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何还会这么心痛?
看着镜里清晰映出的自己,他的手掌不禁狠厉地朝那镜面挥去,霎时光洁的镜面,便连带着那满是戾气的容颜,通通破碎在了地上。
桌案上摆放的物件也被他挥落摔砸在了地上,殿内连续不断发出的刺耳响声,更是惊动了守在外面的侍从。
当殿门被守卫们再次推开时,只见迎面砸来一灯盏,那几个侍从堪堪躲过。
“殿下……”
“滚,都给孤滚!”
他勃然大怒,只是赤红着双目,朝外面那帮人吼道。
“殿下息怒,可别气坏身子,奴才们出去就是了!”
云夜极少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众人见他盛怒的样子,更是不敢再去碰他的逆鳞,于是便又都垂首退出了宫殿。
第64章 婚事如期举行,很快……
婚事如期举行, 很快就到了大婚的那天。
十里红妆,凤冠霞帔,两国联姻, 这场婚礼无疑是最隆重的, 元澧虽然痛恨云夜,但是却也给足了南赵国面子。
浅溪曾经幻想过自己与元澧大婚的那天, 没想到最后却是远嫁邻国,命运当真是弄人。
众星捧月下,她一身华贵无比的红装,素扇遮面,缓缓走入大殿。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扇面上写了《诗经》中的诗句,仿佛是对于新婚夫妇最美好温馨的祝福, 浅溪听宫人说,这扇上的诗句还是元澧亲手写下的, 如今它正轻掩那桃夭灼华的新妇娇颜。
身边云夜一袭红衣, 灿如烈火,他向浅溪伸出了手。
她的目光不禁有些恍惚,题诗的扇面轻薄,隐隐透出她绝色的容颜,不过却没有什么笑意。
她纤瘦的身影甚至让人感到清冷的寂寥,元澧就这样亲眼看着她, 缓缓向他伸出了自己的柔荑。
云夜对她微微一笑, 然后小心地轻握住了她的手,今日的他似乎格外温柔,仪态优雅, 温润如玉,连身上那抹若有似无的戾气,都敛了不少。
两人一起缓缓走过长长的殿道,地上铺的鎏金红毯轻盈柔软,她一脚踩去,就像陷入了轻飘飘的云彩里,以至于脑海中都是云里雾里,她几乎忘却了何时何地,分不清究竟是在现实里,还是梦幻中。
侍女一路扬撒着艳红的花瓣,如梦似幻的落花雨,纷纷扬扬地落在她和云夜的脸上,肩上,最后铺满了脚下走过的路。
庄严神圣的婚礼,华丽梦幻得近乎凄美,今日外面的天色不甚好,来时便已起了风,恍神间她便听到了一声若有似无的惊雷声,顿时如梦初醒。
她已是来到了御座前,停稳脚步后,她不禁抬头看向了高座上的他。
只见他身着帝王衮冕,面容端严,垂落的十二旒珠微微晃动,遮掩了他眸里的锋芒,然而他身上迫人的气势未减,浅溪看着他晦暗难明的双眸,里面就似暗藏汹涌的幽海,仿佛随时都能像今日这善变的天气一样,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暴风雨,心里突然就生出了些许莫名未知的惶恐。
她心里忐忑,身旁云夜掌心传递而来的温暖,使她的心境又渐渐平静下来。
她不禁又弯身叠掌,向他恭敬一拜,身边的云夜则是行的南赵礼,将手掌放于胸前,然后向他微微颔首,以表尊重。
长兄如父,如今父皇不在,身为兄长更作为一国的主人,他自然是当得起这一拜。
当年他亲手将她领回了皇宫,如今他又亲眼看着她嫁人,他曾经幻想过多种与浅溪的结局,却独独没有想过这最命运弄人的时刻。
将她亲自交到别的男人手上,这一刻,他心里自然是感慨的,过往回忆断断续续地在脑海里闪过,心酸苦涩交织,他竟生出了想流泪的冲动。
或许他该高兴自己终于能够解脱,但心里却是怎么都快乐不起来。
眼眶不禁有些发热,他看着她,努力抽离了自己压抑的情绪,淡淡的眉眼染了些许寒冷的霜华。
他微微移开了视线,不再看向她,只是抬手让他们这对新人平身。
起身后,云夜又挑眉,示意侍从呈上酒。
白玉盏内盛满了晶莹剔透的酒液,散发出馥郁的酒香,由侍从亲手送至皇帝眼前。
“南赵国皇子云夜,今日荣幸迎娶贵国公主,芷儿远嫁赵国,我一定会好好珍惜她的,以后定不会叫她受了委屈。”
只听云夜又缓缓开口道,与此同时,他也抬袖向皇帝行礼。
这次他随的则是东源国的礼节,微微躬身,向高座上的皇帝庄重恭敬地作揖。
“长兄如父,从今以后,陛下也就是我的兄长了,我敬陛下一杯。”
只听他继续道,“这敬酒是我与芷儿的心意,里面包含着我对陛下的敬重,更愿两国往后永结秦晋之好。”
元澧微微低眸看向了那白玉琼浆,他面无波澜,只是伸手接过了它,仰面不带迟疑地缓缓饮下。
云夜看着他手中那饮干的白玉酒杯,唇角不禁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轻笑。
“这心意朕饮了,今日是皇妹的大喜日子,举国欢庆,……朕心里很高兴,能亲眼看着她与如意郎君喜结连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的浅溪,吐出的话语却是对云夜说的,“嫁的还是南赵国最尊贵的皇子,两国联姻,未来还会母仪天下,更是喜上加喜。”
“云夜,你一定要好好对她。”
云夜落在他脸上的目光渐而生疑,很快便又阴沉下来。
此时他无心回话,那原本还带着些许探究的脸上,已是染了暴戾,就像外面黑云压沉的天空,诡谲汹涌,大有些山雨欲来的架势。
“不过,今日外面的天色倒是不好,电闪雷鸣,怕是要落场大雨了。”
他望了眼外面殿外的天色,又将视线落回云夜脸上,见他神情阴鸷,唇上不禁又勾起一抹冷笑。
手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只酒盏,他嗓音轻柔,只是又开口讥讽道,“好像云夜皇子的脸色,也不太好……怎么?朕到现在还没有死,很失望吗?”
