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去东原城,跟阿爹阿娘小叔他们汇合吧。”
“好咧,哥都听你的。”
看着自家的亲哥这么讨好纵容自己,韩倾倾知道事情并不如对方说的那样,也不想再多问什么了。
韩翊看着小姑娘喝了姜汤脸色总算红润了些,心下松了口气,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事实上,卫四洲离开时,跟韩翊是这么说的。
“待倾宝醒了,你帮我告诉她,等我回西州整顿好军务,最快一个月,哦不,半个月,我就来国公府提亲!”
韩翊面无表情地哼了一声,“卫小四,倾……六娘的事儿,你就没有什么需要跟我解释的?”
这臭小子,也太恬不知耻了,还敢说来提亲?!知不知道六娘可是他们韩家和王家的稀世珍宝,容得他一个臭小子说提亲就提亲的,问过他们两家郎君了嘛?!
卫四洲挑眉道,“三郎,我从来没否认过倾倾的身份,是你们自己没发现,我能有什么法子。说来说去,你连自家的妹子都没认出来,这能怪还是外人的我吗?”
韩翊差点儿拔剑了,卫四洲适时地按住他的手,又勾上肩头,一副哥两好地问,“其实我也挺奇怪的。刚开始的时候,你一直在怀疑,我也一直在回避。为啥后来你回京城之后,再见倾宝儿,你就不怀疑了?”
“好像,那时候你就认定,倾宝跟你们没关系了。为什么?谁给你的确信。”
韩翊一懵,回想起来,“对啊?我……我当时也挺怀疑的,还暗中派人一直监视你的异动来着。虽然传回来的消息都是你不是在练兵,就是在做生意和去做生意的路上。后来过新年时,和六娘一起吃烧烤,那次大家都挺开心……再后来,我回京城跟王大郎说我的猜测,他说王家不可能教出如此粗鄙的女郎,跟一群大字不识的泥腿子混在一起,说我都是异想天开。”
说到此,他愣了下,看了眼正帮着点头的卫四洲。
卫四洲忙道,“然后呢?大郎就没让你继续查下去了?我记得,他也见过倾倾啊。”
“你捂得那么严,顶多看到个侧影儿,听到声音也都是骂咱们的。王大郎他向来心高气傲……哦,对了,”韩翊突然想起什么,“我们家一直有帖寻人启示的,而六娘每年的寻人启示画象,都是王大郎照着我婶儿画的。他一直负责审察那些上门认亲的女孩,见了不少长得跟画像一样,其实都是骗子的人。”
卫四洲很同情地拍了拍对方的肩,“瞧,这不就找到症结了嘛!这事儿不能怪你没认出来,大郎他被欺骗出了阴影,这在倾宝留学的地方叫PTSD,就是心理创伤后遗症。他是个有精神疾病的人,做出错误的判断,还误导了你,这不是你的错,这都是……
哎,不提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帮王大郎找个能耐的郎中看看吧!哦,千万别找那位正康伯夫人,要让夫人太太们知道王家的状元郎有神经病,那……那以后就没人愿意把姑娘嫁过来了。”
“赶紧的,这病拖不得,得赶紧治疗。”
韩翊被忽悠得一愣愣的,“真,真的,很严重吗?”
卫四洲严肃脸,“都耽搁你们几年没寻到六娘,这不严重?”
韩翊沉眉,“我知道了。”
回头,卫四洲呲了个牙,溜掉了。
那时候,远在京城的王司涵已经伤风两天了,当前有些低烧,正在努力喝葱姜水去寒中。
由于生病,新送来的信件也堆了起来,没有立即被拆看,其中就有王语妍寄回来,通知王府人已经找到韩倾倾的消息。
……
东原城
韩倾倾和韩翊到东原城时,长辈们还有一日才到。
韩倾倾立即寻去了“顾氏奶皮辅子”,她只戴着面纱,着一身束腰长裙,跳下马儿时,让正在卸货的工人们都看得直愣神儿。
“哇,好俊的小娘子。”
“这是哪家的小娘子,好像从来没见过啊!”
几年过去,辅子里的工人也不知换了几波,乍一看来,韩倾倾没一个认识的。
她只能问,“你们的顾大当家呢?还有大娘子在不在?我是他们西州的旧友。”
一听“西州”两字,众人的眼神变得认真。
辅子里忙跑出来一个人,不是年长的长柜人,而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郎,身形瘦俏,眼神格外明澈有力,透着少有的成熟。
少年郎忙行了一礼,“小娘子安好,在下……”
“小柱子?你是小柱子吗?”
旁人道,“哟,这小娘子居然知道咱们少东家的乳名啊!”
立即有人附合,“不会是西州来的小媳妇儿吧?”
