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相忆转身,看着眸色已成红色的骆应逑又喊了一句,“快走!”
“哦哦,好。”慕檀忙不迭往外退,谁料没注意脚下踩着了门槛,“哎哟!”他往后倒去,好在简莲及时扶住了他。“我们走。”
慕檀走后,屋内便陷入了死寂,唯独铁链颤动的声音在作响。
挣扎间,骆应逑的发冠掉了,如墨长发轻飘飘地散落,遮盖了他的半张脸。
“啊……”他狂怒,使劲挣扎,妄图徒手拉开铁链,因为用力,手腕上的细布渗出了鲜血。
“王爷……”黎相忆焦急地看着骆应逑疯狂扭曲的面容,心头一阵刺痛,与此同时,她也在找时机下针。
让他这般伤害自己,还不如强行扭转他的意识,只是这方法如今不怎么行得通,譬如上次,只坚持了一小会儿。
然而她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时机,可任由他如此下去,他的手只会伤得更厉害。
不行,她必需赌上一把,只要将银针扎入眉心,他便会晕过去,哪怕一炷香也行。
等了两刻钟,骆应逑终于停住拉扯铁链的动作,趁着他跪下低头喘息的瞬间,黎相忆手握银针往他眉心扎去,然而他头顶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徒然出手抓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利落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那一刻,她只觉脖子处剧痛,熟悉的感觉再次来临,“是我……”她使劲掰着他的手,出于求生本能开始挣扎。
“啪嗒”一声,一把小匕首掉落在地,正是元夕送她的生辰礼。
骆应逑的眼神起先是茫然而无焦的,但在手上用力之后,他眸中开始显出痛苦,像是陷入了自我的挣扎。
他再一次收紧手中力道,额间青筋凸起。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死的瞬间,骆应逑扬手将她甩在了地上,随后拿起地上的匕首刺进琵琶骨。
“不要!”黎相忆失声大喊,顾不得手臂疼痛便去查看他的伤势。
琵琶骨被穿,骆应逑的双手渐渐无力,软趴趴地往下垂。
“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望着他身前的匕首柄,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小心扯开他的衣衫查看伤势。
此时的骆应逑倒是恢复了神志,双眸清明不少,他盯着她脖子里的手印,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她,背过身道:“你离我远点。”
黎相忆当即一愣,她最不喜欢他背对自己说话,“不。”她扑过去,从后抱住他的腰,两手缠得很紧,哽咽道:“我不走,而且我也没事,你别自责。”
他不说话,屋内深深沉默,她继续道:“我没伤着,只是皮肤嫩,看着有道印子,其实不怎么疼。真的,不疼,我来葵水时比这疼多了。”
她说话间,他身前的鲜血顺着伤口留下,染红了单薄的衣衫,也流到了她手上,灼热非常。
“你让我给你包扎,好不好。”她急地快哭了,偏偏身前之人一点动静也无,安静地她甚至觉得他晕过去了。
就在她想起身一探究竟时,骆应逑说话了,他的声音很是虚弱,微微发颤,“在我解开蛊毒前,我们俩别住一起。”
听得他的话,黎相忆气了,放开他大声道:“骆应逑,我说了我没事,你是耳朵不好使么,你再这样要死不活我生气了,我说没事就是没事,你希望我有事是不是,是不是非得要我往自己身上刺一刀,你才明白我是真没事!”
这节骨眼上,她是真气着了,嗓子喊得几乎破音。
他猛然转过头来看她,双眼通红,苍白的唇瓣一直在打颤。他不说话,就拿眼神看她。
对上他的眼神,她心里也不好受,哭得跟个小孩子似的。等哭够了,她气呼呼地抹去脸上的眼泪,毫不退让地盯着他。
“你别哭。”他下意识伸手去擦她的眼泪,一看自己满手的血,倏地收了回来,“我是担心自己会再次伤害你,我不能拿你的安危来开玩笑。”
“我懂医术,也不会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黎相忆胡乱擦干面上的眼泪,随后起身跑回新房拿金疮药。
*
上药的时候,骆应逑坐在地上一声不吭,缠细布的时候,他还是一声不吭,瞧着像是哑巴了。
布条一圈又一圈地饶着,黎相忆做得专注而仔细,两手灵活地打结后用剪子剪了多余的部分。
她收拾好东西,见他垂着眼帘,一副被抛弃的委屈模样,不由俯身在他额上亲了一下,“我不怕,你也不要怕。说不定元夕他们已经抓住了那个御蛊人。”
“不,我们没抓住。”说曹操曹操到,元夕的声音在房门口响起,接着,他冷脸跨入,见骆应逑受伤便跑了过来,急切道:“王爷真下得去手,这又得一个月恢复。”
不待黎相忆回答,骆应逑看向元夕,冷声问:“屋上有陷阱,为何又让她跑了?”
