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正则知道薛长临和徐氏不想将薛眉盈许配给自己,但从没被拒之门外,忽如其来变故,如当头被敲了一棒,整个人傻了,急找薛家下人打听。
众口一词,薛眉盈并没说亲,也没听说徐氏和薛长临相中了哪个男子。
谢正则莫名其妙,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原来是卢氏背后又下了猛药。
卢氏以往在徐氏面前作张作致,隐隐约约流露薛眉盈一个商户女子配不上谢正则之意,这一回连装都不装了,直接跑徐氏跟前,告诉她自己托杜维桢帮薛眉盈说亲了,道怕薛眉盈一直嫁不出去,到头来谢正则为报答薛家恩情只能娶她。
徐氏气青了脸,把女儿如珠似宝宠着,哪容卢氏作贱。
当下跟薛长临一商量,强行勒令薛眉盈别跟谢正则往来怕伤了薛眉盈的心,遂假装要薛眉盈学着打理生意,出入布庄带着她,不给她和谢正则往来。
长安城许多人发现,探花郎突然变得好怪异。
探花郎的穿着一向随大流,平淡普通,能让人眼前一亮完全靠得天独厚的好相貌,这些日子却很是与众不同起来,具体表现是秋日有些凉,大家在外袍里头又穿了里衣中衣,既不冷着又保持风度翩翩,谢探花却是有时一身薄绸锦袍外面加一件雪白的纱衣,走在路上雪白的衣摆随风飘舞,看着便凉气袭人。有时又一身厚棉袍,整个人臃肿肥胖,慢步蹒跚的样子让人又免不了替他热得慌。
外头的人只看到穿衣,谢家里头的人看到的更多。
谢正则不只穿戴反常,寝食也很是失当,有时不吃饭有时又大吃特吃。有时一整夜不睡觉灯下作诗看书,有时一睡两三日不起床。
谢启端心惊肉跳,勉强忍了些时,这日忍不住找卢氏。
“湛明这样子我瞧着不对劲,长临兄弟夫妻俩这阵子把盈娘带着外出巡视商号,湛明见不着盈娘方这样,这么拖下去不是个事,不如向薛家求亲,成全他一片痴心。”
卢氏把儿子的反常看在眼底,半点不在意,儿子的心情哪有荣华富贵重要,怒道:“薛家妄想高攀咱们家,我是绝不会答应的,休得多言。”
“若因此失去儿子呢?你瞧湛明那样子,离失心疯不远了。”谢启端也恼了。
“利刀割肉,不过一时疼痛罢。”卢氏漠然。
“你……”谢启端气结,再理论下去,卢氏又要寻死觅活了,只得住口,出门,想了想,去找戴尧,请戴尧开解谢正则。
画廊里,墙上挂画的地方空空如也,柜子里暗藏的春宫画儿也早卖光了。
戴尧却无心作画,失魂落魄的样子没比谢正则好多少。
深陷抱了义川公主却没有负起责任的自责中,每日都在崩溃的边缘彷徨,偏还无处诉说,谢正则还有个谢启端担心,戴尧自小父母双亡,无兄弟姐妹,更悲惨了,只有每天更努力地把各种颜色往身上挂,以此找到自己存在人世间的感觉,五彩斑斓鲜艳夺目把锦鸡都比下去了,惹得所有人见了他纷纷侧目。
受谢启端的重托,自己也很需要一个人陪着喝闷酒,戴尧约谢正则酒楼喝酒。
谢正则浑浑噩噩不清醒,看到戴尧,方想起他要对义川公主负责一事,当即让酒楼掌柜去薛家给薛眉盈传口讯——物色到合适的义川公主的夫婿人选了,让她赶紧过来商议。
谢探花突然觉得锦鸡和凤凰也挺般配了么?
自然不是,他只是憋不住相思之苦,也不管薛眉盈对自己是不是兄妹之情了,想见人,并且为见薛眉盈义无反顾找借口。
薛眉盈这日没出门,在府里和薛长临徐氏抗争。
她想谢正则了,不想去布庄,要见谢正则。
徐氏无可奈何,只好把以往不想讲的什么男女之防拿出来规劝女儿,“你一日一日大了,湛明又不是你正经阿兄,得避一避嫌。”
薛眉盈油盐不进,这些日子懒得打扮了,头上扎着双螺髻,黄色窄袖衫子,绿色半袖,几分童真稚气,样子更稚气,拔浪鼓似摇头,“我不管,我就是要见正则哥哥。”
徐氏咬牙,就要把卢氏说的那些糟心话说出来,薛长临惊得冲她直摇头,僵持不下着,酒楼的伙计过来传话,薛眉盈立即往外奔,徐氏拦都拦不住。
徐氏粗浓的眉毛皱成两支大扫把。
薛长临当即心疼了,想了想,道:“实在不行,找人劝劝盈娘。”
这是个办法,有些话耶娘不方便说,外人倒可以。
只是找谁呢?