一时响起一片哄笑,被少年人扫眼制止了。
韩倾倾笑起来,“我是仙女娘娘啊,你不记得我了?之前,卫四洲那家伙说你还记得的。我们都有五六年没见了吧?我记得最后一次见面,你赖在我怀里……”
“仙,仙女儿……”小柱子如被定住,迈步上前,伸出双手,但又忆起礼节,缩了回去,“您,真的是您?!您回来了?”
韩倾倾取下面纱,露出真容,再无伪装。
小柱子在五岁的记忆,其实已经模糊了,他仅记得仙女娘娘非常非常美,是他见过的所有小娘子都比不上的。仙女娘娘还特别特别温柔,甚至比他亲娘都要温柔好多,打亲娘有了弟弟后,就很少抱他了,仙女儿娘娘每次见了他都要抱抱,还给他做些奇怪又好吃的东西,他可喜欢她了。
“傻小子,还认生了吗?!”
韩倾倾主动握住了小少年的手,知道古代规矩多,没有抱抱。
小柱子唰啦一下红了脸,忙抽回了手,将人请进了屋中细谈,又派人快马去码头请父母回辅子。
再见到顾老大和婉娘时,韩倾倾不由暗暗感叹,岁月不饶人。顾大郎眼角都有褶子了,婉娘的轮廓也深了很多。他们都变得福态了不少,可见这些年的日子过得比当年好很多了。
夕阳下,看着满院子逗乐的孩子,两个女人坐在屋檐下说起这几年的事。
婉娘笑起来,眼尾也有了点褶子。
她拉住韩倾倾的小手,语重心长,“我知道,那三年你们都没联系,你心里肯定怨他们。”
韩倾倾一扭头,哼哼,“才不,我一个人好着呢!我考上了整个亚洲最好的大学,学了好多东西,政治经济军事文化,通通都修了最高学分,连我们校长都夸我是天才宝贝。”
婉娘笑了,“那挺好,回头我告诉他们三只,就不用内疚了。”
“婉娘!”
姑娘这一撒娇,婉娘笑得更温柔了,她知道不管隔着多少时空,小姑娘的心是在他们这里的,她讲了一些事情,都是韩倾倾第一次听到。
“石头哥的那只眼睛,是为了救应龙村的村民们没的。他的亲兄弟和好兄弟都死在屠村的厮杀里,他其实是耿叔的远房侄子,本来他都跟村里的一家姑娘谈好了亲事,结果姑娘一家全都……找到那姑娘时,身子都不成样儿了……”
“你还记得当年在东原城的那些将官吗?二千多个兄弟跟着咱们一路从西州走到东州,在三年大战里,剩下的不足一成。举行天葬,郎君们的眼睛没有一个不是肿的……你在门口看到的那些伙计,都是将官们留下的亲人……”
“唉,四哥他们得的战利品,各种好东西,全都送来了东原城。他说,这里是你们韩氏的老家,有你在的地方一定最安全。那些遗孤遗孀们都相继安置在了西城那边的城坊里,每月都有西州送来的物资供养他们。今日我与郎君去码头,取的就是他们的物资。”
“除此这外,四哥把他所有的家当都交给我们经营保管。他说,这些都是为了迎娶你的聘礼和嫁妆。”
婉娘拉着韩倾倾进了一间屋,打开边桌上的好几个漂亮的小木匣子,竟然全是珍珠,红黄白粉紫黑绿,光彩夺目,十分罕见,能在暗色中生光,可见是相当稀有的品种。
“像这样的珠子啊,我们每年都会从海珠村收一盒最最上乘的,连皇帝家都没有这样的上乘品。还有那些绫罗绸缎……”
婉娘将油灯朝旁边轻轻一送,整个墙柜上塞满了一排排的布匹,那数量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他们每次喝醉了酒,谈论的话题只有你一个。好多我们也听不懂,也没法帮他们疏解……你懂的。”
“在他们三个心里啊,你就是他们的神,他们的光,他们的宝贝。
别怪他们狠心,那三年真的是太危险了。他们怕有人再跑来报复我们,私下里派了百多人护在东原城。甚至在韩家也拜托了,韩家的老管事亲自登门说,要是有危难,只要发信号,他们就会来援。有一阵儿时局特别混乱,我怀着身孕,还带着孩子们去你们府上避过难。”
“倾倾,你也许不清楚你在他们三个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要。他们就是不要自己的命,也舍不得你受一点儿罪的。我听阿宝说,在遇到我们之前,四哥和他们兄妹三个,都是承你照料。我想那时候,你也还只是个……需要长辈疼爱的小娃娃啊!
你却给他们做好吃的,嘘寒问暖,这是只有长辈才会做的事情,你给了他们无私无求的爱,他们打从心底里对你又敬又爱,你就是他们的命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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