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水喝得太急,前襟都湿了一片。
他大剌剌地用手背抹嘴,连甄本以为他会不在意沾湿的衣襟,岂料梁王察觉衣服湿了,面色一变。
“坏了坏了,拿干净的帕子来!”
他赶忙从衣里抽出一锦囊,用帕子将其上的水分给吸干,再打开将里头的东西倒出来,检查湿掉没有。
幸好,湿的只是锦囊,里头的物品,半点事儿没有。
“没事没事……呼……”
这急急忙忙的,人一出现就乱了厨房里所有人的步调,也难怪江城总对这个父王头疼不已。
梁王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厨娘都已经习惯他这脾性,他长年不在梁王府,但每次回来,总能将厨房搅得鸡飞狗跳。
偏生他还是这王府的主人,厨娘们那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轻咳一声,决定转移下她们注意力。
梁王将手中的平安结拈起,嘿嘿笑着说道:“给你们瞧瞧,这是我家城哥儿特意为了我这个父亲编的平安结,我当然得小心收着,不好弄湿了不是?”
平安结?
连甄瞧着梁王拿在手上的结,顿时有了方向。
就是这个。
第一百零三章 (二更) 应该唤你一声………
宜王府与公主府意图谋反的判决下来了。
“宜王与平隆公主被褫夺封号, 贬为平民,宜王被削宗籍与杜氏父子同赐斩首之刑,平隆公主终生高墙圈禁,杜惠安进了浣衣局为奴。”
夏阳娓娓道来的话, 都与前几日江城和梁王与永平帝商讨的相差无几。
宜王到底是圣上手足, 赐与极刑总是于皇上名声有害。
可若只是终身圈禁, 那也对不起他曾做过的那些事。
假药材一事重伤边关士兵士气, 多少本来能痊愈的兵士们因用了劣质甚至是不对症的药,伤口恶化,甚至丢了性命?
他们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宜王一行人的贪欲之中,这叫帝王如何能忍?
皇上对此大怒, 连十多年前曾流放边关的贤妃娘家人也一并找了出来,发现他们之中竟有人与外族连手,将上好的药拿去同他们换取马儿和铁矿。
得知此事的永平帝咬牙切齿:“这些人,绝不能再留!”
当初先皇仁心,想着罪不及无辜,特意给他们留了条生路。
岂料他们却觉这生路太过辛苦, 走得太艰难,自己又走回了死路来。
帮助外族祸害我国子民, 这点已是犯了圣上大忌,谁来都说不得情,也无人想为他们说话。
不光朝臣, 百姓们家中有子孙从军的听闻这消息,更是怒不可遏。
宜王被处斩刑示众,这消息反倒只得百姓赞同,并无负面声浪。
江城为求稳妥, 还是吩咐道:“街上多派点人看着,若有人试图煽动民众,就将宜王把假药材用在受伤士兵身上的事让更多人知晓。”
群众盲目,却并非是非不分,尤其还是与他们自身息息相关的事。
帝王为了百姓的委屈震怒,那他们这些做臣子的,更要顾忌到圣上的名声。
夏阳低声应是。
不过有个安排,却让江城意外,这与他们当初同陛下商讨的结果并不同。
“表妹不应与姑母一同被圈禁吗?怎会入宫为奴?”
终身圈禁与为奴,那可是两个概念。
前者起码还是平民,后者,那可入了奴籍,更别说发配的还是浣衣局那样需要干重活的地方。
根据他们探查所得的消息,平隆公主母女俩对假药材与谋反两事是不知情的。
但,同为杜家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陛下到底还是顾念亲情,并未赶尽杀绝,更别提杜惠安已经及笄,到时嫁作他人妇,虽过不得以往优渥的生活,但平安度过一辈子,却也是足够了。
这事夏阳也不甚明白:“听闻是杜姑娘亲求的。”
主动求了为奴吗……
江城叹道:“那便随了她吧。”
既是本人自己做出的选择,那江城也不再多问。
会稍加关心,不过是知道连甄挂心,才多问几句罢了。
江城点头,转而谈起其他。
“既然事情已告一段落,布置在公主府的人手便撤回吧。”
除了原先安插进去的老詹他们之外,还有半途倒戈的老蔡与翠儿,江城都是打算备下厚礼的。
这次杜智鹏能栽,他们也是出了不少心力,江城并不想亏待了他们。
老蔡还好说,要的就是钱,银子给得够多就行。
至于另外那姑娘……
“杜智鹏后院养着的那姑娘,给她一笔钱颐养双亲,或是去乡下找个人嫁了,也替她物色有没有合适的人吧。”
那是个心志坚韧孝顺的姑娘,江城会在允许的范围内帮她一把。
岂料他方提出这个问题,夏阳反倒笑了。
江城露出不解的神色看他,夏阳才道:“回世子的话,人倒是不用物色,已经有了!”