薛眉盈的生活圈子被谢正则密密实实罩着,不曾跟谁来往,当媒人后认识的几个女人倒是很谈得来,沈贞儿身怀有孕不便打扰,梁情是个大炮仗担不起劝人重任,义川公主在宫中见面不易,顾七娘豪迈爽利见识不凡能说会道,倒是个好人选。
徐氏一拍大腿,“我这就去找顾七娘。”
薛眉盈急火火直奔酒楼,进门,看到谢正则,扑进谢正则怀里,哇地一声大哭。
一个多月,这是她长这么大跟谢正则分开最长时间的一次。
谢正则也很想哭,张臂将薛眉盈紧紧抱住,恨不能把她嵌进自己骨肉里,什么薛眉盈只当他阿兄,为薛眉盈好不能再跟她太亲密的顾虑统统抛到脑后。
第48章 □□的这么亲热合适吗?
戴尧一旁站着, 有些紧张。
青天白日的这么亲热合适吗?
是不是等到晚上吹灭了烛火再来比较好些。
而且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这是酒楼,虽然是包厢, 可是还有自己这个外人呢。
难道我隐身了他们瞧不见?
戴尧恍恍惚惚退出包厢, 忽然想起, 谢正则说找人约义川公主出宫跟自己见面的, 把自己的事忘了白日宣淫, 太没义气太不应当。
戴尧怒气冲冲又进包厢,“湛明,我的事怎么办?”
被打扰了的谢正则比他怒火更高:“你觉得义川公主要你负责吗?”
戴尧噎了一下, 我不听我不听, 说:“我就是要负责。”
薛眉盈不哭了, 问:“什么负责不负责的?”
戴尧可算找到听众了, 立即细说他跟义川公主一抱万年的纠葛。
“只不过抱一下,没什么, 公主不会在意。”薛眉盈非常大度地替义川公主原谅戴尧。
“怎么可能不在意。”戴尧不同意,就是要负责。
“若是抱一下就要负责,我抱过正则哥哥千八百回了, 岂不是得对他负责, 得嫁给他。”薛眉盈抚手大笑。
戴尧震惊了:“你俩都这样了,你还不打算嫁给湛明?”
薛眉盈被他理所当然的态度弄晕了,满眼狐疑看谢正则, “正则哥哥, 他说的对吗?”
谢正则惊得心脏都不会跳了,怕薛眉盈因此不开心,坚定道:“他是个傻子, 脑子不清醒,不用听他胡说八道。”
果断把戴尧推出包厢,顺便将门也关上。
戴尧很想扯开嗓子大喊,斯文人做不出,看着纹丝不动的门板,谢正则一时半会不会出来的,愤愤地跟掌柜要了颜料纸笔,在走廊上画起春宫画。
微风起,漫天桃花雨,乱红点点入怀。
谢正则跟薛眉盈搂抱了两个多时辰,说了许多悄悄话,天黑了才拉开包厢门,戴尧已经绘了好几幅春宫画了,愤怒问:“我的事呢?”
谢正则相思病得解,通身舒畅,心情美妙,慨然道:“我尽快安排你跟义川公主见面。”
戴尧对同窗的信誉表示怀疑。
谢正则看薛眉盈,薛眉盈马上道:“我受皇命给义川公主说媒,这事包在我身上。”
薛眉盈的媒人信用有口皆碑,戴尧遂无二话,满心期待问:“我什么时候能见义川公主?”
“明日,还是这个酒楼,你在这边等着。”薛眉盈比戴尧还心急,一颗媒人心急着想把媒说成。
戴尧心满意足告辞。
街上黑漆漆一片,夜色深浓,谢正则陪着薛眉盈往薛府走,忧心忡忡道:“你还得打理布庄生意,明日出得来吗?”
“出不来也要出来。”薛眉盈撅嘴,埋怨道:“哪是什么打理布庄生意,阿耶跟阿娘就是把我拘在他们身边,以后我都不跟他们去布庄了,以前怎么过,以后还怎么过,正则哥哥,你可要天天来找我。”
谢正则被薛眉盈近乎表白的生猛言语震住,不由得生出一股“我真是懦夫”的自责。
不管了,就算薛眉盈当他阿兄,他也要把兄妹之情掰成男女之情。
谢正则陪着薛眉盈进薛府,他不舍得薛眉盈跟耶娘生分,打算自己跟薛长临和徐氏据理力争一番。谁知徐氏和薛长临二话不说就应下薛眉盈往后不去布庄了的要求,而且神情看来没半点不悦,搞得谢正则怀疑他们根本没听清薛眉盈说的什么,或者在行缓兵之计。
“阿耶阿娘,你们不是在哄我吧?”薛眉盈也有些不敢置信。
徐氏歪在大靠背椅上,样子悠闲极了,薛长临站在她身后替她捏肩,两人淡淡望了过来,徐氏道:“阿娘什么时候骗过你?要不要立张字据给你?”
“没骗我就行。”薛眉盈嘻嘻笑,“阿耶阿娘,我明日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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