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段准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低头对静漪说:“阿漪,我们走吧。麻烦大了。”
阮静漪也木着眼神,点头说:“这麻烦岂止是一般的大,简直是大过天了。”
二人迈开脚步,正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便听得后头的丰亭郡主和梁月珠一人一句话,喊住了他们——
“小侯爷!你怎么也不等等我嘛!”
“阮姑娘,你一看就是个不会打球的,怎么也来凑这热闹?”
段准与阮静漪的脚步同时一顿。
二人再回头时,已是一副游刃有余、笑意款款的模样。段准高大英俊、霁月风光,阮静漪容姿明艳、笑容大方,二人看起来皆无可挑剔。
他们正想回话,那头的丰亭郡主注意到身后还有个梁月珠,便陡然回了头,恼火地对梁月珠喊道:“怎么是你?!我不记得我有给你下帖子!”
梁月珠抚了抚腰间的马鞭,挑眉说:“你没给我下帖子,但景王阁下给我哥哥下了帖子。我想来就来,还要你同意吗?”
丰亭郡主娇小的脸蛋上涌出一阵青红之色:“我就是不同意!你快走,本郡主不欢迎你。”
梁月珠哼了一声:“看来郡主是怕了。想来也是,打球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这不是只能把我赶走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竟然就这样吵起来了。阮静漪有些吃惊,低声说:“看来她们有仇啊。”
段准说:“确实。”
用脚指头也想得到,她们二人都喜欢段准,梁月珠直言不讳,丰亭郡主又性格刁蛮,她们碰到一起,那是必然会结下梁子的。
此时此刻,丰亭郡主正怒指着梁月珠:“你不就是和小侯爷沾点亲故吗?有什么可得意的!”
梁月珠愣了愣,露出一副琢磨的神态来,似是在思考如何找回场子。
阮静漪见状,忙露出诧异的神色,对梁月珠偷偷摸摸地说说:“月珠小姐,丰亭郡主的意思是,你和小侯爷不熟,是个彻底的陌生人。……哎呀,这话可当真是有些过分了。郡主怎么可以这么说呢?”
闻言,梁月珠气不打一处来:“什么?!你说我与小侯爷不熟,那郡主你就熟悉了吗?我看小侯爷躲你还来不及呢!”
阮静漪惊讶之色更甚,但这回,她凑到了丰亭郡主这边:“郡主,月珠小姐的意思是,你长得不好看,小侯爷嫌你丑呢。怎么回事呀,对人的外貌指指点点,也太过肤浅了……”
丰亭郡主目光闪烁,立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自认长相不差,只是没到艳压群芳的地步罢了。阮静漪这番解释,令郡主的身后简直要燃起一簇怒火来:“好啊,敢说我不好看,你又是生的什么模样?整天穿的奇奇怪怪的,就知道哗众取宠……”
阮静漪倒吸一口气,又凑回了梁月珠身旁,大惊小怪地说:“月珠小姐,郡主、郡主的意思是……你穿衣的品位不好,像个乡下来的,不如京城人打扮的好看。这是什么话?穿的什么样子,那不都是人自个儿的喜好吗?”
梁月珠微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骑装,脸上涌起屈辱的神色。她和丰亭郡主互相瞪着,一时倒也忘记了段准和阮静漪的存在。
趁着两个女子对峙的功夫,阮静漪连忙拉住段准的袖子,带着他一路小跑,向着远处奔去。
等二人到了马厩边,段准说:“静漪,我可没看出来你原来这样坏心眼。”
阮静漪张头探脑地看了看郡主的方向,信手掸了掸袖子,说:“我这叫什么坏心眼?”
“还不坏?挑唆她们二人吵架,你在旁边看热闹。”
“我要是不让她们吵起来,那她们二人一准一起吵着我俩。你愿意吗?”
段准沉默,不再说话了。
阮静漪却不依不饶地,抬头盯着他,追问道:“你再说一遍,我是不是坏心眼?”
段准还是不答。
二人对视了一会儿,忽然一起笑了起来。
段准微微完了腰,露出一副愉快神色来:“阿漪,你比我想象的要有意思多了。我的眼光果然不错。我一眼相中的,不会差到哪里去。”
阮静漪哼了声,在心底嘀咕道:段准的眼光?段准哪有什么眼光,不就是冲着她脸好看吗?
二人在一棵榆树阴下站了会儿,便向着远处的高台走去。那高台遍插赤旗,其上设桌椅矮席,做东的景王与景王妃,便在桌椅后与人奉酒闲谈。
高台附近的席位上,早已聚集了不少宾客。景王在京中得势,他的宴会所宴请的宾客自然也是非富即贵。放眼望去,那些席位上的男男女女,无不锦衣玉带,一身朱紫。
段准携着阮静漪穿过人群时,那些原本在推杯换盏、嘘寒问暖的人们,忽然便寂静了下来。阮静漪能察觉到,有许多人朝她投来了目光。
“那位便是圣上亲自赐给小侯爷的未婚妻?”
