,身上驮了不少货什。
那时候,卫四洲带着人悄悄藏在车架下的夹层中,观察着路上的变化。
噗……噗噗噗……砰砰……
一阵低响后,阿宝忍着咳嗽了一声儿,看向卫四洲,却不敢说啥。但旁边还藏着着的其他人就忍不住嘀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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