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打算怎么办?”
“他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于他,却只是萍水相逢的无名女子,缘分仅止于此。时间久了,我自然会忘掉他的。”
“傻丫头!”姬璃轻轻揽住她的肩膀,“今天的事,二姐会帮你保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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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畿官道上,一骑快马望西绝尘而去,一直来到青玉原,谢鸿率领的定北军驻扎在此已有一段时间。
来人在辕门前勒马停住,掏出腰牌丢给门前的守卫:“我是谢将军的家人,奉将军府上之命送来家书一封!”
守卫确认腰牌无误,爽快放了行。
来人一路来到谢鸿的帅帐,等了许久,终于等到练兵归来的谢鸿。
谢鸿诧异看向来人:“家里出什么事了?”
“家中无事,是五娘写了封信,差小人快马送过来。”说着便从褡裢中取出家书奉上。
“平白无故的,送什么信?”谢鸿小声嘀咕着,拆开信一看,面色顿变。
“将军?”他的副将徐项明挑帘入内,见他脸色不好,连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又见帐中还有另一个人在,瞧着有些面熟,似乎是博山侯府的人,便问谢鸿:“家里送信来了?”
“不是家里的事,是……”谢鸿犹豫着,似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离开京城不过几天,公主那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谢芷这个丫头,送了信来又不肯将前后经过说清楚,这不是让他干着急吗?
徐项明见他露出这般神色,便朝送信人招招手,与他耳语几句,顿时了然。他与谢鸿自小相识,后来又追随他征战多年,怎会不知道他的心事?
他干咳一声:“将军,你不是拟了新的作战计划,正打算回京向陛下请示吗?要是家中有事,提前回去也好,近日军中无非是操练骑射,并无大事,将军自可放心回京!”
“此事我自有主张,”谢鸿沉声道,片刻之后又问,“上次你说,张常胜手底下有个燕州来的百夫长,姓山?”
徐项明点头笑道:“叫山安,他和幼妹逃难至此,幼妹被琅川公主收留了,而他从了军,刚好在咱们军中。”
“去把他带过来。”
少顷山安来到,谢鸿问了他几句话,见他行事还算机警,便将他收为亲兵。又嘱咐了徐项明几句,暂时把军务交托给他,然后就带着连同山安在内的一队亲兵策马赶回京城。
回到博山侯府,翟夫人一见到他,就知道他是为谁回来的。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翟夫人淡淡瞥了女儿一眼。
谢芷缩了缩脑袋,假装自己是一只乖巧无害的鹌鹑。
翟夫人又道:“你回来就回来,公主的事你可别掺和进去!原本只是驸马一个人的错,你要是掺和进去了,成什么样子?”
谢鸿暗道过几天驸马就未必是驸马了!口中仍说:“阿娘,你瞎说什么?我这次回京,是为了来年的战事求见圣上的!”
“那好,你别去见公主,也别打听她的事?做得到吗?”翟夫人盯着他问。
“……阿娘!”
翟夫人摇头笑道:“我就知道你做不到!不过公主在宫里住着,你想见她可没那么容易。”
谢鸿面色一凝,担忧浮现于眼中:“阿璃和乐融之间,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翟夫人又瞥了谢芷一眼:“五娘没跟你说清楚吗?”
“没有。”
“那我也不清楚。”
“……”谢鸿暗自叹气,看来母亲是不会告诉他了。
“他们闹翻了,你该高兴才是,为何还是一脸忧心忡忡的?”翟夫人又问。
谢鸿道:“我担心阿璃,遇到这样的事,也不知道她会怎么伤心难过。”
翟夫人长叹一声,指着谢鸿对谢芷说:“看到没有,这就是活生生的坏榜样!险关易破,情关难过,你千万别跟你二哥学!”
谢芷连连点头:“放心吧阿娘,我绝对不跟二哥学!”
谢鸿:“……”
翟夫人也不想继续泼儿子冷水,便给他出主意:“既然你是为了国事回来的,那就进宫去吧!”
多去圣上面前晃晃,要是那边真的和离了,这么一个好女婿的人选就在眼皮底下,圣上没理由会看不到!
说着忍不住又别了他一眼:“你是什么运气,居然让你等到了!”
“阿娘在家中静候佳音便是!”谢鸿笑着向母亲行礼告退,转身离开了博山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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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过去,永定帝的怒气逐渐平息了些,考虑许久,仍是觉得女儿和离一事,需要慎重对待。
若乐融知道悔改,何不试着给他一个机会?