“哦?”这样快的吗?
夏阳笑着说道:“老詹有意讨了她为妻。”
“妻”字,夏阳咬字发音特别重。
是妻非妾,也就不难看出老詹的心意。
两人在公主府共事了那样久,情报递送递出的情分,能成自是最好的。
江城点头:“那嫁妆和婚礼便替他们置办吧。”
因着自己和最想厮守的人已在一块儿,江城便也想看见别人同样和和美美的。
不过夏阳又笑了:“老詹还没求得同意呢,说是那姑娘觉得自己已非清白之身,老詹值得更好的姑娘家云云,他现在每天缠在那姑娘身边,变着花样地在哄她,连那姑娘父母都识得了老詹,对他印象极好。而且……小的瞧着,那姑娘并非一点意动也无。”
江城一愣,听完夏阳的解释,眼里也有了笑意。
看来成不成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了。
“那便告诉他,何时求到了,便随时来同我说吧。”
夏阳笑嘻嘻应了声:“是。”
解决完公事,江城回了内院。
还未进屋便先听了女子们的轻声说笑声,江城眉眼柔和,知道连甄在与丫鬟们说话。
她还未嫁进来之前,平时的梁王府即便是白昼,府内也都静如深夜。
除去梁王在府里的日子会闹腾些,还有偶尔前来的帝王刻意的多话,这梁王府多数时候,更像一座已经死去的府邸。
连甄一来,庭院鸟语花香,时不时有琴声或欢声笑语传出,为这座王府增添了一丝活气。
他掀帘进屋,问她:“在说什么呢?谈得这样开心?”
“世子。”连甄起身,笑着将手上拿着的东西给江城瞧,“妾身和白芷她们在做平安结呢,想着玉绳还剩了些,便编了几个。”
江城一看,丫鬟们手上和桌上,确实都拿着刚编到一半以及编好的平安结。
连甄将一条玉绳递给他:“世子也一起来吧?”
江城不会扫了连甄的兴致,点头接过,便与她一同坐在榻上编绳结。
他丝毫没有疑惑,为何连甄不问他会不会编平安结,便主动把玉绳给了他。
连甄是等江城先编了之后自己才动的手,她的手很巧,加之此前做过很是熟练,没三两下的功夫便做好了一个。
江城有阵子未做,倒还是凭借着记忆记得编法。
他边做边回忆,速度也就慢了些,进度才只有一半。
但江城不急,仍慢条斯理编着,倒是一个步骤也未曾出错。
连甄将自己编好的平安结攥在手里,视线落在江城手上。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勾着红如鲜血的玉绳,不急不躁,手指灵活。
不多时,稳稳当当的一个平安结自他手中完成。
“好了。”
连甄弯起眼笑着接过,与自己的摆在一起。
两枚平安结躺在她白嫩的手心之上,样式完全一致。
当他们夫妻两人待在内室的时候,丫鬟们便会不动声色退下。
此时屋里只余他俩。
连甄将桌上的平安结分了三个部分,一边分,一边同江城说:“这平安结编法有数种,每个人所编出来的样子都不尽相同,比如白芷和佩兰所编,就与妾身的不一样。”
江城盯着连甄特意拿给他瞧的两个绳结,目光一滞,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白芷和佩兰编出的这两个平安结形状略微不同,跟连甄与自己编出的样子,差别更是明显。
江城慢慢抬眼,才发现连甄一直都在注意自己的表情变化。
与他对到眼的时候,连甄挑了挑眉,表情看着是难得的活泼,可江城被她那莫测的眼神看着,只觉心中惴惴。
连甄没有回到他身边坐下,手上拈着两人方才做好的平安结就站在他身前,启唇问他:“世子您瞧瞧,我们俩该说是心有灵犀呢还是什么,做出来的平安结,一模一样呢。”
江城:“……”
他想解释些什么,连甄却伸出食指,左右摆了摆:“世子先听妾身说完。”
江城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心中却在思量:今日,许是躲不过了。
于是便听连甄再道:“这平安结呢有许多种编法,妾身会的这种,是妾身娘亲改良的做法,做出来的线圈错落在四边,大小有致,于是妾身会的,也是这种,再无学过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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