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以后不送哪能够,得把以前送的要回来。”谢正则呵呵笑。
“送出去的礼索要回去!”杜维桢呆滞,还能有这么神奇的操作?
谢正则微笑点头。
“这……这……”杜维桢结巴了,半晌,道:“你母亲看起来可不会愿意退。”
“她不是自视清高么?让她不得不退便是。”谢正则道。
怎么不得不退?
杜维桢才要问,外面纷扰声音,薛眉盈去而复返,还带着许多人,走在她身侧的是长兴坊的坊正,后面几个人,看穿着是商号掌柜和伙计。
“薛娘要做什么?”杜维桢疑惑。
“不错!”谢正则击掌赞叹,摆手止住杜维桢问话,道:“好生瞧着。”
薛眉盈带着人笑嘻嘻走近卢氏,“伯母,商户低贱,我不应该往你家送东西,伯母把我送的都退回给我吧。”
“送出去的礼哪有收回的?”卢氏呆滞。
“我想收回,伯母不想退?”薛眉盈不解道,指坊正,“我连见证人都请了。”又指其他人:“这是当铺掌柜跟伙计,我带他们来把收回的礼作价卖给他们……”
见证人和当铺掌柜都请来了,有外人在,若是说不退,少不得要落个贪财之名。
卢氏脸红耳赤,身体抖了又抖。
“伯母,退是不退?”薛眉盈追问。
“退退退。”卢氏迭声叫,诗礼之家当家主母清高着呢,有外人在场,面子怎能不要。
“原来是喊了人,人前让你母亲要面子不得不退。”杜维桢啧啧连声,又狐疑:“薛娘看起来不是有心计的人,怎么想到要收回礼物,又怎么想到要人前逼你母亲就范的?”
“盈娘无需费心思量,直觉的做法就能让人生不如死。”谢正则得意道。
薛眉盈其实不是特特地要整治卢氏,她只是见卢氏不屑商户,她这个商户之女送的东西卢氏自然不要的,那便收回罢。找证人,则是要证明卢氏清高不受嗟来之食,找当铺掌柜和伙计一起来,则是东西拉回府麻烦,直接卖了省事。
因不通世故人情,清白如纸,反让污秽肮脏无所遁形。
“对付的可是你母亲。”杜维桢也不知该赞还是该嘲,略停一停,问:“不管一管?”
“怎么管,头疼?”谢正则叹气,口气沮丧,嘴角却挑得很高。
“我瞧着你怎么不像头疼的样子。”杜维桢没看成热闹,不满。
谢正则拂了拂衣袖,毫无诚意道:“你若是认为我该为此头疼,那我便头疼罢。”
杜维桢:好想动粗。
谢府管家过来,薛眉盈掰起手指一一细数,哪年哪月哪日送什么,让都检点出来。
管家擦额头:“许多东西不在了,变卖了。”
薛眉盈想了想道:“没东西退就折价打欠条,加在一起后,用宅子抵也行。”
管家看卢氏。
薛眉盈莫名其妙道:“看伯母做甚,伯母风骨铮铮,自然让退的。”
布料、首饰、摆件、金银器盂,桌椅,盆栽……一样一样检点出来抬出谢府,半日工夫,整个谢府空空如也。
东西搬完了,尚欠许多,折合起来价值二千金,把谢家宅子抵了也还差一百金。
“一百金就算了。”薛眉盈道,冲卢氏伸手:“伯母,把宅契给我。”
卢氏脸色已不能用铁青来形容了,高喊:“湛明呢?唤湛明来。”
“叫你呢?”杜维桢用手肘顶了顶谢正则。
谢正则波澜不惊:“我听到了,不用你提醒。”
杜维桢笑得欢快:“你不出去?”
“你还觉得不够热闹?”谢正则遣责的眼神看他。
“再不出去,你一家子就要流落街头了。”杜维桢看戏不嫌热闹。
“我可以住到薛家,我母亲跟阿耶可以回故里。”谢正则语出惊人。
“你决定了?”杜维桢惊讶地看谢正则。
谢正则点头。
亲眼见识卢氏的作派,忽然间,外头有关薛眉盈的不实传言的由来也有了猜测,虽没实据,也不差了,若那不是亲生母亲,便不仅仅是打发回故里。
卢氏喊了许久谢正则,不见人,又喊谢启端。
谢启端来了,灰朴朴的襕袍,脸色灰败,手里还拿着一个木匣。
“你拿这个作甚。”卢氏赤红着眼伸手抢。
谢启端一闪身避过,把匣子递给薛眉盈,眼里却有一股决绝的悍然,“盈娘,这是宅契。”
薛眉盈伸手接过匣子,卢氏一旁冲过来发狠抢,谢启端抬臂一挡,没抢到,卢氏风仪也不顾了,大骂:“谢启端,你老糊涂了,没了宅子,我们何处安身。”
“长安城无处安身,不是还有故里老宅么。”谢启端平静道。
“你说什么?”卢氏僵住。
“湛明跟盈娘成亲后,你跟我回故里。”谢启端一字一顿缓缓道。
卢氏跌坐地上,呼天抢地大哭。
谢启端淡淡看着,不言不语。
卢氏又寻白绫。
谢启端往袖袋里一摸,雪白雪白一条,足有两丈长,够上吊了。
“谢启端,你……”卢氏霎时蔫了,半晌,眼巴巴看薛眉盈,“盈娘,我不反对你跟湛明成亲,你看宅子留下行不行?”
