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后,就是凌阳候大娘子了。
正经拜堂,待客。
也正经穿了嫁衣,若说庄知薇一生嫁两次,倒是把红色和绿色都穿过了。
头回嫁给贺洪渊的时候,他虽然是个读书人,可还不是个做官的。
自然庄知薇只能穿红衣。
而这一回,嫁的是个侯爵,自然就要穿深绿。
两口子对坐时候,马进还有点尴尬:“娘子饿了吧?叫人上膳食如何?”
上回成婚,是与公主。
没有这些礼数,另有一套礼数在,他也没工夫嘘寒问暖。
赵慎那样的人,昔年还是正得宠的公主呢,哪里会叫自己辛苦?
等马进见着她的时候,她早已换了一身舒服的衣裳,也早就用过膳食了。
那时候马进只想着,毕竟是公主,一切都能解释。
可如今想来,他竟也没能在洞房里见过新娘子装扮。
故而如今,他特地叫人送去不少东西,就为了今日,就为了此时。
庄知薇不好意思的笑道:“确实是饿了,这大婚礼数多,早上起就不得清闲。想来官人也是吧?”
“是。”马进叫这一声官人叫的那叫一个舒畅啊!
赵慎自然不会叫他官人的,当年倒也戏弄般叫过几声大郎,可也十分少见了。
“那我这就叫人送来,尚不知道娘子口味如何,且慢慢就知道了。”马进道。
庄知薇点头:“你我都是一样,我也不知官人口味。”
说罢,倒是相视一笑。
虽说半路夫妻,可毕竟都吃过苦,如今天然对对方带着一份理解包容。
便是庄知薇,也没了过去新婚时候那种战战兢兢。
这一次和离,她彻底看清楚了,她足有底气过的舒服,过去终究是自己不争气。
两口子用膳,自然少不得喝酒,马进先前已经在外头与宾客喝了不少,可如今还是要与娘子喝几杯的。
于是,膳食送走的时候,马进饶是酒量还行,也是摇摇欲坠了。
倒没说高兴,但是分明就是高兴。
后头的事,自然就是水到渠成,不必多言。
次日一早,庄知薇要去给婆母请安,也叫弟媳等人见面。
老太太的正堂里,庄知薇规矩下跪敬茶。
老太太也是感慨,这也是头回,过去那公主你也不敢叫人家跪下敬茶。
忙不迭喝了,将一个大大的红包塞给庄知薇:“快起来,好孩子,既然成了一家子,日后不必这般多礼。我也喜静,倒不能日日起来叫你们伺候。隔几日来看看就是了。”
这是说不需要晨昏定省。
庄知薇忙应了。
又见她小叔子与弟媳妇请安:“嫂嫂好,嫂嫂果然是样貌好,昨日就想说,偏是没空。”这是弟媳妇。
“嫂嫂好。”这是弟弟。
庄知薇笑着给他们塞了红包,又给她家的孩子送了礼物。
最后,便是马进的独子马延勍。
他有点胆怯的上前,张张嘴:“母亲。”
“这便是勍哥儿,真是个灵巧孩子。”庄知薇笑着摸摸他的头,将红包递给他。
“钧儿尚未来,等来了,也与勍儿一样。兄弟两个先一处起居,日后一起念书。虽说差两岁,但是也不算差的多。我已经吩咐府上,日后两个公子是一样的待遇。若有人敢轻忽了谁,只管与我说。撵出去就是了。”马进道。
这也是安庄知薇的心。
他弟媳也忙道:“是啊,咱们家孩子也不多,多一个更好。如今只多一个,日后等嫂嫂再生几个才热闹呢。”
瞬间众人都笑了起来。
庄知薇也脸红,心想不管日后如何,可这第一天认亲,是极好的。
当然不止本家的,还有马家其他亲戚,但是都不如马家,更不如庄家。
自然只会附和,不敢为难。
再看马进这一门亲娶得规矩上都满了,还嫌不足。
连对方带了个没血缘的孩子都不在意,还要与自己的孩子一样待,就知道他对庄家这位姑娘的满意。
还有谁敢说什么?
