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最终会无效,可在它无效之前是有作用的!
明谨分析之后,得出了唯一的可能。
“他真正的目的是拿宴王当诱饵,先顺从宴王的赐婚,然后诬陷谋反,把人弄进监察院,再通过这样的处境逼迫宴王求助背后的人——是了,没有实权的人根本无法威压谢家,也无法动摇君王,更不可能让他有胆气对我出手,甚至赐婚后公然羞辱于我。”
“父亲的目标是幕后那个人……是让对方显出身份,还是本就知道对方身份,却想让对方暴露在朝堂之上,所以引入监察院?”
其实四年前她就隐隐察觉到自己父亲似乎一直在与人争斗,她也曾质问,但后者冷漠以待,她又切实找不出痕迹,反而看到了父亲争权夺利的实际利益结果,这才心灰意冷。
可现在看来,这个人如果切实存在,反而证明她父亲跟这个人的争斗已经到了水火不容,将摆上台面的程度。
或许这也是她被传召出来的根本原因。
明谨的思维很快扩宽到整个朝堂,包括阁部跟监察院,以及宗室。
一个宴王的确可以引动如此大的风波。
“如果幕后之人不出手,宴王必以通敌罪论处,自保之下咬出对方,如果要出手,就等于暴露自己……”
明谨不得不承认她的父亲的确狠毒。
现在就看他的对手会用什么手段解决这个局。
不过这对她是有好处的。
明谨目光微闪,见芍药进来,嘴巴微动,正吩咐对方喊人来,她要开始监察关于宴王的动静,不管是针对他的调查是否有相关人插手,又或者有谁企图救援,乃至朝堂文武百官的反应,这些都需要庞大的情报支持。
芍药尚不知虚实,只应了要出去联系暗人,却忽然被明谨喊住了。
“等等。”
“姑娘?”
明谨眉头紧锁,手指敲着桌子,刚刚她一动念,却马上想到她的父亲已然知晓她手里的人马,他显然是不愿意自己掺和这场战争的,因为他是一个极端固执的人,四年前不允许的,现在也一样,否则跟她言明就是了,何至于两父女之间彼此试探戒备。
既如此,她就不能动用天狗他们,暗卫又不能用。
“不动了。”
“欸?”
明谨淡淡一笑,“没那个本事就不冒头了,乖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这世上不会有人一直惯着我,包括父亲也一样。”
四年前的教训尤历历在目。
想起抄家灭门后的惨景,想起她回府质问却被羞辱的经历,明谨眼底的光辉无限内敛,最终归于平静。
她已不是当年的天真小女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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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三日,花响楼大荒奸细一案牵扯宴王之事就通传了整个都城,,自然也蔓延到了各道州城,但关键还在于朝堂跟民间。
朝堂之上,宗室跟百官尤为谨慎,既不想过分维护一个王爷,触怒当今君王的权威,又不敢让一个近血王爷蒙受冤屈,尤其是宗室,他们本身是站在皇权那边的,但自古皇权内部的争斗尤为厉害,当年高祖就曾直接言明——若为王族,自当明白但凡族中存在两人既分高下,若超三人便有争斗,若百人千人,必成战争。
宴王日子过得太好,其他宗室不乐意,宴王真要挂了,其他宗室也不愿意。
君王之下,宗室同气连枝,保持整体战力,免得兔死狐悲,这是一种权衡之术。
现在,它要被打破了。
朝堂热闹,监察院压力极大,四处搜查,都城世家谨慎小心,尤其是往常曾跟宴王来往密切的,更是如坐针毡,尤其是已经有人开始被传召,而诸青楼女子也被传召了好些询问……
奇怪的是朝堂之上竟无人提及不久前的赐婚。
“其实也不奇怪,中立的那一派,谁也不得罪,因为提它的唯一作用就是拉父亲下水,有可能让这个案子更复杂,更难以处理,不利于安定局面,且拉父亲下水,也等于让自己也跟着下水,违背了他们原本的政治立场。而想对付父亲的那一派,自然乐意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攻击父亲,可问题在于这门婚约是君上赐婚的,非父亲谋求,父亲也从未回应过,他们提起这个婚约最先针对的反而是君上,这本就得不偿失,所以导致了朝堂之上无人提及,仿佛等君上自己表态的局面。”
书房暖阁之中,一大早,明谨竟主动拷问谢之檩这个政治命题,后者惊愕之后谨慎思考,最终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谢之檩是聪慧并且敏感的,隐忍的天性让他更善于思考,这是好处,但坏处也是缺乏进攻性,不够强势。但还没成长入仕之前,大抵是好处多于坏处。
明谨捏着温暖飘香的茶杯,整个人都被边上煮茶飘出的茶气怀抱似的,她静静听完了,却不做评价。
她也在等,可奇怪的是她并未等到有人对宴王出手。
莫非那位幕后之人爱惜羽毛,不肯相救?
