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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泽天狗等人来,看到了战斗之后的惨烈场景。齐齐心悸,但也没有耽误功夫,立即安置好了斐无道跟剑雪楼老祖。
但他们没有离开这里。
明谨捂着丝巾,擦拭脖子上的血,走到面目狰狞的剥皮面前。
剥皮知道自己是阶下囚,他不愿意让她嘲讽自己,所以先下手为强。
“谢明谨,你果然厉害,不过即便如此,你也救不会谢明黛了,说来也可笑,你自持的道义,压制着虚伪冷漠的天性,却终究让谢明黛死在了你自己手里,是不是觉得很痛苦?”
明谨看了他一眼,给了天狗一个眼神。
天狗上前,捏住他下巴,直接拔了他的舌头。
剥皮痛苦之下,嘴巴流淌出鲜血,但不止。
明谨跟他面对面,轻轻道:“当年,我曾祖父时期,发生了几个世家联合谋反刺君之事,皇后当场死去,景帝憎恨之下,认为是世家之乱,也为了分裂世家,让我曾祖父亲自带人调查诸世家,司徒家牵连其中,被灭了族,你是生还者。”
剥皮瞳孔血丝密布,如同恶鬼一般盯着她,但明谨轻描淡写继续道:“如果是以前,你与我说明这些,我或许还会在意你家是真的参与其中,还是被牵连的无辜,我或许对你有愧疚之意,但现在,我发现不重要了。”
剥皮瞳孔颤抖。
明谨靠近,缓缓道:“是你,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凡人,凡人皆自私,皆不能超脱厌憎,能让是非道德凌驾于血仇的,那是圣人。”
“阿黛的死,让我明白原来我不是圣人。”
“既非圣人,那就成魔吧。”
然后她一笑,抬手,手指轻轻一指那坟茔。
天狗便带着下属们活生生掘开司徒家的坟地,剥皮痛苦,嘴巴发出撕嚎,但他什么都做不了,也死不了,只能被定在那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亲骸骨被掘坟挖骸骨。
骸骨弄出来后,堆了一起,可这还不算,剥皮看到李青玥被带了出来,还有……几人抬着的棺木。
棺木,压在这些骸骨之上。
剥皮忽然发现明谨要做什么,他几乎癫狂,但这次他动了,因为拓泽把他捆了起来,绑上了树枝……
连同李青玥一起,两个人都被困在骸骨堆边上,被干柴压着。
一桶桶的油拿了出来。
拓泽跟天狗等人觉得可笑,这两个人,何其极端,也曾虐害他人不知错处,一味想着自己的无辜,却又难以忍受当自己被残害时的痛苦。
其实也不是多可怕的邪人。
面对痛,面对死,他们痛苦畏惧的样子何其可笑。
可当初……明黛是怎么样的?
她是在什么样的过程中痛苦死去的?
最后尸体变成那样……明谨甚至无法将她带回都城。
因为那样会让她的父母兄长乃至其他亲人崩溃。
甚至十有八九——她那位柔弱的婶婶会自尽。
明谨太懂了,所以她只能选择今日这样的结果。
更重要的是……明黛的尸身保存不了多久了,她身上有蛊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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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封住嘴巴的李青玥呜咽哭泣,可明谨毫无动容,只是在众人把油泼溅上去后,她拿了火把点燃,走到两人边上,说:“我们家的阿黛自小灿若骄阳,心无半点黑暗,她这一生都没吃过什么苦,可如今,我谢家也不干净了,配不上她。天地之间,竟仿佛找不到可以让她安息之地了。”
“幸好上古有法,若自身无暇,不容于这天地者,不若烧干净了,与这天地同寿……”
“年少的时候,我们读过这些典籍,先生觉得不正,不让讨论,但她说这样挺好,其实人死了,尸体终究要腐烂,血肉难看,还不如烧了,反正也不会痛。”
她一边说,一边点燃……
痛苦的是剥皮两人。
当冲高的火焰煌煌而起,明谨对着棺椁里的谢明黛轻轻说着:“我希望,你下一辈子,能如凤凰涅槃一样,翱翔于天际。”
她看着,眼中似含泪,又似是燃烧的火焰。
心中轻轻道:哪怕你这个不好的姐姐已成妖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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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变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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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棺椁烧成灰烬,王九在灼热的棺椁底层铁板之上收集好了谢明黛的骨灰,众人准备离去,当拓泽猛然看向扶了一下竹子的明谨。
“主上!”