任谁都能听出他话中的愠气,元夕握着长剑缄口,骆应逑又道:“屋顶上的机关不行?还是你们没用?”
元夕放下长剑,单膝跪地道:“是我没用,没能抓住她,还请王爷责罚。”
“此事不能怪元夕,王爷若是要罚便连属下一道罚。”慕风进门,在元夕身侧跪下。
“二哥。”骆子节跑进屋,他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左臂摆动幅度明显比右臂小。“错全在我。”他将头压得很低,小声道:“是我没用,让她逃了。”
闻言,骆应逑凝眸,霎时冷意丛生,黎相忆赶忙按住他的手,“别乱生气。”
骆子节走上前来,用右手取出怀中的香囊递给黎相忆,低头道:“皇嫂,这是从她身上扯下来的香囊,你看看,里头是什么,兴许对我们有用。”
“嗯。”黎相忆拿过香囊,没敢扯开系带,只是凑近闻了闻,味道有些古怪,“是鬼草。”
“鬼草?不曾听过。”元夕问。
“生于苗疆一带,养蛊用的,十分难得。”黎相忆放下香囊看了几人一眼,继续道:“它对我们来说或许一文不值,但对御蛊人来说却是价值千金,这香囊我想她一定会来要回去。”
“好,我来引她。”元夕伸手正欲拿香囊,谁想骆子节的动作更快,他将香囊抢回了自己手里。
“今晚是我放的她,也该由我去追,到时,我抓着她交给你们处置。”骆子节看向骆应逑,眸中尽是坚决。
“还是不麻烦三皇子了。”骆应逑沉着脸没开口,元夕仰头看着骆子节道:“对方可是女人,你对付不了。”
“谁说我对付不了,五天,不,三天,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抓着她。”骆子节说得执拗,语毕,他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剩下的几人齐齐看向骆应逑,慕风问:“王爷,真让三皇子去么?”
骆应逑望着房门,剑眉冷厉一颦,“元夕,你去跟着他。”
第59章 . 桑酒 我要他答应我十五件事
“公子进来啊, 站在外面做什么?”
“公子来都来了还害羞?”
“小公子别怕,我们不会吃你了的,只会让你下次还想来。”
白日的锦瑟楼不比黑夜,门前冷落, 路人也只敢用目光瞥瞥, 并不打算入内, 可即便如此, 招客的姑娘们喊得依旧起劲,手帕一甩,嗓子一开,架势十足。
一片吆喝声中,骆子节僵硬地站在台阶下, 像根打入土里的木桩子,目光紧紧黏在地上,怎么也抬不起来。
“唉。”不远处的某个墙角,元夕侧靠着, 双手抱臂,尽显看戏姿态。
他倒是明白骆子节为何来这儿,毕竟他的弱点谁都晓得, 可问题是, 他这病都得十几年了,真能在一天之内治好?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他是不信的。
“啧啧啧。”视线一转, 元夕看到了另一人, 这人的穿着打扮扔在人堆里闪闪发光,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外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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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子长得真俊,来我们锦瑟楼找乐子?”骆子节一进门, 当即有两位艳丽的姑娘迎上来,一左一右地挽住他的手臂。
两人身上的胭脂水粉味重地紧,他没闻几下便有晕眩之感,而那娇娇柔柔的嗓音于他而言比魔音贯耳还可怖。
皇宫里的宫女都认得他,他哪儿敢找她们,可若不尽快克服这事,他如何能对付那外族女子,下一次交手又只有输的份儿。昨晚思前想后,直到半夜他才下定决心。
骆子节闭着眼,使劲抽回自己的手,咳嗽一声道:“我要一间厢房,四个姑娘。”来都来了,自然要一次性把自己的病给治好,下足猛药,他就不信自己治不好。
“好,公子请随我来。”小倌过来引路。
厢房内点着上好的熏香,散在房中,沁人心脾。
骆子节坐下后望着袅袅的白烟出神,“哐”的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他惊得一跳,强迫自己抬眸看去,可一对上房门口的四位姑娘,他忙不迭闭上了双眼。
头一次有人见着她们露出这般嫌弃的反应,门口的四位姑娘纷纷僵住,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只得局促地站在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进来,把门关上。”说着,骆子节低下头,低头后才敢睁眼。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一把拎起桌上的酒壶,拨开盖子便往嘴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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