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这个消息,距离大营一百多里的驿站里,郭长怀傻眼儿了。
这,这臭小子,跟他玩的是什么招儿?
有人先跳了起来,“郭将军,你还愣着做什,赶紧去把卫参军追回来呀!他们这要出了岭南道,谁还来帮皇上平定乱局。完不成皇令,咱们都是要杀头的呀!”
第92章 这仇报得老爽了
事实上,郭长怀带着敕令一路拖延,一边使着各种手段,想消糜掉卫四洲的心头怨气,也好为两人再见面打个好一点点的伏笔,没想到那小子压根儿就没想要跟他见面,居然拍拍屁股直接回西州了。
“不,不可能。”
传信人道,“大人,这是真的。他们有车有马,还有不少老百姓送的粮食。他们一路过时,都会帮忙缴匪。有好些遭匪乱的村子,派乡绅过去求救,只要距离不太远的,卫参军都会去解决。”
这报信人说得一脸崇敬的表情,看得郭长怀一阵儿眼疼。
该死,那臭小子这么久不见,居然都学会收买人心了。
太监一听,更是生气,“郭大人,你若不去,我这便去追卫参军了。回头要是圣人问罪下来,小的可不会为郭大人遮掩什么。”
太监扭头就跑出了驿站。
“哎哎,天使,天使,您且留步,留步啊~~~你看这大热的天儿,怎么能劳您大驾去做这种粗活儿呢!您还是在此歇歇,这等跑腿的事儿,还是由下官去办的好。您歇歇,您好好歇歇……”
郭长怀硬是把那瘦巴巴的太监攥回了屋,自己骑上大马狂追而去。
可想而知,他这养尊处优了一个冬的肥膘,一路巅腾百多里路,跑死了两匹马儿,才将将追上大军的尾巴,骨头都要抖散了,比人家靠两条腿走山路的士兵喘得还要凶,拉着快断气儿的叫唤声,终于看到了卫四洲的马屁股。
“卫,卫小……卫四……卫将军,请留步!”
郭长怀换了三个称呼,最后一咬牙,叫出了心里最不情愿的那一声儿。
可惜身边的部队依然有条不紊地行进着,并没有人因为他的到来,而有半分变化。
郭长怀抬起头,抹去迷眼的汗雨,“卫将军,卫将军请留步啊!”
卫四洲昂着头,跟完全没听到似的,姿势都没变一下,慢悠悠地打马前行。
旁边的阿宝频频回头,压着声儿,翘着嘴,兴灾乐祸地做起了时况转播。
“四哥,那老小子居然是骑马来的。”
“啧啧啧,我真替那些马儿可惜,怕是跑死了好几匹才追得上来吧!”
“早知道,当初应该把那家驿站的马都给解了去,看他怎么追。”
“哎,他好像又长肥了。按照人体运动原理,带着那么多斤的肉跑来,他这个重力加压可不轻。等明儿个,哦,也许今晚开始,他全身上下都要开始分解一种乳酸,疼不死他。”
“哥,你怎么不说话啊?”
“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还有郭长怀这老小子求我们求得跟哈巴狗儿似的,真是风水轮流转,今年到咱家。哈哈哈,四哥,这感觉太爽啦!”
卫四洲悠悠一句,“对,爽极了!”
兄弟两一个对眼儿,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旁人也不知他们在笑什么,但回头看着那坨肥肉疙瘩跌跌撞撞追上来的样子,个个心里暗爽,暗骂:死胖子,你也有今天哇!
这个时候,所有人猛然间明白卫四洲让“西进”的真正原因:就是冲着郭长怀来的啊!
mm的,这也太爽了吧!
事实上,这还只算是开味小菜,更多惊彩还在后面儿。
直到郭长怀突然叫了一声,“皇,皇帝敕令到,卫,卫将军接旨。”
卫四洲长长地吁了一声,举手止停了所有人马的脚步,跳下了马。
“末将卫四洲,接旨。”
他慢悠悠地跪了下去。
郭长怀远远见状,都不敢置信这臭小子终于知道停步了。旁边有人沉声提醒一声,“郭大人,我们将军膝盖不好,可不能跪太久”,吓得郭长怀只得吭哧吭哧奔上前,刚抽出敕令金卷,脚下不知怎么地踩到什么,身子一歪就自个儿跪了下去,手中的敕令金卷也脱了手。
卫四洲顺势接住金卷,回了一句“臣,领旨”,就站起了身,展卷阅览。
从头到尾都没看郭长怀一眼,仿佛他已经不存在。
郭长怀差点儿跌个狗啃泥,形容狼狈至极,抬头时只看到面前一双黑亮长靴,与他见过的所有靴子都大不一样,上面盘覆着独特的镂空花纹,都不似人手能制作的规整图案,越看越让人惊奇。
“郭大人,请起。”旁边不知是谁把郭长怀扶了起来,对上了一张俊美非凡、更英气逼人的面庞,明明应该是再熟悉不过,可一年时间未见,竟有种不敢逼势之感,让他只瞄了两眼,又低下头去。
“卫,卫将军,还请将军依令行事,先回东原城,护卫一城百姓安威。待,待新的县令到任,再西归不迟。”
卫四洲轻轻一笑,收起卷宗,“哦,之前叫我西归的是你们,眼下叫我回东原城的又是你们。凭什么呢?”