但是在此之前,他必须仔细了解一下女儿在宫外的生活,于是召见了姬璃的乳母冯七娘。
“冯氏,三年前阿璃出阁时,你如何跟朕保证过的?身为公主乳母,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冯姑姑连忙跪下:“奴婢罪该万死!”
“只知道错有什么用?说说看,还有什么是朕不知道的?”
冯姑姑浑身一抖。
永定帝看在眼里,忽然冷笑出声:“看来还真的有!——说!”
冯姑姑伏在地上,不敢抬头:“请陛下屏退左右!”
“可!”
卢良骓带着殿中的宫娥内侍全都退了出去,自己守在殿门外面。
“你现在可以说了。”永定帝道。
冯姑姑深深低着头,咬了咬牙:“启禀陛下,公主与乐探花成婚将近三年,但实际上……实际上,公主和乐探花……从未做过一夜夫妻!”
卢良骓站在殿门外,支着耳朵听里头的动静,只听到冯氏说了一句话之后,里面就突然安静下来。
正好奇着,永定帝压抑着愤怒的声音突然响起:“卢良骓,给朕滚进来!”
卢良骓连忙推门入内,眼角瞥见冯七娘还跪伏在地,他也不敢多问,躬身站在永定帝面前。
永定帝本想亲口问问女儿,这三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拿这种事去问她,无疑是对女儿的又一次伤害。他沉吟片刻,吩咐道:“找个理由,把阿璃身边的秋瑟带过来!记住,别让阿璃起疑!”
卢良骓虽然有些迷惑,什么事是不能让公主知道的,但还是照着永定帝说的,让人把秋瑟叫了过来。
秋瑟的说法和冯姑姑并无不同。
“怪不得!”永定帝怒极反笑,挥手让冯姑姑和秋瑟下去,并告诫她们今日之事,一个字也不许说出去。
宫人们重新进来伺候,又有内侍送了奏章前来,卢良骓挥手让他退下,圣上正在生气,哪有心情看什么折子?
那内侍却不肯走,拿起最上面的那本折子,在卢良骓面前轻轻一晃。
那上面正是乐融的名字,卢良骓狠狠瞪了那个内侍一眼,这种钱也敢收,不要命了?!
转念仔细一想,卢良骓接过奏折,仍将乐融的那一本放在最上面,默默呈了上去。
奏折里面是乐融的自白,他擅于文辞,一篇自白洋洋洒洒,可谓是情真意切,观者无不动容。
此时此刻呈到永定帝面前,却也彻底激怒了他。
永定帝勒令琅川公主和乐驸马和离的旨意以最快的速度拟了出来。
然而尚未出宫,就被中书省的人打了回去。
臣子们连连上书劝谏,称驸马并无大错,不可轻提和离之事。
“当年让他们议征戎之策都没这么勤快,就只会盯着朕的家事!”永定帝背着手来回踱步,“他们说的都是大道理,玩笔杆子,朕自认不如!”
卢良骓低着头,尽量弱化自己的存在感。
“乐融如今何在?”永定帝又问。
卢良骓忙回禀:“这几日乐探花一直在家中闭门思过。”
“这会儿倒知道老实了!晚了!……他不是自恃文采斐然吗?你去一趟茂国公府,传朕的口谕给他,让他自行上奏请罪,辞了这个驸马都尉!”
第35章 几度易稿
乐融一家接到永定帝的口谕,竟全都懵住了。
这几天他们家一直闭门不出,但也知道永定帝的旨意被中书省驳回的事。
之前在紫宸殿,永定帝分明是有意给乐融一个机会,这才让他回家思过。也不知这几日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竟惹得永定帝龙颜大怒,连和离的旨意都拟出来了。
好在旨意被驳了回去,没能传出皇宫,对他们家来说,也算有惊无险了。
随后朝中有不少人纷纷上书帮乐融说话,请求永定帝收回成命。
原想着有这么多人帮忙,他只要认错的态度再好一点,应该能平安度过这一劫。
谁能想到圣上会如此生气,竟直接向他们家施压?
“乐翰林,圣人的口谕你可听明白了?”见乐融迟迟不肯接旨,卢良骓忍不住催促了一句,语气有些不善。
“这……”乐融实在不想从命,如果没了驸马都尉这个身份,他的仕途将受到极大的影响,若是直接抗命,又失了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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