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行一拳重重锤在桌面上,“今夜我进宫一趟。”
“进宫……”裴鹃面上一惊,外面层层把守,更何况皇宫,一旦被擒拿住,便什么希望也不曾有了,“之行,此举太过冒险,你千万不要冲动!”
江之行咬紧后槽牙,心中做了决定,一字一句反问:“再窝囊困在此处,粮钱殆尽,何谈复国?”
他如今手无一兵一卒,暗卫不足以与夷狄大军抗衡,若想取胜,只能取巧,从内部下手,桑汀就是唯一的突破口,若是错失,大业必将难上加难。
“我必要亲自见到汀汀,阿宁娇纵鲁莽,心性不成熟,行事更是不稳重,谁知今日这消息是怎么回事?”
听这话,裴鹃一下站起身,不可思议问:“你什么意思?”
她女儿将命豁出去,在宫里过的什么日子都还不知晓,现今竟被怀疑?
殊不知,真正见异思迁的,是她的好女儿。
江之行眼神深邃,只说:“婧妃,你若想不费吹灰之力便坐享其成,怕是不能了,眼下境况艰难,许多事我不便出面,还需你去做。”
裴鹃一时愣住。
江之行道:“自古有得民心者得天下,如今东启王朝,上至朝廷,下至黎民百姓,皆是不得不屈服于夷狄王的暴虐手段,心中存怨,长此以往,必将有人不满,你我要做的,是将这摊水搅混,民心所向,婧妃不会不懂。”
说完,江之行拂袖出了屋子,着手准备今夜入宫之事。
裴鹃良久才回过神来,没了胭脂水粉,面庞已露出憔悴之色,她久居深宫,绸缪算计,如今豁出去无异于拿命作赌. 注。
恨只恨桑汀那丫头,一切都算计得好好的,偏生她那里出岔子!
第25章 . 怀疑(二) 觊觎他的女人
自从东辰殿回了坤宁宫, 桑汀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其阿婆给她煮了羊奶过来暖身,瞧见那脖子上的遍布的红印子,心中不忍, 忙又去拿了药膏来。
桑汀两手捧着那碗羊奶, 坐在床上发愣,直到脖子传来冰凉的触感, 是膏药,她才回神,闷闷说:“阿婆,我头有点疼,好像是着凉了。”
秋将过半,天凉了, 早先在东辰殿那会子, 一点准备都没有便被拨开了衣襟, 身子袒. 露地受着男人不加掩饰的欲. 念, 一两个时辰下来, 出了汗,又吹了冷风。
想着,又是一个喷嚏。
其阿婆焦心坏了, 忙叫人把火炉端过来些, “娘娘,老奴已经差人去传太医了,您别担心, 皇上这……”
皇上下手着实重了些,姑娘家不经人事,娇贵地养着,皮子嫩, 哪里禁得起那双常年舞枪弄剑的大手啊。
桑汀低头喝了一口热奶,脸颊有些发热,摇头说:“不妨事。”
其实稽晟也,也没有当真对她怎么样,这些痕迹都是搂着压着,被亲出来的,身上也有许多,过了那阵不适,痛倒也不痛了,只是有些麻。
夷狄王是真的会“吃人”。
但她不好意思掀开衣裳给其阿婆抹药。
怪难堪的。
过了一会子,太医赶过来,把脉过后,确实是着凉了,开了几副药方给其阿婆拿下去熬。
桑汀喝了药,脑子昏昏沉沉地躺下。
等稽晟过来时,她已经睡着了,床榻旁的小几上放着药瓶,他眸光顿了顿,挥手叫四周伺候的宫人退下。
稽晟拿过那药瓶,掀开床幔一角坐下,轻轻拨开锦被,继而解了桑汀腰侧的寝衣系带,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那些红点点,好似开在雪中的红梅,娇中带娆,引得人喉咙一紧。
他隐忍地皱了眉,指腹抹上膏药细细涂抹上去。
“冷……”桑汀小声呢喃,蜷缩着身子往被子里滑。
屋子烧了炉火,窗门紧闭,是暖和。
稽晟摸了摸她手心,冰凉的,想来是当初中了九阴寒毒落下的病根,体寒畏冷,到底怪他,东辰殿四处通风,眼下这时节更没有安置火炉。
床榻边上还有一床锦被,稽晟拿过来,一起给桑汀盖上。
谁知刚盖上,脸儿通红的人便踢了踢被子,粉唇轻启,喃喃了一声“热”。
东启帝动作一顿,额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这个娇气包!
最后,稽晟还是好脾气的给她把被子往下拉了些,起身离去时,忽而听得榻内一声短促的抽泣。
那迈出去的步子硬生生顿住。
没招儿了,稽晟复又坐回去,只见姑娘家酡红着脸,长睫紧闭,眼角却有湿意,他眉头蹙得越发紧,俯身问:“怎么了?”