话落他目光一凛,手中的白玉酒盏便狠狠摔落地上,伴随着那惊心的破碎响声,只见从殿外冲进一群披坚执锐的禁卫军,将云夜他团团围住。
“陛下圣明!南赵人果然选了今日大婚动手,里应外合,意欲趁我国没有防备,大举挥军北上入侵我大源国边境,因为早有准备,所以南赵的阴谋未能得逞,我军未丢失寸土,南人见强攻不得,如今已是陆续落荒而逃,想来战事将会在三日内彻底平息。”
那禁卫军统领来到元澧面前,跪身回禀道,“还有宫内的叛乱也已平定,云夜皇子身边的人,那些带来的南朝杀手,以及朝中那些与云夜密谋,通敌叛国的罪臣,也都一一抓了起来,只等陛下决断处置。”
第65章 见此情景,大殿内满……
见此情景, 大殿内满堂宾客朝臣皆是惊慌不已,而元澧却是面上沉静,一举一动间, 尽显帝王的威严气势。
他又起身, 缓缓从御座上下来。
“很好,谋逆叛国乃是诛连九族的死罪, 便都投入天牢,等待处死吧。”
元澧缓缓踱步至那统领面前,低头看着他又吩咐道,“那些罪不至死的,也按照我国律法论罪,或流放或为奴,皆等待大理寺的审判吧。”
“是!”
那禁军统领又抱拳颔首道,领命后便按照皇帝的旨意去做事了。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他看了云夜一眼,又缓缓来至他的跟前。
见他惨白的脸上, 是一副不可思议, 视死如归的神情,隐隐压抑着暴戾的怒火,他心里顿觉解气,不禁生出得逞般的快感。
“你大概没有想过,朕的行动会这么快吧?云曦。”
他只是又注视着他燃火的双眸,面容冷静道, “毕竟在你的计划里, 南赵国也不过就是你手上的棋子,两国交战生灵涂炭你更是不在乎,你从一开始的本意, 便只是想夺朕的命罢了。”
“……”
“然而你千算万算,即便顶替了南赵国真正的云夜皇子前来联姻,也还是未能得逞诡计,你大概很奇怪吧,为何朕饮下了这杯酒,却是还能好好站在这儿,并未中毒身死。”
“呵,成王败寇,败了便是败了,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是我棋差一招,你也大可不必在我面前卖弄。”
云曦见事情败露,面上倒也算是从容坦率,他冷哼一声自嘲道,只是遗憾自己未能取了他的狗命,以祭奠父母在天之灵。
然而元澧却是未理会他的孤傲,只是又背了手,目光看向一旁缓缓回忆道,“朕少年时时常受伤,所以自小对于医理便十分有兴趣,朕记得曾经在一本古籍上看过一些关于南赵国的毒蛊之术,有一种非常奇特罕见的蛊毒,令朕一直印象深刻,那便是醉魂蛊。”
“……”
“顾名思义,这种蛊毒想要发挥毒性,便离不开酒,而那日擂台比试,你向朕使的银针上,淬的便是这种醉魂蛊,但即便是这种世间罕有的蛊毒,也并非没有解药。”
他的眸又微眯,锐利的目光只是定定看着他,“这敬酒本身并无毒,因为朕体内早已经中了毒,喝了它会催发醉魂蛊的毒性罢了,但令你没有想到的是,朕早在你呈上这酒之时,便已经清除了体内的醉魂蛊,你的酒,自然也就不会成为朕的催命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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