“不行。”薛眉盈道,半点不担心谢家一家子无处可去,正则哥哥很能干,自然能解决的,把房契收进木匣里,合上匣盖。
“真的宅子都收走了。”杜维桢结巴,不知如何说好。
“自作孽不可活。”谢正则漠然。
他母亲自为高人一等,惺惺作态,委实不能忍。
倒是他阿耶,平时唯唯诺诺,没想到也有发威的时候。
从此以后天下太平了。
谢正则眉梢一挑,开怀笑起来。
探花郎不笑时就很好看,笑起来,更是勾人魂魄。
杜维桢想:薛眉盈从小看着这张脸,难怪不喜欢旁的男人。
谢正则注意到他的视线,问:“看着我干什么?”
杜维桢哪能说在感慨你的俊美无双,太助长敌人气焰了,随意扯道:“我在想你跟薛娘的亲事。”
“我跟盈娘终身大事得成,全赖杜四郎周全,杜四郎胸襟宽广品德高洁正直无私……”谢正则滔滔不绝,极尽吹捧拍马能事。
杜维桢被拍得身心舒爽,不行,得保持理智,没用,探花郎诗词了得,吹捧功力更加深厚,不是凡人能抵挡的。
于是,杜维桢继舍己为人刺激得薛眉盈开窍之后,又卖力地为谢正则操办起婚事。
谢启端不通俗务,卢氏眼看回故里结局无法改变,消极怠工诸事不理,存了心要让婚事办不成,全靠杜维桢身兼老父亲老母亲之职里里外外打点。
六月初一,良辰吉日,谢正则抢在戴尧跟义川公主之前成亲了。
鼓乐声中,新郎新娘入洞房。
杜维桢流下两行辛酸泪。
大唐最委屈的男人就是他了,喜欢的人成亲了,新郎不是他也罢了,居然媒人是他,操办婚事的是他,主持婚礼的还是他。
满眼喜庆的红,谢正则迫不及待吹熄喜烛,拉薛眉盈上床。
“这么早熄灯好不好?”薛眉盈躺在软绵绵红艳艳的床上,圆溜溜亮闪闪双眼四处张望。
“天气这么热,你穿这么多,熄了灯脱了衣裳舒服。”谢正则猴急猴急。
开了脸,梳了高鬓,薛眉盈露在外面的皮肤更多了,脖颈雪白雪白,莹莹如有光芒,身上若有若无清浅香气,朦胧虚幻不似真实,谢探花迫切地需要将一切落到实处。
红的绿的衣裳扔了一地,谢正则喘着气俯身,然后,突地发现:小谢居然没动静。
一定是太过紧张导致失常。
探花郎临危不惧,定力过人,立即调整策略,将欲吃人的姿势改为任君采撷的被吃,侧躺到床上,扯了薄被半掩身体,露着大半个胸膛,假装向后撩头发把头发弄乱,留了几绺半遮脸,发乱被斜,玉体横陈,风骚得不像话。
要不要再曲起一条腿?
谢正则思考着造型,眼前一暗,薛眉盈俯身过来,重重地掐住他下巴。
“盈娘……”谢正则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将欲拒还迎演绎得十分传神。
薛眉盈嘿嘿笑,□□的传言听得多了,完美地□□附体,扣着谢正则下巴,亲了下去,亲得粗暴又狂野,波澜壮阔惊心动魄。
相比之前几次亲亲,薛眉盈进步很快,既没有死死堵住谢正则一动不动,也没有舔得他痒得发笑,然而,这是洞房之夜啊,好紧张,谢正则紧张得不会呼吸,身体僵硬,把英俊的脸庞憋得红通通像个大杮子。
“正则哥哥你真好看。”薛眉盈亲半晌停下,指腹来回勾勒谢正则嘴唇。
谢正则能呼吸了,小谢也很给面子,反应热烈,但是他不敢动,怕再出状况。
把新婚之夜先拖过去,以后不那么紧张就好了。
主意打定, 谢正则忽地轻蹙眉头,又猛一下松开,表情隐忍又痛苦。
“怎么啦?正则哥哥你哪不舒服?”薛眉盈马上发现了。
“无甚。”谢正则欲盖弥彰样子。
“哪不舒服快说。”薛眉盈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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