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珏心中微震,却更不甘,“卫四洲,我敬你是条汉子,看在你曾护过我儿的仗义,才放你入府中一叙。你以为,我国公府的女郎,是你说娶就能娶的?!”
卫四洲道,“自然不是。小子为今日提亲,准备了十二年。”
男子的声音渐渐沉缓下去,娓娓而来。
韩倾倾小手一紧,想要阻止,但男人已经说了出来,说出了那十二年,两人穿越古今,相依为命的点点滴滴,真真切切,毫不隐瞒,亦不藏私。
这样的光明磊落啊,说出来是好,是胆量,是义气,是人品,可是……她爹要是小叔便罢了,可她爹是大魏朝的第一智囊,朝廷上呼风唤雨不惧奸佞小人、霸权王孙的大宰辅。怎么可能是卫四洲这张“亲情牌”就能收买的人。
“……我们携手走了十二年,但最近三年,因我忙于为亲故报仇,才轻忽了她。是为我至今最大憾事。”
“我只希望,在未来的每一个日子里,能尽我所能弥补对她的亏欠,照顾疼爱她一辈子。”
“我们西州军的存在,可以说是倾……六娘之手,壮大至此。她教会我们读书写字,仁义礼教。是我们的老师,亲长,是我们西州将士们不可失去的大仙子。”
“我们敬她,爱她,更重视她。”
“也许对你们来说,她是你们的骨血亲人;对我们来说,她是仙子,是老师,是不可替代的信仰。”
卫四洲一撂衣摆,双膝跪地,拱手相求,“请老国公,大宰辅,夫人,能将六娘许配于我。我卫四洲定珍之爱之,绝不让她受一丁点儿委屈。我等众将士,以血煞盟,以命起誓,以韩倾倾之意愿为意愿,绝对忠诚,绝对服从。”
韩倾倾倏地站起身,又被母亲攥了下去。
不是啊,这……不对啊,他这在说什么?!她的意愿,他又知道她的意愿是什么了?这话说得怎么不像求婚,跟骑士宣言似的。
不论这话中深意几何,韩珏此时是真被男人一轮接一轮的誓言给气到了。
“卫四洲,不可能!”
“来人,将此满口胡言诡辨的小人撵出去,本府不欢迎这等自以为是的小人,安西王府相关人等,不许再踏入本府半步。”
话一落,几个壮实家丁就冲了上来,前后左右架起卫四洲,直接将人叉离地面了。
“等等,韩大人,你何以如此野蛮?我到底说错了啥?”
韩珏冷笑,“你说错了啥?你啥也没说错,我真看走眼了,没想到区区一介孤儿流民,口才如此了得。漂亮话全让你说尽,倒是我们做长辈的不同意,便是有违大义,不尽人情,棒打鸳鸯了!”
“啊?不不不,我没那个意思,哎哎,能不能先放我下来再说啊!倾,倾宝儿——”
“闭嘴!休要在此胡叫,我家六娘与你有甚关系,你若再这般无耻乱叫,休怪我今日便算加以私刑,也要把你这大舌头给钳了。”
“哎,相公……”王语妍也吓了一跳,她从未见丈夫如此激动,明显有点儿失去理智的样子了。
要知道,当初在朝堂上舌战卢氏一派,丈夫也是游刃有余,不需动武,就能让对手甘败下风。这还没说几句呢,就让家丁撵人了.
唉,卫四洲说的是与韩倾倾12年相依为命的情谊,其实句句都戳在当爹的心上,那分明应该是父亲拥有的权利,陪伴女儿成长。应该是韩珏亲自教女儿读书写字,识情知礼,慢慢成长,经历那一个个难忘的成长时光,留下一个个亲子间的美好回忆。
得,这全被个不相干的臭小子霸占了不提,自己应该几十年捧在掌心呵疼的小公主,成了人家的小丫环、小保姆,小煮饭婆……光想想那画面儿,韩爸爸就受不了。
偏偏这臭小子今儿还大张旗鼓,搞得全城尽知地跑来他们家里,对着他们一家人炫耀,这能不让人难受,让人气愤。
“把他扔出去!若敢再来,就给我打。”
“等等,等等……”
卫四洲被扔出了国公府大门,滚了三圈儿才停下。
他抚着一头叽叽喳喳的小鸟儿,喃喃道,“这……这剧本不对啊!不是说,要达到高富帅的标准,就能娶到白富美吗?怎么不对呢?”