可瞧着宴王那等渣滓绝不像是会任命的人。
第66章 死了
谢之檩修行不够,有些耐不住,主动问:“你觉得这样的证据条件,加上监察院对处置宴王的偏向,最后宴王会不会落马?”
从谢家整体而言,没有一个人不为这件事欢呼的。
他自然也是。
“我不知道,得看是否有人愿意救他。”明谨沉静之后回答,却见谢之檩尤在纠缠这个问题似的,便道:“秋闱快到了,把心思放在正经地方。”
谁不正经了!
谢之檩回神,错愕,“这是你先问我的。”
明谨眼皮子都不带动一下的,淡淡道:“是啊,所以我现在让你把心思收回来,不对吗?”
听起来好有道理,特别对。
谢之檩清俊白皙的脸庞微皱了表情,似苦恼又似愤愤,但还是恢复了冰川脸,顾自拿起书卷……
“刚刚的答问不错。”
得她夸赞是极不容易的事情,仅次于得父亲正眼看一次。
谢之檩眉眼微微生动,冰川似融化些许……
“前面的功课做得很差。”
“……”谢之檩表情一僵。
明谨翻着答卷,眉眼正派清冷,“看来你擅长临时问卷,不擅长答题,那你科考岂不是很惨?毕竟临时问卷得先进士前列入金殿见君上才行,进士都考不上,可如何是好。正好比你命中注定多子多福,可偏偏娶不到妻妾,那也挺为难人的。”
扑哧!不远处埋头跟一本书奋斗的谢明月没忍住,笑出声来。
世间女子!哼!
谢之檩整张脸气得涨红,愤愤之下自己挪桌案离两人远远的。
两姐弟却不知道明谨平静的姿态之下也有些不安,只是两人火候不够,看不出来,也因为明谨隐藏太好,除了多喝了几杯茶,也没什么破绽了。
不过在明谨等待宴王之事出结果的时候,当夜,月明星稀,宴王后院,王府管家送别了两个小厮。
“记住了,这件事一定要办好,殿下能不能回来就看你们了。”
“您放心,我等一定办好差事,保管明天就让那谢明谨的名声传出去,我看那谢远还怎么冷眼旁观,势必得让他出手就咱们殿下。”
这些人都是宴王府的死契下人,生死都系于宴王一生,绝不敢忤逆。
管家眉目阴翳,目送三人消失在黑夜中,后转身回内院,他却不知他转身后,潜入城中准备联络各地说书人以重金传播绯闻的三人在巷道分开行事不到几个呼吸,他们同时听见不远处的闷哼,接着三人在一个巷子的三条岔路倒下了,别无其他痕迹,只有喉间将出未出的一条血线,那血甚至还没流到地面,刺溜一下,黑袋子已经麻溜套上尸体,捆紧,被鬼魅矫健之人抗在肩头,无声无息融入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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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生奇怪,宴王府竟一点反应也没有,我以为他们会逼一下谢远,毕竟现在能有份量替宴王说话的也就那几个人,而有赐婚在,君上又没说废除婚约,谢远就算为了爱惜羽毛,也得拉宴王一把。”
“你怎么知道宴王府没出手,怕是出手的都被解决掉了。”
朝中官员老狐狸不知多少,自有人机敏,从宴王府的反应揣测谢远的动作,可惜也只是揣测,目前这个局面诡异,他们也不想贸然插手。
总归……一切都必须经过一个人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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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察院深牢之中,被铁钩穿透琵琶骨吊着,但两条腿却浸泡在盐水里,这是极残酷的酷刑,不过这大荒奸细死活不肯交代,于是拖了好几天。
不过今日……他怕不是熬不住了。
“熬不住?熬不住也得熬,想死是吧。”
庄无血走到他跟前,鼻端是伤口腐肉化脓的腥臭味,可他并不觉得难受,反而很享受似的,只笑眯眯道:“上等的参汤给你备着,我们监察院的医师的医术比太医院的也不差了,把你的命吊得恰到好处,你一日嘴硬不肯交代,就多受一日的苦,何必呢?”
大荒奸细想咬舌自尽都不能,因为被下了软骨散,连咬断舌头的力气都没有,监察院根本不管他活得怎么样,只需要他脑子灵活且嘴巴能动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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