明谨已捂住了嘴巴,指尖粘腻血腥,视线有些荒芜,体内有些空乏,她好像看到了黑暗压盖而来。
在被拓泽扶住之时,她沙哑道:“回都城,还有,通知毕一,让他们启程。”
天狗点头应下。
不过他们出竹林的时候,倏然杀机吞吐,跟外面封锁着的人对峙住了。
庄无血正带着监察院的人站在那。
这个人的确了得,固然心甘情愿为自家主上利用一次,但始终没有放弃自己追查,这不,他也追踪到这了。
庄无血还未看到里面的景象,但瞧见明谨的情况,眉头一皱,“解决了?”
“自己进去看。”
庄无血的气质比从前更森冷了,“我自然会进去看,不过那个人若是正昏迷,不如将他交给我们。”
他没看到里面那个白衣老者是谁,但看到了斐无道。
“阁下为了升官还真是够无耻的啊。”天狗嘲讽道。
庄无血轻笑:“我这一辈子,除了升官还有其他事可以做吗?”
有些人一生都在用玩笑话来说真事。
不过天狗他们怎么可能交出斐无道,也不愿意跟他多费口舌以耽误时间,眼看着就要厮杀起来。
白衣飘落。
梨白衣。
庄无血若有所思,“梨大人不是回去了吗?不会是来救人的吧。”
他目光扫过天狗这些人,谢明谨他管不着,也不想管,但那个斐无道……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梨白衣没说什么,只是扔了一封密信给庄无血,“自己看。”
庄无血一惊,低头看了,看完什么也没说,直接让开了路。
任由他们离开。
不过擦肩而过时,拓泽手掌被塞了一个东西。
他看了庄无血一眼,挑眉。
等人走后,庄无血的心腹惊疑:“头儿,后面那个老头不会是……”
“你说我看到谁的密信会这么乖?”
众人恍然,齐齐戒备紧张,庄无血却是郑重收了密信,淡淡道:“今日所见闻,只有我们知道……我的意思是整个监察院,你们懂我意思?”
诸人办案这么多年,乃全国刑案侦察之中的翘楚,自然心思灵活。
他们是庄无血的根基,但后者这句话的意思分明是要瞒住院里其他人——尤其是上面的人。
而这种昭然的野心很可能是源自于刚刚那一封信——能让梨白衣代传的密信,不会有第二人选。
众人一时精神气大震。
“要变天了。”庄无血淡淡一句,然后进入竹林,当他看到里面燃烧剩下的一堆灰烬,以及那被掘开的坟墓……
他站在那沉默了很久,忽蹲下来,手掌似在灰烬中检查一二,其实是抚住了那尤有温度的铁板,他低下头,在心中轻轻一句。
“其实你在窗外捂着你妹妹那次……不是第一次见你。”
很多次,很多次。
他在都城中见过她,有时候意外,有时候故意,只是十有八九她都不知道。
她不知道。
从来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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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马车中,梨白衣守着自己师祖,守着守着,她睁开眼,见到对面一个人坐着。
面对面,他似乎在观察自己。
梨白衣心念颤了下,但面上不显,只握住了剑,问:“何事?”
“深更半夜,我来找你,你说是何事?”
梨白衣被调戏过几次,也就镇定了,淡道:“斐前辈有事说事。”
“我没比你大多少。”
梨白衣皱眉看他,斐无道也认认真真看她,好半响,他说:“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梨白衣愣了下,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不是你来找我的?
“比如伤好没好。”斐无道故意调侃。
梨白衣恍然了,问:“明谨伤好没好?”
斐无道:“……”
“她好不好,我怎知道。”
“那没什么好问的了,前辈还有其他事吗?”
斐无道想了下,找了个话题,“你的剑道还不够好,接下来估计还要好多年才能突破一苇渡江。”
梨白衣皱眉,垂头不欲。
斐无道:“虽然我很容易就突破上善若水了,不太了解你们的痛苦,但我好歹也是上善若水,如果你想,我可以指导你。”
梨白衣面色憋闷,冷冷道:“我有师傅跟师祖。”
“我也没让拜我师啊。”
“……”
梨白衣觉得这人真的好奇怪,她再次握紧了剑,克制风度,道:“多谢好意,但不必要。”
“你师傅现在肯定打不过我,你师祖年纪又大了,出个远门打个架能晕一天一夜,哪里比得上我年轻人身体好,所以我跟你说……老头子你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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