彼时,现代世界。
江昀海打了个结结实实的喷嚏,秘书忙加大了空调暖气。
他揉揉鼻子,看着屋外飘起的冬雨,心想:卫四洲那小子那么复古保守,今年也有二十六七,该去小倾倾家里提亲了吧?!也不知他现在混得如何,有没有混到“部”一级的单位,跟部长的女儿提亲,估计……嘿嘿嘿!至少也得是副部级,差点就厅级吧。
就算是高富帅,人家也不定答应丫的。部长是什么人,人家会看得上你那点儿钱。
那小子要真做到部长级了,估计……应该没那么傻,还听他当年那样胡粥地去岳父家里显摆,八成会被打死扔出门。
可怜古代的卫四洲完全不知,自己当年被大海哥哥忽悠得有多彻底。
第166章 爸爸套路凶残
韩倾倾本来要追出去的,但被母亲拉住了。
回头看到父亲满面怒红,双手握拳,眸底都撑出红血丝来,她心头一沉,方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忙扶住父亲,蔼声安慰。
“阿爹,我不会跟他走的,你莫生气了。”
韩珏出声都有些嘶哑了,“这,这个臭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简直……简直岂有此理!”
啪的一声重击下,韩倾倾看着父亲的手上浮起了条条青筋,指结上亦有长年的笔茧子,还有无法洗去的墨痕。
听母亲说,父亲等了他们母女三十年,才等到而今的团聚。在南州时,父亲看起来还那么镇定淡然,其实在那副平静的外表下压着极其浓烈的情感和爱。若没有这些支撑,如何让一个深受古代礼教的男子,用生命的半数时光,去等两个女子。
古代的女子身份再尊贵,也比不上男子的权势和传承啊!
她握住了那只已经满是纵横的大手,扰进掌心,看着父母,“阿爹,你要不解气儿,我出去帮你揍他一顿,他也不敢还手。”
“不行,你不准再见他!”韩珏吼出来,明知极不理智,他也没忍住。
韩倾倾立即也一脸愤慨的道,“对,不见这个臭小子,臭流氓。让他显摆,显摆个铲铲儿!”
众人:呃……
“铲铲是……”
“就是咱们不理他,他就只能望羊兴叹,对牛弹琴,白费功夫。”
韩珏拧起眉,“不好,我们不是羊,也不是牛。”
韩倾倾内心扭曲了一下:真状元爸爸,文字敏感度好高呀!
为了不触动父亲的敏感细胞,韩倾倾还是决定减少那些现代用语,向大魏贵女的风范靠近。
“阿爹,我知道他的弱点,他这人特别不爱学习,回头让他写个万字悔过书,检讨书,或者罪己诏,公布于众,让全京城的人都帮我们笑话他——笑话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闻言,韩珏想想那场景,脸皮终于缓和了几许。
韩倾倾心道“有门儿”,于是再接再励,狂黑卫四洲,“要不,我让他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儿,读出来。以其人之道还至其身,谁让他今儿这么欠收拾,也得给他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对不对?”
韩珏眼神一变,“你舍得?”
韩倾倾夸张地张大嘴,“阿爹~~~~”
抱着父亲的手臂娇嗔起来,“我是你女儿,我跟他又没关系。”
韩珏轻哼,“当初跳船扔下我和七郎的时候,还说他们是你的亲人。”
“不是了!”
韩倾倾立马一本正经、义正严辞地表态,“他今日如此作派,言行无忌,自私自利,我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亲戚。”
韩珏凉凉道,“既然如此,那你写封绝交信?”
韩倾倾心里咯噔一下,“呃……阿爹,就这样?”
韩珏眼眸微闪,板着脸,“怎么,你舍不得了?之前说的得那么信誓旦旦,不会像你娘说的,都是现代人惯用的忽悠手段吧?”
“这哪——哪能啊!”韩倾倾瞥了母亲一眼,王语妍以扇挡脸,偷笑起来,她心里一阵郁卒,一不小心被妈妈揭老底了啊,怎么办,“写就写,拿文房来!”
“来了来了,六娘,我送你的文房四宝正好用上。”小八吆喝着,捧来了礼物,高兴得不行。没想到,今儿大家送姐姐那么多好东西,他的最先派上用场。
韩倾倾,“……”
她是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唉,跟那么多敌人斗,只是心惊肉跳;跟卫四洲斗,那是生活情趣;跟爸爸斗,简直是神魂俱灭,一不小心她就被套路了。
韩倾倾执着笔,努力想办法挽救,“阿爹,其实我还有更折腾他的法子,您要不要听听?”
“嗯,说吧!”韩珏则接过了儿子送上的清茗,慢条斯里地品起茶来,那淡然从容的模样,完全没了刚才愤怒得差点儿高血压的危险状态。
韩倾倾内心更郁卒了,小心翼翼道,“以前,他不听话胡乱来,我都罚他跪键……哦,硬梆梆的搓衣板。还是让他们刚做出来,没用过的那种新搓衣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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