“疼……”桑汀话里含着哭腔,唇微颤,又似梦中呓语一般的说:“都说了不许亲那里不许亲那里!你…你还咬……”
稽晟压着那股子翻涌而上的燥意,沉声问:“哪里?”
“呜呜……”桑汀呜咽着,眼泪顺着鼻梁滑下来,藏在被子里的两手捂紧了胸. 口,抿着嘴再不说话,光影下,耳尖都是通红的。
稽晟的脸色跟着变了一变,旋即哑然失笑,小没良心的惯是睡着了做梦,才来控诉他。平日总端着一副小媳妇模样,绷着脸。
这有什么法子。
人是他眼巴巴抱回来的,亲…也是他恶狼夺食般按在身下亲的。
稽晟的声音温和下来,小心抹去那几颗金豆豆,轻哄:“听话,不哭了,下次不亲。”
小姑娘这才吸了吸鼻子,将脸埋到被子里,呼吸均匀绵长,死死护住胸口的手也慢慢松开了去。
稽晟坐了半响,等人睡熟了,喉结上下滚动着,终是没忍住,俯身吻在那微张的嫣红唇. 瓣,半响才出了坤宁宫。
大雄一早候在了外头。
“皇上,□□狡猾,恰逢中秋佳节,进城来往人士纷杂,自在城郊现身后至今仍未有发现,属下已派人去城门盘查,各路钱庄地窖皆有士兵把手,一有消息立即回禀。”
稽晟冷嗤一声,觊觎他的女人,都该死。
眼下□□冒险出城,一则为银钱,为人手,二则,极有可能是奔着宫里来的。
眼看天色不早,稽晟站在殿外,久久没有要动身的迹象,大雄只得硬着头皮提醒道:“皇上,您放心,皇宫守卫森严,□□断断是进不来的,娘娘身边有其阿婆看顾,自然也不会出岔子,时候不早,咱们这就启程该过去了吧?”
今日是夷狄祭祀神兽的吉日,巫神和众臣早已在天坛候着了。
良久,稽晟才转身,回身看了眼坤宁宫的牌匾,神色倏而变冷,当即吩咐:“去把穷奇和混沌带过来,守在殿外。”
他总归是放心不下。
坤宁宫这个娇气包顶顶不让人省心。他恨不得将人揉成一团,装进那香囊里,去哪都揣着。
-
桑汀再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
殿内安静,她起身,刚要唤其阿婆,谁知嘴被人从身后紧紧捂住,她惊恐地睁大眼,回身看去,竟是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眸。
“别说话,是我!”身后男人穿着黑色夜行衣,一手揭下黑面纱,便露出了脸。
赫然便是江之行。
桑汀眼底的惊恐转为震惊,皇宫守卫森严,固若金汤,他是怎么进来的?!
江之行松开手,压低声音又道:“是我,别出声。”
桑汀惊疑未定,迟钝地点了头。
四周安静下来,并未惊动殿外宫人,时间紧迫,江之行省了客套话,直直问:“汀汀,阿宁和我说你不愿意?”
不等她开口,江之行又问:“为什么?难道你愿意被夷狄王囚.|禁一辈子不得自由吗?他是什么人你应当清楚!你如今只是他的玩|物,什么立后都是口头话,是假的!这样的荣华富贵怎会长久?”
桑汀看向江之行的眼神变得复杂,她抿紧唇,并未言语,只一步步往后退。
江之行步步紧逼,直到清楚瞧见她脖子上的暗红印记,猛地一僵,神情恍惚了一阵,“汀汀,你已经……”
察觉他目光,桑汀慌忙捂住脖子,难堪与窘迫齐齐涌上来,她情绪开始剧烈波动着:“你走,你走!你别来找我!我决不会搅入这场争斗,我劝你你和江宁早日收手,长此以往会丧命的!”
“命算什么?”江之行死死盯着她双手掩盖住的地方,眸中有怒火和浓浓恨意。
他从冰冷河道游进来,爬了满是灰尘泥土的地下宫道,狼狈不堪,冒死前来,却是看见那么干净美好的汀汀,被夷狄王玷. 污了!
可怜他连汀汀的手都不曾牵过,当年父皇赐婚,这本该是他的人。
江之行的脸色逐渐扭曲,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桑汀,你可知今日你说这些后果是什么?”
桑汀避开他:“我只知道你再不走,我们都会死,还有江宁,一个都逃不了,我想好好活着,我想父亲平安!”
她讨厌那样审视的眼神,尤其是知晓江之行为了权势地位不惜欺骗她,原本那点故交情意就此消失个干净。
两人说话的声儿不小,殿外很快传来其阿婆的声音:“可是娘娘醒了?”
有宫人低声答话。
桑汀退到梳妆台侧,眼眶红着,指向外面一字一句道:“江之行,你当真要拖累大家一起死吗?夷狄王当日亲口说过,没有谋逆心思的,他不会赶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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