便是有什么,也是心里想想罢了。
回门的时候,贺彦钧泪眼朦胧的扑倒了庄知薇跟前哽咽。
庄家不可能叫他委屈,多半是想娘亲了。
庄知薇牵着他,与众人见礼。
马进规矩十足,也是口口声声岳父岳母,并不见什么为难。
一家子热络的用了膳食,又把贺彦钧也带走了。
从此,贺彦钧也在凌阳候府住下,按照府上排序,正好是拍第四。
马进的独子排的是第三,后面还有个原本该是第四的,如今倒是成了第五了。
马进的弟弟也没什么意见。反正是个庶子。
于是,贺彦钧虽然没有改性,可却入了马家了。
当然了,族谱暂时是不能入的,也得看他日后大了再说。
他们这头,开始了安宁的日子。
太子府中,两个小孩子开始学着爬了。
小九吭哧吭哧,小十还有点慢,但是也努力撅着屁股追着哥哥。
奶妈子们小心看着,直夸两个哥儿活泼。
确实活泼,说是九个月开始爬,可不少孩子十个月也不会。
这俩孩子,算是比较快了,而且小九还开始学叫人了。
这可就太早了,男孩子一般来说都晚一点的呢。
但是他就能发出一些模糊的音节来。
当然了,谁也不知道叫什么,等忽然有一日,他清楚的叫出一声咸菜的时候,他爹脸都绿了……
此时么,两个孩子要攻克的难题还是爬,也不知道目标是哪里。
就努力爬,奶妈子要看着不叫他们掉地上去。
反正床榻也足够大,俩孩子就到处爬。
第363章 身后
自打那一日的无声胜有声之后,赵拓就跟以前更不同一些。
虽然说如今忙,可他每日起来,都要跟大娘子用膳,然后进宫去。
傍晚或者晚一点回来,直奔正院。
虽说以前也黏糊,可如今倒是更有些过分的意思了。
庄皎皎呢也不嫌弃。
两口子倒是好一阵蜜里调油,远比刚大婚那时候甜蜜多了。
那时候的赵拓还处处试探,当然了,庄皎皎也是一样。
如今嘛,试探是不需要试探了,可赵拓还是常常被大娘子迷惑。明明知道她也不是个软柿子。
可总有时候觉得,她性子温和的很。
于是就禁不住去逗一逗,再被凶一下。
乐此不疲。
这一日早起也是,非得捏大娘子的鼻子,被瞪了也是锲而不舍。
最后是被孩子看见了……
好没脸的带着孩子进宫去了。
庄皎皎无语的去看那两个小的了。
过了一会,翠珠进来传话:“大娘子,有南边的消息来了。”
“嗯,你说吧。”庄皎皎道。
翠珠这才道:“说是,五皇子妃没了。”
小李氏……
庄皎皎手一顿:“什么时候的事?”
“来人送信的时候已经没了,路上走了九日。”翠珠道。
“想来,此时消息已经送去宫里,不知又是什么章程。”庄皎皎叹口气,心想这最后只怕也是草草办了。
赵合都是有罪名的人,致死才能回来的人。
小李氏这个继室,又没有子嗣,出身也一般,此时死了,还有谁看重?
庄皎皎叹口气:“你去打听打听,看看这件事最后是不是落在宗正寺,不管是哪里,传句话,好歹棺椁运回来吧。”
想必,小李氏也不愿意埋在福州,日后赵合也是要回来的,将她孤零零的扔几千里……
不管真实如何,听起来,是很凄凉了。
“是,奴这就去,要是有些花费,想必规矩上也是有的。”没了一个皇子妃,至少也有一笔安葬费的。
庄皎皎点头。
“我还念着她日后能回来,竟才一年,就已经去了。”
望月也是叹气:“是啊,以前只说她心眼坏,可到底也还年轻,就这么没了。想来是福州荒蛮,她心里又有诸多不安。”
那时候的福州,不是后世的福州市。
而是大概那一片,福州沿海,便是到了清朝时候,也依旧荒蛮,只靠打鱼为生。
在这时候,实在是个偏远的地方。
小李氏从小长在干燥的北方,骤然去了那,熬了一冬天就已经不成了。
既没有指望,又没有盼头,越是熬着,越是身子骨不好。
饮食也不习惯,因为没什么钱,连常吃的药也不齐备,还能如何好。
只是她还年轻,真真是可惜了。
说到底,妯娌两个之间,没有什么大的仇恨,无非一些小龃龉,实在不到盼着对方去死的境地。
李家听闻此事,虽然悲伤,可也就那样。
其实小李氏死活都一样了,李家也早就不如以前。
这种事,他们也插手不上,爵位也早就丢了。
家里又没什么出色子弟。
所以,哭一场罢了,还能如何?
这件事最后果然连官家都没惊动,就安排给了礼部和殿中省。甚至也没走宗正寺。
赵拓亲自吩咐,叫人接了棺椁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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