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特么的,误会我,还偷我东西!”
薛璨打开包裹,抖落了一地的鸡零狗碎玩艺儿,入眼的有信件,女人饰品,还有两颗不知名物,若是韩倾倾或阿宝兄妹在此就能一眼认出,那两颗东西是炮仗,还有点碎金银,以及一个口红装的云南白药止血喷雾。
他俯身要拾起那信件,卫四洲快速地挡住他的手,将信件一把抓进怀里,比起其他东西更令他紧张好几分。
“那是……”
“不是你想要的东西,我这里可没有银票。”卫四洲可一点儿不傻呀,这一下就知道对方的意图了。
薛璨看到了那信上似乎写着“妈妈”两个字,只问,“我家那千两黄金的银票,卫校尉应该还给我了吧?”
其实薛记银号的确是苦主,被骗之后让薛璨知道,琢磨出这其中恐有大阴谋,才一路追查到东原城来,摸到卢永昌的险恶用心之后,便决定将计就计,把卢贵妃在外的这只大走狗给咔嚓掉。
卫四洲嘿嘿一笑,“瞧你,之前不都说了要给咱们兄弟点抚恤金嘛,这金票子就当抚过了。以后咱们就是肝胆相照的好哥们儿,我的人就是你的人,你的钱,嘿嘿……大家合计着花,我保证每一分金子都花在刀刃儿上。绝不让你的投资打水漂,回头还能翻几番。”
这无赖!
薛璨看他说得那么头头是道,给气笑了。
“卫四洲,你凭什么觉得我就必须跟你合作?要找个军头,眼下各方势力割剧,有钱有粮还在朝廷有人脉支肘的可不少。你们这群……”他故意轻蔑地上下打量,“我放着那些有家底子的门阀不选,凭什么要选你们这群乌合之众?”
乌合之众!
卫四洲面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浓眉微蹙,似乎是有了几分恼意,“没错,我们是没家世没背景,还穷得丁当响的孤儿流民。照你们这些锦衣玉食、衔着金汤匙出身的贵人们看来,我们只是一群乌合之众。”
“我们这群乌合之众,这次也从贵人们口中成功夺食,让你们双方都拿到了满意的结果,称手的利益。我们没有坏事儿,不是吗?我们还帮你们剪除了一个利益上的敌人。我们要的也不多,不过是贵人们指缝儿里落下来的一点残羹剩汤。贵人们用这点残羹,就能买我们兄弟全力帮扶,不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薛记银号开遍了大魏最富庶的东州和南州,在北州和西州亦有分号。薛记可说是整个大魏最有钱的名门贵戚,每年出了多少军资养活大魏一大批尸位素餐之徒。可真到三郎你需要帮忙的时候,谁出手相救了?”
“如韩、王这样的清贵高门亦不屑与你相交,其他勋贵名门也只做表面功夫。你若要的是那些人貌合神离的帮扶,便算我卫四洲今日所说一切都是胡扯。”
薛璨心中已然大震,他是真没想到这个西州军汉会有如此大的眼界和格局,三两句便点出他薛家如今的困境和举步维艰。一时间,他竟有些乱了。一直以来,他都习惯在背后操谋,坐观一切,而今竟有种芒刺在背的不安和尴尬。
卫四洲继续道,“三郎,你很聪明。若非我有耿叔提醒,便也早入了你的套,乖乖任你做棋子差遣,当了你的马前卒。可是,即算按你的计划行事,也无法改变千年来的礼法制度,和众人对你薛家的看法。你可知道,你们薛家当前最缺什么吗?”
“什么?”薛璨知道不该问,却忍不住,仿佛眼前男人那一片磊落坦荡、直言不违的气势,让人不自觉地把心底里的担忧都暴露出来。
“啧,你不就缺我们这群西州莽汉嘛!”卫四洲一笑,又将手搭了上来,勾住薛璨的肩膀,“咱们若能强强联合,你的头脑配上咱兄弟的肌肉,便是事半功备,马到成功了。就拿这一次来说,有咱们在后给你做后盾,在前面给你打马虎眼儿,也好过你一人殚精歇虑,要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还要小心权衡那么多势力,多费劲儿啊!”
“俗话说的好,人心易变,哪有咱兄弟的拳头实在。以后只要你说一声儿,咱们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把事情办成。不是替你省了多少心,你也能把这好脑子用在更得劲儿地方。”
薛璨反问,“什么更得劲儿的地方?”
卫四洲,“不就是赚……咳,那啥,帮你在宫里的那个小妹妹巩固妃位,早日诞下龙嗣,也好安享宫中生活。咱们都是有妹妹的哥儿,我懂你心。”
他一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表情,拍拍人家的肩头。
薛璨慢慢地将那大爪子别开了,退后一大步,抻了抻自己被弄皱的衣褶子。
继而行了一个最大的九十度礼,“卫校尉的心意,三郎心领了。”
“哎,别那么生份,叫四哥。”
“我年岁应该比你大。”
“哎,那小四便认了你做三哥了。”
这家伙,不仅自来熟,还是没脸没皮地顺杆爬啊!