“出身小地,又无权势,也不知是怎么走的大运……”
“长相倒是出众。可容貌,在这京城中又算的了什么?”
一片窃窃私语,慢慢消散在草场上的风中。
景王五十岁的年纪,生的容貌方正,体态宽硕,一副稳重沉厚的样子,但眉下的一双眼却透着强烈的精明与算计,眼瞳里似乎有着压抑不住的野心。
“段准见过景王,”段准向着景王行礼,又将阮静漪引荐给他,“这位是阮家的大小姐。”
“阮家的小姐?就是圣上亲自赐婚的那位姑娘吧!”景王很和蔼地笑起来,“小侯爷要娶妻了,这可当真是一桩喜事。等小侯爷大婚之日,我一定带着妻儿去讨杯酒喝。”
说着,景王便转向了身侧,笑说:“你说怎么样,言舟?”
景王身侧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父王说的对。则久娶妻,我岂能错过?届时定当送上厚礼。”
那是个与段准差不多年纪的男子,身着青衣,圆领边上绣一株夹竹桃。这花柔性,本与男子不匹配,可落在这人的衣衫上,却少见的相契。
再向上,便瞧见一张带着徐徐笑意的脸。那嘴唇是笑的,眼睛也是笑的,如春风,也似一潭溶了春风的水,整个人都暖洋洋、温煦煦的,叫人见了便心生好感。
他瞧见阮静漪在看他,便客气地点了下头,声音清朗道:“阮大小姐安。”
静漪愣了下,正想还礼,她的身影却被段准挡住了。只听段准说:“景王世子实在客气,倒也不必备什么厚礼。我和阿漪心心相印,不差成亲这一道过场。”
段准说着,特意咬中了“心心相印”四个字。
第38章 . 妒火最好把你那张脸给摔花了
不对劲。
阮静漪的直觉告诉她, 这位“景王世子”与段准似乎有些不对头。
就冲段准横在自己面前,看都不想给世子看一眼的架势,她就觉得不对劲了。
那头的景王世子捻着茶盏,遥遥向二人举杯, 感叹道:“则久真是好运, 让我羡慕不已。”
“世子殿下何出此言?”段准问。
世子慢悠悠地笑起来, 那眼底也有着桃花春水似的笑意, 如日照落在人的肩上, 暖极了。“这位阮大小姐不仅美貌, 看着也是位知书达理的姑娘, 足叫京城男子倾心。我就没这般好的运气, 能娶到阮姑娘这样的女子。”
段准说:“景王世子自谦了。”
世子目光一转, 望向阮静漪, 说:“阮小姐,我说我羡慕则久的运气, 还望你不要见怪。不过,如果我是则久, 必舍不得让你来这马球场露面。你要什么头筹的彩头, 我都会双手奉上。”
闻言,静漪小声问:“彩头是什么?”
段准低声道:“赢了这场马球赛,便可得到景王赏赐的一块名玉,那就是所谓‘彩头’。”
静漪仰头道:“话非如此,我骑马打球,都不是为了彩头,而是它本身有意思。小侯爷带我来,也是为了让我玩的尽兴。毕竟美玉易买,而尽欢难得。”
景王世子微微一愣, 旋即笑容愈浓,道:“则久当真是捡了个宝贝。”说着,他又转向段准,道,“则久,你向来宽宏,我和阮姑娘说这几句,你不会放在心上吧?我与她一见如故,便忍不住多说上几句。”
这话一出,段准的面色就变得有些古怪。
世子给他扣了个“向来宽宏”的帽子,他要是再显得不高兴,那不就成了心眼狭隘之人?
而阮静漪则品出一丝奇妙来:这位景王世子,与自家的妹妹阮秋嬛似乎是一个路数的。
所幸这时,有人来唤二支队伍的人各自去准备,阮静漪和段准便向周围的人告辞,从景王世子面前脱身离开了。
走出老远后,段准拉长了脸,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他说的那是什么话?什么叫和你一见如故?那不就是见色起意?”
阮静漪目光一瞟,心说一句“你不也是?”嘴上却问道:“则久,你和那位世子有仇吗?我总觉得他不大喜欢你。”
段准说:“要说仇,其实也没有,就是各式各样的比试里,他被我抢过几个头筹罢了。都是些小事,上不得台面。”
“比如说?”
“我这指挥使的位置,原本是归他的。我横空杀出来,将他的官职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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