郭长怀被这话问得猛然一惊,“这,这……这是皇令!卫将军……”
卫四洲突然伸手过来,吓得郭长怀想要后躲,可肩头一下被那大掌抓住,整个人差点儿被压跪回地上去,偏偏对方又拎着他,竟然像以前一样,肩攀着肩,做出一副亲密状来。
低声道,“郭大人,你我之间如此熟悉,何以这般见外。大人你是知道的,你离开的时候,连一匹车马一筐粮食都没给咱们留下,寻常人等早就饿死,变成饿死鬼了啊!”
不知哪儿刮来一阵冷风,郭长怀朝四下里一看,树林里的众人看着他的脸色都阴沉了好几分,有的甚至故意故起鬼脸,糁人得慌。
身边的俊美男人还故意压着嗓子模拟两声鬼叫,“郭大人,你可知道,你离开后,我们兄弟饿死了多少个吗?在场,可都是被你抛弃掉的兄弟啊!”
当下便有人瞬间化身成了戏精,吐着舌头甩着双手,做出鬼样儿,叫着“饿死了,饿死了,我想吃人手”,旁边跟着有人歪脸歪嘴附合“我要吃大腿,大腿肉肉多”,一时间所有人都跟着有样儿学样儿,搞得整个山林秒变“鬼林”。
明明知道都是假的,吓唬人的,郭长怀双腿一抖,吧唧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合十连连念着四方神佛,求饶命,“各位鬼兄鬼弟,恕罪啊!小的回头一定给你们,给你们烧香烧最好的香,供最好的元宝纸钱大车房……求各位鬼兄鬼弟放过小的,小的也是……也是迫于无奈啊……拜托拜托……”
瞧着郭长怀这怂样儿,其实还跟当年一样一样,完全没啥长劲儿,就是欺软怕硬。
众人笑闹了一阵儿,眼见着天色愈晚,才又继续前行,但方向并没有变。
这会儿子,郭长怀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卫四洲走远了,郭长怀想追,就撞上了阿宝。
阿宝曾经的婴儿肥没了,长成了一个清秀中透着英气的俊朗小郎君,看着身形比其他士兵瘦削了点儿,但每日爬杆操练练出的肌肉也撞得郭长怀一个踉跄。
阿宝扶了他一把,悠悠道,“郭大人可知,咱们兄弟一行从东原城出来,走到这地界儿,吃了多少粮,喝了多少水,磨破了多少双布鞋,得给马匹喂多少草料?”
郭长怀脸皮一抽,“这……”
他知道个屁啊,向来这种小事儿都有的是人操心,他只管坐着马车跟着大部队走便是。
阿宝扶了扶自己的熊猫镜片,自从他的文案工作增加之后,度数又提高了,才换了新的超轻薄镜片,“郭大人,你可知我们一路上为抚绥百姓,缴了多少匪贼,死伤多少兄弟,要花出多少抚恤费?”
郭长怀想骂,这关他屁事儿啊!再说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谁特么还发抚恤费。有关系的扔几个碎银,没关系的就当是命了。
“郭大人,你可知道……”
“知知知,我知道,你们不就是想要粮要米要军饷嘛!有,都有,老子出。”
阿宝闻言,立马咧嘴笑开,还行了一个揖礼。
“大人明礼,小的代众位将士兄弟们谢过大人了。”便从怀里掏出一卷纸来,“这里列出了咱们时下急需的粮草车马数量,还有抚恤将士的银钱。另外,为了提振士气,您看咱们这来来回回的跑也不容易,血气方刚的汉子们也需要心灵上的安抚,劳烦大人请个门路,给咱们兄弟招些妥帖的姑娘来慰劳慰劳大家……”
郭长怀一脸肥肉都快抖掉了,“你……你们……你们把我当什么了?给粮给钱,还……还,还要给你们当龟公找伎子?”
阿宝笑容一收,“大人,您这话就说得难听了。当初来东原城的路上,您坐马车累了,想要松松筋骨,咱们兄弟不也帮你找过花姑娘嘛!”
合计着,这是把以前在他这儿吃的苦头、受的委屈罪,都轮着报复他一遍啊!
好呀好呀,卫小四,今儿爷可算知道你丫原来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真小人。
阿宝回头入帐,就坐在马凳上,拍腿大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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