“事关我薛家全族的性命与前程,此事我不能独断专行,请恕在下不能承阁下好意。”
“哎,没关系,你回头与你家人商量一二,不着急,我们不着急。”
“所以,四哥你都拿到皇珠了,还请四哥归还我薛记那千两银票。这银票并不在咱们之前的合作之中,还请四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莫要再混淆一气,否则坏了兄弟情谊便也白费了咱们这场心心相惜的合作了。”
薛璨笑了起来,也学着卫四洲打起了亲情牌。
卫四洲:该死,这臭小子软硬不吃,是要逼他动大招了是吧!
“啊,银票,什么银票?”
卫四洲双手一摊,“刚才你都把我的衣底子全摸出来了,你也看到了,没银票。”
薛璨笑容没了。
“皇珠什么的?你刚才都摸我包儿了,啥也没有。你是听谁瞎说的?”
薛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这个西州蛮子,还真不愧是道上出了名的黑吃黑专家啊!把这一套功夫耍得贼溜儿了。
卫四洲翻了个白眼儿,大步往外走,边走边嚷嚷,“喂,外面的人呢?都瞧瞧,找找,薛小郎君掉东西了,掉了几张银票,你们快帮忙找找,有没人看到的?拾金不昧的伙计,可以分得失主十分之一的答谢金哦!”
薛璨,“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
卫四洲扭回头,呲牙一笑,“哎,让人办事儿,没点儿小票哪成?!何况还是那么大笔金额,舍得孩子还套得到狼嘛!三哥你别急,这事儿小弟我定帮你办妥当了。”
薛璨直想骂“无耻”。
这卫小四的绝招无他,就是——耍赖到底!
卫四洲心想,皇珠可是沈老大为感谢他们义气相助送的大礼。他可想留着,未来做聘礼呢!有了皇帝贡品级别的聘礼,回头与国公府打交道,才不会太寒糁啊!
聘礼之路,道阻且长,还差得远呢,岂能轻易将吃进嘴的肥肉吐出来,他又不傻。
想当然尔,这银票是没人能“捡”得到的,全兜在顾老二手里。
他前后利用自己的快手,当着人面儿就把两张面额千两的黄金银票换到了手上,没有卫四洲的命令,是绝不可能轻易交出来的。
凭什么啊?这可都是他们兄弟拿血拿命、拿智慧,换到滴!
阿宝见人终于出来,忙上前报告最新消息,“四哥,沈老大有请。啊,还有那个韩家的,还没走。”
“还没走?他不饿?”
阿宝冷不丁被拐了一下,咳嗽一声,“他正跟沈老大一起吃饭。”
“哦,行,我去瞧瞧。”卫四洲边走边问其他兄弟的情况。
“四哥放心,村民们都很热情,大家都去用晚膳了。今晚也有落脚的地方,我都安排好了。”
“行。帮忙招待了咱们兄弟的,多少得给一些补帖。回等头军饷下来,咱再分赏。”
“是,这些我都晓得,绝不占老百姓便宜。”
薛璨跟在两人身后,心下还有些气恼,听到这些,震愕之下,不免有些肃然起敬了。
这些年大魏国势颓唐,物不阜民不丰,当兵也只是混口饱饭吃,更多时候更如匪类一般,过境不留一颗米已经是常态。卫四洲如此规束下属,义气相待,而今军中便只有韩家将领能做到了。
但是,韩家有百年积蕴,同那郭长怀一般,有家族势力支持,送粮送饷。
卫四洲……确真是一群乌合之众,能做到如此,实属罕见,怎不教人佩服。
韩翊看到卫四洲来了,立马站起身,微笑相迎,将人攥到了身边坐下,倒酒上菜,一派热络的兄弟景像。
其他人见此,似乎并不奇怪了。
薛璨却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卫小四跟韩家的小三也这么亲厚了?这就是,不打不成交吗?
殊不知,韩翊正勾着卫四洲,一样地谈条件。
“刀子?”
“什么刀子?”
韩翊见此人又开始惯常充傻装愣,气得咬牙,却不得不耐着性子虚与伪蛇一番。
“条件?”
卫四洲立马笑了,“我要卢永昌那王八羔子,到不了京城就必须给我上西天去。办得到吗?”
韩翊微讶,“为什么?他的罪名已经板上钉钉了,到了京城一下大狱,有的是他苦头吃。若是他还想翻供,牢头会让他知道悲惨世界四个字怎么写的。哪还用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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